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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听话有什么好
秦雯雪一口气喘不上来，求救地看向丁晔明。
“阿越，你妈只是还没习惯做婆婆，你别和她争。”
一念也捏捏他的手，不想让他和他妈妈彻底决裂。
丁越和一念对视一眼，放下心底的抵触和戾气，转身对秦雯雪说道：“你就算一辈子不习惯也没关系，我本来也不在意是否得到你的认可。”
秦雯雪倒吸一口凉气：“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爸，阿超，最后一笔钱一周后到账，债务全部还清以后如果你们还愿意回到阿嬷的故乡，就和我一起走，如果反悔了，我就和一念自己离开不打算再回台湾了，你们想找我就尽管来上海找我吧。”
这就是他的最终打算，虽然他生在台湾长在台湾，可他始终知道这里不是他的长居之所，他迟早要离开，去寻他真正的根。
秦雯雪难堪至极，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更不可能放在心上。
“我生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回想起生产时候的痛楚，心里悔恨又怜爱，眼泪夺眶而出。
“当初若不是迫不得已我怎么会将你丢在乡下？你记恨到现在，可为什么我去接你，你又不肯回来？就算阿嬷比我好，可我毕竟是你的亲娘吧，我还会不爱你吗？”
丁越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你啊，妈。你活在丢下我的懊悔中，又企图将自己的错转移到别人身上。”
“这些都是阿嬷教你的吧，她就是想让我无地自容……”
丁越打断她：“妈，你还是老样子。这件事我不会再和你争论了，你如果都想不通，也不用想了，我说了我不在意。”
秦雯雪愣了愣，丁晔明以前还会说句公道话，可是他一说，她就数落说他维护自己妈，不要老婆。一次两次，后来他也懒得说了，反正白凤珍也去世了，说了也没什么用。
“我错了吗？”
丁晔明扶她去沙发上坐着。
丁越也不再废话，真的带着一念走了。而丁超有些恍惚，明明是自己家的事，他却像个局外人似的，不过大哥说可以去上海，那他铁定跟着大哥了。
所以也随口打了声招呼走了。
秦雯雪丝毫没有在意，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想不透彻。
“你说我错了吗？”
“不是你错了，是我也错了。”
丁晔明又将早八百年前的话重复一遍：“我们是阿越的父母，却没有担起做父母的责任这是第一错。后来又想强迫他融入我们，离开他喜欢的地方和喜欢的人甚至是喜欢的事这是第二错。现在更不该干涉他的生活和事业，这是第三错。”
“可我真的爱他的啊，我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他好。”
“他长大了，有自己的人生，我们就不要一错再错了。”
“他要是像阿超一样一直呆在我身边就不会这么不听话了。”
丁晔明一听她这话，再好的脾气也不耐烦了：“听话有什么好！”
“怎么不好？”
“你读的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什么意思？”
“你们的孩子，都不是你们的。
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儿女。
他们是凭借你们而来，却不是从你们而来，
他们虽和你们同在，却不属于你们。
你们可以给他们以爱，却不可给他们思想。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们可以给他们以身体，却不能荫庇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是住在‘明日’的宅中，那是你们在梦中都不能想见的。
你们可以努力去模仿他们，去不能使他们来像你们。
因为生命是不倒行的，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
这是纪伯伦的《先知·论孩子》中的一段，秦雯雪曾经为了跻身上流社会，逼迫自己读了很多书甚至还背过一些名人名言名篇，也学过英式下午茶礼仪和一些红酒基础知识等等，这些看起来装门面的东西，她从来没想过能有什么实际用处。
直到此时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她早就知道的道理，却因为自以为是忽视了。她仰望着站起来高声背诵的丁晔明，原来他已经是个好父亲了，而她还在原地踏步。
“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说的还少吗？”
秦雯雪再一次沉默了。
一念跟着丁越，一句话也不说，总是偷偷觑他脸上的表情。和自己亲妈吵架怎么可能会真的不在意，只是不好对其他人说而已。
坐进车里，一念也没开口，只是斜着脑袋看他。
“我脸上有东西吗？”
“嗯，写着不高兴。”
“哪有？”丁越准备发动车子，一念握住他的手，“生完气就回去吧，我虽然不知道她曾经怎样伤害你，但她一定是深深后悔的，不然也不会一直耿耿于怀。”
“齐一念，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不在意。”
丁越的情绪有一点失控。
“即使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吧？不然你为什么一接到家里出事的消息就急忙赶着回来？明明可以有更多的办法解决，明明可以不离开上海一步，可是你还是第一时间回来了，不就是想让他们安心吗？因为有你在，你妈妈你爸爸你弟弟就不会有事。”
当初他在她面前那样失落，他甚至担起了一无所有的风险，只是几句话和一个戒指，他怎么就敢笃定齐一念一定会等他？他不确定，可是又不能舍弃家人，所以他去赌了，赌他们的感情胜过岌岌可危的亲情，赌她一定会对他死心塌地。
丁越对秦雯雪即使没有亲情，也有一份责任，他明白，所以他会负担，但他不想齐一念因为这样受到伤害，更不想她一直诋毁死去的白凤珍。所以他对她的无理尽量隐忍，可换来的结果依旧不如人意。
“我不想回去。”
“那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吧？”
丁越打不起精神，一念扯着他的衣角撒娇：“听一听又不会少块肉罗。”
丁越心里烦就算她说的再好笑，也不可能触及到他的笑点。
一念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吧唧”亲了他一口，这下丁越回神了。
“如果不好笑，我就让你亲回来。”
这样算下来，怎么着都是他划算，明明已经很动心了，还是不动声色沮丧着，只是不经意地挑了挑眉，算是答应听了。 海峡赤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