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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九记于鱼儿沟,韩初九轻车前往陈仓会晤扶风眉人孟陀,以期中介。”
入睡前,李信捏笔书写:“李黑子以羽林郎外放执行军务,颇不合规矩,其中必有诡异。”
相关记忆、印象中,这种征拜外官入京担任要职的事情,通常由三署郎即将期满外放的郎官,或羽林、虎贲中郎出面,再要么还有黄门侍郎负责传达诏令,就没有派羽林郎在前打探风声的例子、说法。
河中义从首领宋越是陇西郡人,整个河中义从是一支凉州豪强、戍边汉军子弟组成的一支武装力量。历代首领对入朝为官往往很有兴趣,朝廷有所征,这些首领必欣然赴任。
不同于河中义从,湟中义从是凉州豪强为首,集结诸羌、小月氏、五属国匈奴、部分氐人糅合混在一起的大杂烩。这种大杂烩不管在羌、匈奴、鲜卑,都有一个专有形容词:杂部。
更直接的描述是杂种胡,这些胡人也不知道自己父祖谱系、血缘,其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仰慕汉化的胡人,胡化的汉罪人。
交织混在一起后并创下一番基业,现在又有一个特定的词来称呼这些人,秦胡。
湟中义从虽然首领是凉州豪强,可严重胡化,更认同自己秦胡首领的身份,对于远离部众入京担任清贵职务之类的事情没兴趣。
李信若无两年县寺的学习经验,肯定会被李黑子糊弄。
不管李黑子想干什么,现在是途径阳关,等他做完事情再途径阳关返回关中,可能今后很难再有交集。
不再去思索李黑子,李信又提笔写道:“初来时敌暗我明,又不知谁敌谁友,可谓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皆树为敌,敌动而友不动,谁敌谁友大致可见,一目了然。此所谓打草惊蛇之计。”
“疑邻盗斧,举目皆贼。”
“今难得一隅安身之所,当勤勉珍惜。”
放下笔,想到刚回阳关时怀疑韩初九暗杀原主,又怀疑李亮,后面又怀疑李成、韩家三姐妹甚至是张家。
一系列纷争下来,看几处举动,并不像是刺杀原主的人。
那到底是谁刺杀了原主?
这是一个熟人,一个让擅长伪装的原主失去警惕的人。
可能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会因为原主记忆碎片而产生误判,继续亲近这个人。
寂静的山沟里万籁寂静,有的只是几处篝火处噼啪燃烧的松木枝条,又或者某头牛稀里哗啦喷涌一堆稀粪。
已过盛夏,雨水明显增多,吃了含水多的牧草,牛群拉稀现象明显。
这里还算干燥,麻子滩几乎两天三场雨,马匹还能忍受潮湿,牛呢?
李信听到突然发生又戛然而止的流畅牛粪声,不由想到了张家目前的困境。
毁约行为,已经让大舅在老一辈人眼中形象破败,人设崩塌。
毁约后,麻子滩那里最干燥的草滩,也不适合牧牛。
那一百二十多头牦牛,又不是水牛,究竟能活下来多少头?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顾虑,小舅一刀切,用所有的牛换了马,省去了今后太多的麻烦。
他静心思索时,听到有越来越近的说话声,略一听就发现是赵峰和一个阳关青年。
门未关,两人各举一条松脂火把站在门前,瘸腿的赵峰勉强站稳:“中更,林中有人求救……好像刚搏杀了两条山狼,负伤求救。看着,好像是上回与中更立约要在林场赌斗的曲义。”
李信扭头看另一人,这人口拙,认真点头:“是曲义,大腿被狼抓伤,流血不止。”
“不要声张让别人知晓。”
李信嘱咐一声,回屋背上蹶张弩,腰挎环首刀,披一领斗篷与两人前往他们值夜的东坡松林。
这里依旧在路中间烧一堆篝火,赵岳正与几个值夜青年为曲义紧急止血。
曲义嘴里咬一节松枝,双臂左右各被一个青年压紧,手掌也被他们握在手里,完好的左腿也被一个人压住。
赵岳则用膝盖压住曲义受伤的右腿,已用刀切掉曲义左腿上的皮裤、胫衣,又在腿根处用细牛皮绳环绕三圈扎紧止血。
已用刀尖清理了血淋淋创口,赵岳正用刀尖抹了金创药粉往伤口里塞,药粉被血浸透,如暗红色药膏一样被刀尖填在创口,涂抹均匀。
待赵岳用三卷绷带包扎止血坐在一边大口喘气时,曲义才吐掉口中咬断的松枝,接过李信递来的水葫芦大口饮水,咕嘟咕嘟竟然喝光了,打嗝喘气看着李信,挤出难看笑容:“贸然叨扰,给中更添麻烦了。”
“无碍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不是与中更相约在林中赌斗么?曲某就带两人摸查林场地势脉络,不曾想遭遇贼人伏击……曲某也是侥幸脱身。入夜时又遭遇狼群,舍命搏杀后才来到此处呼救,遂得解救。”
曲义一副逃出生天的喜悦笑容,李信也是挤出笑容,低头看了一眼周围一大滩血液。
估计曲义就藏在东坡边缘,遭遇狼群撕咬,这才呼喊求救。
若是远一点,早就失血死亡,哪里还能撑到救援?
另一边,哒哒马蹄声停在张家门前,张开面目阴沉一跃下马,他马后用绳索牵着一人,正是披头散发的李成,李成双手被细牛皮绳捆绑,一路跑在马背后被拖来,不时力竭摔倒,所以摔的下巴磕烂满是污血,身上皮衣也被磨破。
张开牵着李成进入门洞,见李雁迎上来,张开不言语,李雁脸上挤出的笑容僵住:“这是怎么了?”
“这得问他想做什么。”
张开见李成垂头低眉,就扬鞭作势要打,李成猛地抬头冷哼一声:“你心知肚明,还要我说什么!真有本事就杀了小爷!”
“哼,回来了你倒是硬气,敢说大话。”
张开一扯绳索,拖着李成来到上房,张孟达已经苏醒,披衣掌灯,见了这景象心里一咯噔:“何事如此?”
张开一脚踹在李成胫骨,又一脚踹在膝后,李成闷哼吃痛跪倒在地,依旧扭头看着远处梁柱,不用正脸看人。
迎接他的是张开挥出的鞭子,鞭子打在脊背上,李成龇牙抽冷气,还是扭头旁顾。
张孟达见张开又要打,不快呵斥:“究竟何事?”
这时候李雁、分房睡的韩氏也站到门前静静驻望。
张开才凝声讲述:“这小贼借洗马的机会,将我马肚绳磨细。昨日追索麻骛时,快马颠簸,马肚绳断裂!”
一瞬间李雁失声抬手捂住口鼻,满是不可思议,张孟达也目光冷了下来,继续看着儿子。
张开声音略哽咽,双目有水雾:“当时我恰好跟刘曼成换马,马肚绳断裂,刘曼成及马具一起滚落山涧,当即头颅破碎。这小畜生用心歹毒,不能再留。”
张孟达面沉似水:“麻骛呢?”
“与扈熊一起逃了,估计会南走董亭,绕祁山道、汉水,经段谷从吊沟回鱼儿沟。” 李信的三国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