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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长生医馆,韩初九离去不久,亭长任洪昌纠集亭卒、杂役少年三十余人涌来。
任洪昌难得穿了一领历任亭长都穿的半旧涂漆犀皮甲,原本光滑如水晶镜面的漆层已有许多裂纹,上面沾染的泥尘怎么也擦洗不干净,显得油污尘垢。
这件半旧涂漆犀皮甲仿佛也沉淀了历代阳关亭长的光辉、威严,任洪昌穿上这领略肥大的漆皮甲也显得身形魁梧、雄壮了三分,颇有威势的样子
任洪昌并不认识李黑子,身边亭卒却认识。
带着好奇和一分厌恶,任洪昌来处理这桩命案,竟然有现役的羽林骑士死在辖区内,自己这个亭长是真的到头了。
李黑子出示腰牌、通关路引及前往西平郡公干的公文,主动说:“亭长应知军律苛严,我率健骑昼夜兼程,却不想有贼人夜里伏杀往来客旅。昨夜本想入阳关歇脚,不想在大王庄与青狼滩之间遭遇贼人。”
“竟有贼人截杀客旅?”
任洪昌瞪目尖声,吃惊非常:“死伤几人?”
现在路上东归的多是辞官的士人,这些人怎么会被人袭杀?
绝对不可能是积年惯匪所为,这样的士人好抢的普遍没钱,那些有钱的又有仆从护卫,十分的不好抢。
死伤了士人、致仕官员,本地官吏会追查到底,所以几乎可以将周围的惯匪嫌疑排除。
仇杀,一定是仇杀,肯定是西凉地区的豪强怀恨地方的官长,现在这些当官的失势东逃,自然要派人追杀、复仇。
任洪昌瞬间就有了一些推论,看向李黑子的目光柔和下来:“那李郎官损伤,也来自贼人?”
“正是,这股贼人准备充分,在路途中多置陷阱、瓷蒺藜等物。我率健儿追缉时,为陷阱、蒺藜所伤。而且这伙贼人十分擅长营兵战法,有两三人能夜中回身射箭,骑术、射术精湛,且配合娴熟。我手下健儿就因这回身箭折损一人,”
李黑子拿出羽林郎官的姿态,口吻强硬:“我听闻北军五校中的越骑士兼具各营所长,乃骁锐争先之精骑,既善步战,也善射声士技艺,能夜中驰马时闻声而射。故怀疑昨夜行凶贼人,系北军越骑营旧部,不知任亭长可有线索?”
后汉以来,北军五校经历过两次大变革,有新、旧、原版老旧之分。
最老旧、原始的那一批北军追随窦宪击灭北匈奴,继前汉霍去病封狼居胥之后,达成燕然勒功刻石彰功的绝世功勋。
窦宪功成退兵时,北军五校就遭到分离、清洗,威名赫赫的大汉北军五校被窦宪留在边塞军屯戍边!
窦宪只带回部分追随窦氏的亲信军官、老兵,准备在这些人基础上重组北军。
这样的大将军窦宪怀不世之功,紧握雒都各支军马,这让皇帝如坐针毡。
但这位汉和帝还是以身做饵,在窦宪重建扩充北军之前,借赏赐窦宪的机会召见窦宪,先擒捕窦宪,继而完成一轮对窦氏的清洗。
完成窦氏清洗后,汉和帝重建北军,留在边塞军屯的那五营北军就被淡忘。
后来外戚大将军梁冀再一次掌握北军,梁冀被杀时,这支北军被全员解散,先帝汉桓帝重建新北军。
所以北军体系有三支,原版那一支依旧分布在朔方、云中、九原、五原等边郡军屯,不时有优秀的军官进入并州边军,相互融合。
旧北军随着跋扈将军梁冀灭亡也一同被解散,许多梁氏亲信军官逃亡各地。
而现在的是新北军,这支新北军在这一轮的政变中十分理智,追随张奂反戈进攻窦武,逼迫窦武在大将军幕府里绝望自杀。
这一轮被清洗诛杀的大将军窦武,就是之前那位大将军窦宪的族子。
北军作为大汉帝国的常备禁军,两次重组自然是大事。
任洪昌自然有线索,深深看着李黑子,却说:“本官不曾听闻辖区内有越骑营残部子弟,李郎官不如稍后去县寺查访案牍文档,兴许能有所得。”
“也对,我也不曾听闻本乡有北军旧部。”
李黑子煞有其事应和:“本官这就差人随亭长去案发之地检阅线索,可惜昨夜周围有小雨,本官带来的猎犬没能追咬住贼寇,十分可惜。”
任洪昌已有辞官念头,更不将他这个羽林郎身份看在眼里,直问:“李郎官不随本官同去?”
“任亭长,本官又非贼人,何必与亭长同行指认现场?本官行期紧迫,失期问罪军法难逃,故明早四更时就要启程。乘着今日还有些时间,正好烧埋袍泽,祭拜祖坟,也看看我那苦命的妹妹。”
李黑子神态里也不怎么看重这个小小亭长,自己下放起步就是县尉,对方再升一级才是个县兵曹、贼曹从事,运气好能当个主事。县曹主事再升,次为县丞,能力突出的才会擢为县尉。
至于县令、县长,不经过三署郎这一道考核、历练、观政,几乎不可能从地方上提拔县尉、县丞为县令。
你兼任县令长的职权负责全面治理没问题,但不会给你这个名义。
一个看不起,一个已存心辞官,气氛冷冰冰的开始询问其他同行的羽林骑士,检查他们的文书、腰牌、行囊,再分开询问前后经历,以建立完备的案宗档案。
李黑子没工夫与这个小小亭长扯皮,领两个骑从特意绕一圈阳关,在李亮的客栈前驻马良久啧啧称奇。
随后驱马疾驰来到鱼儿沟,过河滩村时连破旧、土墙坍塌的老屋看都看不看一眼,如风一样策马疾驰而过,留给同村邻里男女的只有飒踏、勇健的背影。
他来时,鱼儿沟这里正在用食早餐。
对所有人来说今天的早餐很简单,只是两个野菜捣烂和面蒸熟的杂粮菜团,若是稍稍讲究一点,就用这样拳头大的杂粮菜团蘸着韭花酱、豆瓣酱,或简单的盐粒就食。
早餐只是加餐,正餐普遍上只计算午餐、晚餐。
李信的杂粮菜团特意用油煎过,只是盐撒的有些不均匀,想来应该是韩细君的手笔。
母亲不会给自己开小灶,真开小灶就应该是肉团,李欣不管伙食上的事情,扈彤似乎更喜欢这样粗糙简陋的食用方式,也只有韩细君会想着表现自己。
李信不以为意吃着,油煎后的焦面口感香脆,倒也符合自己胃口。
安静的早餐时间被沟口渐渐疾驰而来的马蹄声打破,马蹄声渐高,回音作用下显得十分响亮。 李信的三国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