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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全家回乡下去了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夜里下了场雨，寒噤噤的风吹得行人直要把衣裳裹紧。
今年的气候颇为诡异，先是暖了一阵，而后又是一阵冷，原该是开花的时节，却突然又下了一场雹子，把那些含苞待放的花硬生生憋住了。
老人们常说，六月不热，稻子不结。今年的粮米青菜才刚长出个青苗，未见收成，而市场上的价格就已经有上升的趋势了。
墙根儿边两个卖早点的小贩为这事嘀咕了一早晨，都说今年怕要收成不好，家里若没余粮，明年还不知是怎样的。街上行人少，这两人一早晨也就卖出了一罐子豆浆。
孟恬蹲在鸡笼边上，正用小扫帚扫着鸡粪。
那只头顶大红冠子的公鸡懒懒的，一早晨也不见它叫唤两声。这边鸡窝里掏出了一小筐新鲜热乎的红皮蛋，那边的白毛乌鸡却没个动静，一直呆滞的盯着一个角落，连脖子也不扭一下。
“真不愧是镇上的鸡，就是比乡下鸡懒散，就这么一个下蛋的工作，还不准时完成。”孟恬抱着小筐走进后厨。
施相郅正在清洗一条猪后腿，听见她这牢骚，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它昨天多下了一个蛋，所以今天才歇工。”
孟恬抬抬下巴，故意从他身边撞过去：“工作时间不许说笑，猪皮要清理干净哦，否则我扣你工钱。”
“是，老板娘。”施相郅说着，拿过拔猪毛的小镊子。
猪皮可以留下熬猪皮冻，火候拿捏得越好，皮冻就会越透亮。孟恬还记得在现代时，曾经见过人家用东北古法熬制。那样的皮冻做出来，口感弹滑有嚼劲，透明得像玻璃。
她前天在家里用这法子熬过一回，虽然卖相有些浑浊，但味道还不错，施相郅一个人就吃了半盘子。
这时，前厅传来门响，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恬儿，孙婿，你们在不？”
是孟老太太？这样大清早的来，或许是又被二婶从家里赶出去了？
孟恬急忙打开门，见孟老太太手里提着一罐子热豆浆，一步一颤的走进来。她把豆浆放在一张桌子上，坐下，又道：“你们吃早点没？”
孟老太太一路风尘仆仆的，发丝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许是有儿子在身边，日子过得顺心，她的气色比先前好了很多。
孟恬和施相郅忙了一早晨，刚好没吃东西，孟恬便从后厨拿了些包子烧饼，就着豆浆跟老太太吃了一顿饭。
吃过了饭，孟恬一边收拾，一边问道：“你怎么大清早的来了？”
孟老太太见施相郅去了后院，才拉过孟恬询问道：“恬儿，你咋能干那种事儿呢？”
孟恬一怔，便笑道：“我干了什么？”
孟老太太一缩脖子，好像对方明知故问似的。
“你咋把你二婶的两个弟弟给告到官府去了？”
孟恬淡淡哦了一声，才知道老太太说的是那件事。
话说回来，自从那两兄弟被师爷带走以后，确实没有听到他们的半点儿消息，也不知道衙门是怎么判处的。
“怎么了？”孟恬问道。
“你还问呢，衙门那些人，平日里的一双眼睛就只会盯着老百姓的钱袋子。那点儿小事，硬是被他们敲诈了二十两纹银呐！”孟老太太煞有介事的盯着孟恬：“你二婶为了这事儿都哭了好几天了。”
孟恬微微一垂眼，以为老太太是开口要钱，便没有立刻表态。
“你这不是坑人嘛？”老太太叹了口气：“官府限令一次付清二十两罚金，连那车货也给扣了。你二婶的娘家为这事儿把家里的田都卖了！你二婶家在镇上也住不下去了，家里的东西都搬回乡下了，你二叔昨天为了搬东西，那条伤腿又肿了。”
孟恬嗯了一声，转身去后厨端了一盆筷子出来，一边插筷子，一边问道：“她家房子也卖了？”
“没，买家不好找，所以租出去了。”孟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就说你这孩子，你咋就不知道掂量掂量轻重呢？这胡家好歹是咱们亲戚，你这样做，人家会说我们六亲不认的。再说，那东西不好，你不买不就行了？干嘛要给人家捅出去呢？将心比心的说，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孟恬便笑道：“如果要将心比心，我倒觉得这事做的太有必要了。就好比我在街上看到拦路抢劫，劫匪家的日子也过得穷巴巴的，难道我就为这理由不去报官吗？”
孟老太太说不出话来，便道：“总之这事做的不厚道。”
孟恬摇摇头：“厚道不厚道，你一个乡下老太太是不会懂的。”
孟老太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今天东西就全都搬完了，我们雇了一辆车，全家都要回乡下了，你跟相郅好好过吧。如今你也大了，我说的道理你也听不进去，只是有一样，将来要是摔了跟头，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孟恬听了这话，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见孟老太太的衣裳旧得发白，便在口袋里拿了半两银子：“这钱你拿去做几套衣裳穿吧。”
孟老太太迟疑了一下，没接那块银子，摇摇头便走了。
老太太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口，天上又飘起雨珠来，细雨微朦，滴在脸上微微发潮，风一吹，直吹得人浑身发冷。
二婶一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搬回了乡下，安静的让孟恬有些意外。按照二婶的脾气，她至少应该抡起笤帚来炊得香大闹一场，不管能不能拿到钱，好歹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就这样偷偷的走掉，真不像她一贯的作风。
就这样，胡氏一家又回到了那两间破旧的老屋。这屋里很久没住人，里面一点儿热乎气儿也没有，老太太赶紧捅开了火炕取暖。
孟瓜怏怏的坐在大通炕上，尽管屁股底下已经热得发烫，他也一动都不动。直到孟老太太把他拎起来，拍着他的屁股道：“你这孩子怎么傻了？屁股烫熟了都不知道？”
孟瓜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猪肉石，捏得骨节儿发白。 厨娘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