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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罗飞的一顿酒
次日官府又公布了一条规定，私自出售卤水的，私自做豆腐的，一经举报罚银十两，举报者可得八两。
不消说，豆腐坊早就把孟恬的名字列入黑名单了，于是孟恬便在炊得香门口挂了一块牌子“本店不提供豆腐豆干豆浆”。虽然她也知道这样做会大大影响自家的生意，但总比去求张嫂好得多。
昨天的一通大搜查，把豆腐的价格都炒高了好几文，如今豆制品居然成了梨花镇的稀缺物资，听说豆腐坊那边，一大清早就排起了长龙，每天供应有限，要是去晚了，就连豆渣滓也买不到。
更有些客人，走到炊得香门口，看见那块牌子扭头便走了。
孟恬坐在柜台后面，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赶上小人当道，你又有什么办法？
施相郅见她懒洋洋的，便将她手边那碗放凉的滟茶拿开，轻声道：“困了就趴着睡一会儿，要是有客人我再叫你。”
孟恬摇摇头：“你跟我说会儿话就不困了。”
施相郅便扯了张椅子坐下来：“你想听什么？”
孟恬也来了兴致：“讲讲衙门是什么样子的？大牢是不是很恐怖？你是怎么把那小孩捞出来的？”
施相郅刚要回答，却看见罗飞挎着刀走进店里，不觉笑道：“罗班头儿来了，恬儿，快去炒两个好菜来。”
孟恬应了一声，起身便往后厨去了。
罗飞笑道：“饥肠辘辘，想起你欠我一顿饭，我就巴巴儿的跑来了。”
施相郅笑道：“班头儿要不上楼上雅间儿？”
“不用，”罗飞说着，将挎刀搁在正对门的一张桌上：“我就坐这儿。”
孟恬切了一盘儿酱肉，盛了一碗五香螺，又炒两个素菜，端过一壶好的高粱酒，动作轻快麻利，一气呵成。
罗飞嚼着酱肉，不禁笑道：“施兄弟，你这媳妇手艺高啊！我看当个御厨都不为过。”
“班头高抬了，就我这两下子，能把酒馆儿开好就不错了。”孟恬说罢，端起酒壶给罗飞斟了一杯酒。
施相郅便问道：“罗班头曾经吃过御膳？”
罗飞先是一怔，随后又笑道：“你这人也太实在了，我不过是随口一夸嘛！”他说着，又似回味着什么：“不过我虽没吃过御膳，但是王府里的菜我还是吃过的，和你这媳妇手艺差不多。”
这罗飞曾在永定王手下做过参将，后来经历了一些变故，厌倦了官场的是是非非，便辞官回了乡下。却没想到，做官时遭人嫉恨，返乡途中被人追杀，回到家里时，发现家中妻儿老母早就死于敌人毒手。
他这才漂泊江湖，辗转来到梨花镇，在县衙里做了一个班头儿。
罗飞说罢这些，喝了口酒，心里又生出几分伤情，看孟恬还在店里来来回回忙活的身影，不禁想起自己惨死的娇妻来，想当年，她也是这样忙忙碌碌，照顾着一家人的起居。
“如今我也不想别的了，就在这小地方好好住下，再娶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女人，过最平凡的日子。”
施相郅端着酒杯，怅然望着罗飞，半晌，才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我听说，你也是逃难来的？”罗飞问道。
施相郅沉默着，重重点了点头。
罗飞叹了口气，在施相郅肩膀上拍了两巴掌：“兄弟，你比我幸运呐。”他说着，指了指孟恬：“夫妻和睦的日子多舒坦，不比打打杀杀的好？可是那些为王做宰的人他就是不明白！”
施相郅微垂着眼睑，闷头喝着酒。
罗飞笑道：“我真是喝多了，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又不懂。”
正喝着酒，街上又吵嚷起来。原来是二婶和张嫂带着几个衙役，正挨家挨户的检查。几个人闯进店里，像神经病一样跑到客人的桌边，盯着桌上的几盘菜检查。二婶和张嫂则抱着膀子站在门口，俨然像两座门神。
还真是狐假虎威，孟恬冷笑道：“我们店里没豆腐。”
张嫂哼了一声：“搜过才知道。”
有些刚走到门口的客人见了这阵仗，赶紧掉头跑掉了。二婶见吓走了客人，不禁有些得意，抿着嘴儿，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孟恬。
衙役搜过一圈儿，便回来禀报：“没有豆腐。”
二婶下不来台，便亲自走到一张桌旁边检查，她想竭力挑出一点儿毛病，谁知那两个客人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让不让人吃饭，查过一回还查？”
另一个说：“就是你们这些闲出屁的小人作祟，搞的梨花镇里乌烟瘴气的。”
二婶一听，登时涨红了脸，一把将他俩的酒壶摔在地上，瞪起一双蝌蚪眼：“你说谁是小人？”
那两个客人也是仗着几分酒意，拍着桌子叫道：“说的就是你这个臭娘们！千人肏的东西！”
二婶大怒，撸胳膊挽袖子便要掀桌子。张嫂赶忙过来拉她，拉也拉不住，顷刻间三个人已经撕打成一团。施相郅赶紧过来拉架，于是五个人搅在一起。
客人一拳头打来，二婶闪身儿一躲，正好将身边的张嫂撞了个大跟头。张嫂惊叫一声，眼看身体就要失去平衡，一张脸直奔地上的碎瓷而去。
她惊悚的闭紧眼睛，却听见一阵叮泠响动，自己的脸正正摔在一个较为柔软的东西上面。她很快闻到汗臭味，原来是一只男人的脚，而地上的瓷片正是被这只脚踢开的。
她从下面望去，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格外高大英武。又听见他喝令几个人住手，张嫂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霎时间竟活了过来。那是一种特殊的感觉，一种勾魂摄魄似的魅力。就连她嫁给张元的新婚夜里，都不曾有过这样心动的感觉。
二婶见罗飞吼她，便又冲罗飞而来：“你是什么东西，敢管县衙里的事儿？”
罗飞斜睨了她一眼：“不是什么东西，县衙一个小班头儿而已。”
“这是罗班头。”一个衙役偷偷告诉二婶。
二婶讪讪的哦了一声，陪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起自家人来了。哈哈，这个，那个……我们也检查完了，罗班头吃好喝好。”
“撤！”二婶说着，率先冲出了炊得香。 厨娘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