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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帮他们擦屁股
王财主目光呆呆的，半晌才从夺朱那张慌乱的脸上移开眼来，又向她那件深紫色珠绣小袄上望去，大红米珠绣的一枝石榴花正开的绚烂。夺朱见老头看自己的衣裳，便也低头去看。
“嗤！”老头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气声。
夺朱赶忙抬起头：“爹，有何不妥吗？”
他病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家里被那孽障儿子祸害成什么样子。因而没理会夺朱，只吩咐管家道：“去把账簿子拿来。”
夺朱听到查账两个字，心里猝然慌了一阵，却含笑着跪下去：“爹，您身子刚好些，还是别做那些劳心费力的事儿了。家里的事儿有少爷和我盯着呢。”
“你？”王财主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是个什么东西？”
夺朱不敢说话了。
“王同就更不是东西！”王财主说着，将管家递来擦脸的毛巾摔在炕上，颤巍巍的从床上站起来，挣扎着要往桌子边上去。
一扭脸，见管家还站着，王财主复问道：“愣着干嘛，去拿啊！”
管家看了夺朱一眼，对王财主道：“老爷，少姨奶奶说的对，您刚大病初愈的，查账这个事儿还是过阵子再说吧。”
“不，你现在就去。”王财主说着，已经提起笔来。
才刚几个姨太太进来抢东西，一边还不忘挖苦几句，把那些添油加醋的话，一句不落的灌进了王财主的耳朵里。
老头身体动弹不得，心里又如火在烧。情急之下，口鼻中竟突然喷出几股黑血来。不知怎的，这几口血一出来，他顿觉得身体一阵清凉，过了一会儿，手脚居然可以挪动了。管家端来的燕窝粥他呷了几口，此刻头脑活络，大有一种浊气下降清气上升的畅快。
见管家还站着不动，王财主不觉愣了一下。又见夺朱在一旁垂手站着，低眉顺目，一句话也不说。
“原来这个家已经改朝换代了，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夺朱和管家依旧站着不动。
“罢了，”王财主扶着太师椅，缓缓坐了下去：“叫王同来见我。就算他大权在握，我总还是他老子吧？如今病好了，他怎么不来看我？”
“少爷也病了。”管家说道。
“病了？”王财主冷笑道：“他是中风了，还是吐血了？”
“嗯。”管家轻轻应了一声，又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嗯？”王财主没听明白。
夺朱没办法，只好把白石榴如何霸占亨通，如何挖走亨通的厨子等事儿都跟王财主说了一遍。她说罢，手里绞着手帕子：“少爷一时怒极攻心，就吐了血，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呢。”
夺朱见王财主听了这事儿，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俨然是另一种狠厉。心里一慌，便跪下认错道：“请爹千万不要生气，儿媳这就想办法把亨通夺回来。”说着便往门外走。
“回来！”王财主突然沉郁的喝了一声。
夺朱连忙掉转回头：“爹还有什么吩咐？”
“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王财主上下审视着夺朱，仿佛从没见过这个人。
夺朱语塞：“一时间还没有主意，您多给儿媳一点儿时间，儿媳一定好好想。”
王财主哼了一声，冷笑道：“我看就是再给你个十年八年，你也还是想不出来。”
夺朱不敢辩驳，只好悄声说道：“儿媳愚钝，还求爹指教。”
王财主的目光渐渐移到夺朱脸上：“我问你，撑起一家酒楼，靠的是什么？”
夺朱思量了一会儿，只回答说是资金，货源，字号，客源，人心齐之类的。王财主不禁白了她一眼，指着夺朱道：“你确实愚钝。”他顿了顿，提笔写下两个字。夺朱和管家一起凑上来看，只见那纸上端端写的是“厨子”两个字。
管家恍然大悟，不禁笑道：“高，老爷真高，姜还是老的辣。”
夺朱微微一垂眼睑，低声道：“明白了，儿媳这就去把那些厨子挖过来。”
王财主扔下笔道：“这就对了，没有厨子开什么酒楼啊？那些人跟咱们王家那么多年，感情终归还有一些，你只要晓以利害，他们自然会弃暗投明。”王财主说罢，见夺朱还站着，又问：“你怎么还不去？”
夺朱原以为王财主醒来会大骂她和王同一顿，没想到仅是损了两句，不光不计较他们的荒唐，还主动给他们擦屁股。女人心细，知道这是因为老头打心眼儿里疼儿女，心里越发觉得亏欠了老头。
夺朱因而跪下来，对王财主磕了个头：“儿媳不孝，这个头是代少爷给您磕的。白石榴的事儿，儿媳虽不算主导，却也脱不了关系。儿媳知道，爹这场病，都是被少爷和儿媳闹得。少爷和儿媳接手了家业，原本想干出一番大事，却弄得一塌糊涂。如今爹虽然不责备，儿媳却要先向爹请罪，还望您老人家宽恕。”
王财主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肃然看了夺朱一阵，对管家说道：“扶你少姨奶奶起来吧。”
夺朱推开管家的手，道：“就让儿媳跪着吧，好歹赎赎罪孽。”
“要说你们两个，是真够混的。”王财主说着叹了口气：“可是话说回来，这个事儿也是我自作孽。当初是我逼着同儿娶白石榴，明知道他厌恶那闺女，还逼着他娶回家。我原本是想找人规劝着他，可想来那白家闺女却也有不妥之处。可见，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夺朱见他这样说，心里越发愧悔，一头一头磕在地上，一叠连声的叫着爹。
王财主原本对白石榴那种不择手段的做法大为赞赏，但当他自己也被人不择手段的阴了一把之后，方才学会了将心比心。想来那些被白石榴挤垮的小生意人，他们经历的，远比自己大病一场要难熬得多。
王财主说着，冲夺朱抬了抬手：“行了，你起来吧，我不怪你们了。”
夺朱见老头子选择原宥，这才扶着管家的手站起来。
这时，门外六个姨太太见王财主果真好了，又齐刷刷跑来献殷勤。王财主见状，不免哀哀叹了口气：“果然是些玩物，动不得真感情。管家，叫她们都回去吧。” 厨娘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