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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堂会外的风波
两个人除夕夜都喝了不少酒，直睡到初一的正午才醒来。初二就要正常开店，还要预备王家外包的工饭，于是他俩中午喝了碗热粥，把昨天没吃完的菜又热来吃了，就赶紧准备起来。
王财主是整个梨花镇上最大的富商，光是他家的院子里便有八十四间房子。其中四十四间是承袭祖产，其余的四十间房是他庆贺四十整寿的时候修建的。
过了这个年，老头儿就八十三岁了，可身体依旧硬朗，每日能吃三大碗红米饭，拄着拐杖还能走好几里路。所以人们都说，若不是王财主家里还有六个妖精似的姨奶奶，说不定老头儿比现在还硬朗。
王家的工饭是在店里做好了，再用板车拉到长工的院子里去。王财主好名声，因怕工人们说三道四，所以规定每份儿工饭里的菜叶和肉块都是一样多。
他那边院子里正唱着《鸿鸾禧》，唱道精彩之处，众人齐声爆出一个好来。长工们在这边院子里，虽然隔得远，但也能听见那边咿咿呀呀的唱腔。只是长工们都不爱这些文戏，说是听多了筋骨发软，没力气干活儿。待当那边唱了“醉打山门”和“闹天宫”之类的热闹戏，他们便也支棱着耳朵听，时而不懂装懂的品评几句。
孟恬和施相郅推了车子来派发工饭，那帮工人们才刚做完了上午的事，都是一身臭汗，有些嫌热，直接脱了棉袄，浑身都冒着白雾。
“哟，老板娘，是你们啊。”赵富接过一份儿工饭，冲孟恬和施相郅打着招呼。
他俩认得这是店里吃过饭的客人，便笑着点了下头。
赵富端了碗，站到板车边上，一面吃一面说道：“老板娘，真有你的，难怪你那天不买孟大椿的账，原来是自己有门路。”
孟恬看了赵富一眼，淡然道：“什么门路不门路，不过是王公子随手定下的。”
赵富扒了口饭，又问道：“听说孟大椿的腿摔啦？”
孟恬淡淡嗯了一声。
“这年头真怪，讨好管家没用，还不如讨好一个瘦马。也不知那个方杏有啥魔力，把少爷的魂儿都勾走了，让他干啥就干啥。”赵富说着，又问孟恬：“老板娘，我听说你跟那瘦马关系不赖？”
施相郅倏忽变了脸色，把孟恬拉到右边，对赵富道：“你没事做了，还在这里议论别人的闲话？”
赵富扁扁嘴，抱着饭碗遛了。
赵富跑来说闲话也并非偶然，在这里做长工的，都和孟大椿一块儿干过，也都知道王财主曾想讨孟恬做小老婆的事。孟大椿从前说这事的时候，总有股卖女儿的味道，所以大家见了孟恬，也都不由自主的轻视些。只是当着施相郅，他们不敢说话过分罢了。
他俩也知道王家不是什么好人家，不愿在这儿多逗留，送过饭就赶紧推着车子走了。他俩才从西角门出去，王同便搂着方杏往东角门进。
王财主虽好色，但平时对这些秦楼楚馆的女子，只亲近却从不让她们进家门，他把这叫做家风。今日因为王财主要会宾客，没工夫搭理王同，王同这才大着胆子把方杏往家里领。
方杏进门的时候，远远看见两个身影，像是孟恬和施相郅，便对王同笑道：“你到底定了炊得香了？”
王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这不是姑奶奶您吩咐的吗？”
方杏撇撇嘴：“我的话就这么灵？我看八成是你还要打人家媳妇的主意。”
王同一把将她搂住，陪着笑道：“怎么，我对你掏心掏肺，你还不相信我？”
方杏娇笑着啐了一口道：“你们男人家没一个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对天发誓，我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王同说着，赶紧搂了方杏往院里走，只因要避开人，就走了条偏僻小路。
北风萧索，时而杂有小戏儿的唱腔，咿咿呀呀，不添喜色，反觉悲凉。方杏听着听着，便停住了脚，知道那边唱的是杜十娘。联想自己的出身，再看看身边的人，顿时半分心情也没了，绞着帕子扭头要走。
王同不知她怎么突然恼了，便扑去抱住，甜言蜜语的哄了一阵，只说自己房里备了好东西给她，连拉带扯的把她引过去了。
同时，王财主那边听了一阵，觉得杜十娘这故事不好，便推说自己要出恭，带着两个小厮去后院看王同。
早起时他便叫王同跟他一并会客，但王同推脱说要在房里读书，他便没再强求，这会儿刚好抽空看看王同书读的怎样。
王财主拄着拐杖跨进院门，只见院子里空空如也，半个服侍丫鬟也没有，顿时拉长了脸，想来大过节的，这些丫鬟定是跑到什么地方喝酒赌钱去了，竟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一面吩咐小厮去叫人，自己则转去王同的房间。
王同正带着方杏瞧他那些“好东西”，原来是他从外面弄来的几幅《春宫》，方杏不愿看，他正纠缠着要她瞧，忽然见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王财主颤颤巍巍跨进房里，顿着拐杖骂道：“好你个下流成性的孽障！”
王同一见父亲来了，顿时吓了一跳，忙将那两幅图卷塞进枕头底下，王财主举着拐杖便要打，不打王同，而是直奔方杏，嘴里不依不饶的叱骂着。
方杏本就是被王同强拉来的，现在又被无端咒骂，心里委屈之极，也赌气还口道：“您老人家犯不着骂我，您若不养出这样的儿子，也找不上我这样的人。”
王财主见方杏还口，顿时气得怒火中烧，举着拐杖便要跟方杏拼命。王同忙把老爷子抱住，一面给方杏使眼色，方杏看看王同，啐道：“你也甭跟我挤眉弄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财主被气得发抖，挣开王同便追出去，又冲院里丫鬟喝道：“你们这帮死人，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打出去！”
丫鬟们一听这话，纷纷拿了笤帚扁担去打方杏。王同一面心疼，一面又畏惧父亲，只嘟囔道：“您老人家养了六个，我如今只这一个，还要被打，这叫什么道理？” 厨娘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