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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五石散
黛枝从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十分的得意。她住的这间房,靠近史县令的那一间,而桐姨太的屋子,却在另外一个小院里。这等于说,史县令现在不需要桐姨太来伺候自己了。
桐姨太也不是没争取过,她也想留在史县令身边,但史县令却以要她好好休息为由,把她请了出去。史县令有两个随行的丫鬟,加上黛枝算是三个人,有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妖精来伺候,史县令能想得起桐姨太才怪。
“哟,姐姐,您怎么还站在院子里啊?”黛枝一手撑着腰,一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自从她被一个行脚医生诊出怀孕后,黛枝的肚子就成了史县令的金疙瘩,她自然要时刻拿这肚子跟桐姨太炫耀一下:别看现在还不明显,但马上就能看出区别了。
“外面风大,老爷怕我冻着,我就不送你了。”黛枝说着,扭着腰肢进了屋。
桐姨太站了好半天,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也觉出些差别,自己确实人老珠黄了,难怪失宠。
“姨娘不必把小婢子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想让你生气,你要是气坏身子,不正好着了她的道儿吗?”史公子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桐姨太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是史公子,马上换做一副笑靥:“你是去给你爹请安的?”
史公子摇摇头:“我在外面酒馆里买了几个菜,特意来叫姨娘的,我想姨娘一路辛劳,一定没吃好饭。”
桐姨太看着史公子,心里微微有些酸涩,虽然史公子待自己像对待亲娘一样恭敬,但毕竟隔着一层肚皮,名分上说不通顺。要是自己真能有这么一个孝顺儿子就好了。
酒菜虽然不如原来家里用的那些厨子,但这会儿舟车劳顿,能吃上一顿酒菜已经是很舒服的事情了。桐姨太便坐下来,端起酒杯喝了一盅。
“您有石榴的消息吗?”史公子问。
见桐姨太摇摇头,史公子便闭紧了嘴巴,本来,问也是白问,大家都在逃命,今天在东明天在西,谁能有谁的消息啊?
“你爹看不上石榴。”桐姨太说着,又喝了一盅。
短短一句话,虽然答不对题,却一下戳到史公子心里去了。他爹就是看不上他媳妇,在他爹看来,白石榴就是那种不甘寂寞,随时会把偌大家族带入危险中的女人。所以,在逃命的时候,史县令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白石榴踢出逃命的队伍。
史公子也沉闷起来,一口喝干了手里的杯子。
“其实我知道,你爹就是嫌弃石榴嫁过人。”桐姨太说。
一半一半吧,反正各种原因都有。史公子没有回答,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别喝醉了,当心你爹一会儿叫你过去说话。”桐姨太压住了史公子手里的酒杯。
酒意微醺,史公子抬眼看了桐姨太一眼,不禁苦笑:“姨娘脸上也满是愁容啊。”
桐姨太被说中心事,心里不是滋味,便难堪的缩回手,也不说话了。
“姨娘就不必瞒着我了吧?其实我知道,姨娘是因为我爹的新宠而烦恼。”史公子说起他爹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带出几分漠不关心的感觉。
桐姨太不回答,只把头垂得更低了。
史公子不想评价他爹的滥情史,因而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桐姨太问。
盒子里放着一个小瓷瓶,扒开塞子,里面是一些粉末。
“这是五石散,服下这个,人就能忘记忧愁了。”史公子说着,献宝似的望着桐姨太:“姨娘要不要试一试?”
桐姨太接过瓶子,凑到鼻尖闻了闻。她知道这个东西,白石榴跟她说过,史公子隔三差五便要用一次,服用之后忘忧忘愁,如入仙宫佳境。
“你爹,不是不让你用这东西吗?你怎么还留着?”桐姨太半信半疑的问。
“呵呵,”史公子冷笑起来:“他管我?他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不过偶尔想起他是我老子了,才过来说那么几句话,平时只会板着一张脸。再说了,他管教别人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背地里,自己却无恶不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看了就烦。”
“嘘嘘!”桐姨太紧张的站了起来:“当心隔墙有耳。”
“哼,他现在还会关心你我二人吗?他只关心那个丫鬟的肚子,要是生个闺女便罢了,要是一举得男,恐怕连我也要被弃如敝履了。”史公子说着,目光又落在五石散的盒子上,他的手掌轻巧在上面一拍:“人生苦短,咱们得乐且乐吧,鬼知道这个世道明天是风是雨呢?姨娘难道不曾听说吗?翼州府要打仗了。”
史公子走后,桐姨太还坐在桌边,呆呆摆弄着那瓶五石散。
不,她不能吃,虽然史公子是一片好意,但她必须知道自己的地位和处境。
史公子是史县令的亲儿子,就算再不争气,史县令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自己,不过是个姨太太,熬了这么多年也没能续弦扶正,这会儿又多了个黛枝争宠,她的地位正危如累卵,要是再闹出个服用五石散的事,她在这个家,可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争宠,争宠!桐姨太恨恨的,一拳砸在木盒子上,黛枝勾引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史县令呢!
她忽然顿了一下,电光火石间,脑袋里忽然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史县令都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服用五石散,如果叫他发现自己怀孕的小妾服用五石散,他又会是怎样一番心情呢?
桐姨太打定了主意,便把那盒五石散收了起来。到自己的箱柜里翻了一阵,找出先前吃剩下的两服丸药来。那是两颗能令肌肤生香的丸药,药方接近息肌丸,都用到了大量的麝香。
恰好桌上有碗热汤,她便把这两丸儿药扔了进去,融化后用汤匙搅匀,找了个眼生的人送到了黛枝的房里。
黛枝一向不招史公子待见,冷不丁听说史公子买了热汤给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下面的人便笑道:“史公子原是桐姨太那边的人,如今连史公子都有意交好你,看来桐姨太是真要悬了。” 厨娘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