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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回家后,敲她的房门。
叩叩!
他才敲了两声,“吱呀——”房门已经被打开。
“我来把钱还给你。”他倚靠在门边,没有不礼貌地闯进来。
现在仔细一看,她的眼睛微红,都是红血丝的样子,不会是刚才真的哭过吧?
“六百六十四块,对吧?!”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千块,递给她,“剩下的当我这三个月的电费。”
但是,她没有接。
“真的不用了,今天晚上,我吃的很愉快,吃的比你们还多。”她急忙摇手,坚持不肯收,“至于水电费,我在招租信息里注明过,房租已经包括水电费。”
房租已经包括水电费?有这一条吗?好吧,他从来不是会去注意细节的人。
“真笨,房租怎么能包括水电费?!要是来一个很没公德心的人,一个月的电费花掉交给你一半的房租,绝对是个很轻松的活!”简直比他还没有金钱意识和理财头脑!
她憨厚一笑。
因为被他说中了,以前梁羽就是这样的人,开着窗户空调24小时开着,热水器也一样。
“我很怕算这些,我更怕吵架。冰箱、洗衣机、微波炉很多电器我没法和租客分清谁用得多,谁用得少——”她细声解释。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是和梁羽分摊水电费,但是,才一两个月而已,梁羽开始抱怨,说她的电脑几乎24小时开着很耗电,又说她在房间里时间这么长,谁知道是不是老开着空调,她真是怕死了斤斤计较,于是干脆一个人承担水电费。
他没好气得看着她。
不再废话,他把钱重新收了起来,口吻不容置疑,“等我忙完了这一阵,我请你出去,把这些钱通通都花掉!”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果然,他不是爱占小便宜的男人。
见她笑得那么单纯,全心信赖的样子,他莫名奇妙觉得胸口有点闷。
“相信我,刚才我不是故意煞车!”终于,还是开口解释了。也许其他男的真的会出此贱招,卡卡女生的油,只是,那绝对不是他。
原本不想解释的,经验告诉他,发生这种事情当没发生过,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但是,他这个小室友性格内向,他真的怕她想太多。
果然,轰得一下,她的脸又红了。
“我知道,你不必放在心里。”她低着头,轻声道。
胸口大石落地,他也轻笑。
“那我们是朋友了吧?”他随口问。
“可以的吗?”她皱皱眉头。
男人和女人也可以成为朋友?
“我们性格很不同,这样也能做朋友吗?”
而且,她的性格好静,和他几乎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这样他也愿意找她做朋友?
他差点就笑出声来,在那当下竟觉得她不确定又疑惑的表情好可爱。
他也认真了起来,故意道,“当然,如果你不要再躲着我的话,害得我老是怀疑自己是否得罪了你,或者你把我当成个大变态!”
“不是,没有,我只是怕我的存在困扰了你,毕竟……我们性别不同……”她好老实的回答。
一方面自己怕尴尬,令一方面,也怕性别的不同,会给对方生活带来不便,所以能避则避,但是,她没想到惹他误会了。
其实——
“我很欢迎你住进来。”她小声解释。
每天听到屋子里开门和关门声,甚至只是走动的脚步声,也能让她莫名心安,知道这个屋子里不是自己一个人。
他挑眉,真的吗?看她的样子,也不象撒谎!
“以后,我们可要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个待人真诚到根本没心眼的家人,他从此以后“认定”了!
她扬了扬唇,看样子好象被“相亲相爱”四个字给吓坏了,又明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种意思,呆呆的,不知道该应“行”还是“不行”。
她笨笨的样子,又成功娱乐到了他。
……
那天以后,他和夏未晚的关系迈进了一大步,虽然还不至于真的有“相亲相爱”那么夸张,但是,她不再试图躲着他。
或者,也许她只是想证明,那天的“意外”,她真的没放在心里,没有怪他?哈哈,反正进展他很满意,基于哪种原因,他不管了!
接下几天,因为采访一个强制拆迁案,江亦瀚忙得几乎晕天暗地。
“我回来咯!”清晨回家的时候,他有气无力。
没人应他,应该是晚晚还在睡觉吧,他疲惫地进房。
“一个建成不超过二十年,房屋质量良好、配套设施完善,既不是棚户区,也不是危房的小区,为什么突然就被列入旧城改造,说拆就要拆了呢?所谓的旧城改造,旧在哪里,什么叫旧城,什么又叫新城?政府表态会尊重(民)意,那么真正的(民)意又到底是什么呢?——”
他写完这一段,已经体力不支,这几日每家每户的做调查,力求数据真实可靠,陪着居民代表和政府官员(周)旋,又得请到律师组织召开居民座谈会,他真的忙到快崩溃了。
“再这样下去,会过劳死的……”重重的,他把自己摔到床上,直接就昏迷过去了。
睡到中午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坐起来。
“真臭——”闻闻自己的身,他喃语抱怨。
完全象在梦游般,江亦瀚飘进浴室里,他脱掉衣服、内裤,胡乱地将衣物泡进提桶里,拿起洗衣粉乱成一气胡乱地倒。
自己也不知道倒了多少,他把洗衣粉扔在一旁,迈入淋浴亭,冷水洒下来,好舒服好凉快。
但是,同时,也凉醒了他。
他睁开眼,左看看右瞧瞧,在视线范围内,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完蛋了!他换洗的衣服、他换洗的内裤,居然都没有拿进来!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忙几天几夜以后,因为太累,他就经常犯这种错误,但是,那时候,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洗完了澡,直接在屋子里裸来裸去,他甚至还可以裸着身,大大方方先去客厅喝了水再回房穿衣服,这也是他一种天然的解压方式,但是,现、在、怎、么、同、啊!
他真是睡糊涂了,因为太自在,真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
继续冲着凉的他,开始心事重重,现在,可怎么办才好?瞧了瞧大理石的洗脸台上面,放着的粉红色杯子和粉红色牙刷,他压力更重了。
关了水笼头,他迈出了淋浴亭,从不锈钢的横扛内抽来了自己的毛巾,将自己全身的水珠擦干净,再次窥见一旁的洁色毛巾,和镜子里全裸的自己,他整个人忧郁了。
很象变态狂吧?
这个浴室里,就不能变出一条浴巾来?可惜没有!屋主还是“小女孩”,纯洁到没有裹着浴巾四处晃动的高雅习惯,自然,浴室里没有此等可以救他一命的物品。
裸着身,他蹲下,从提桶里提起湿潞潞的脏衣服,继续忧伤地揪着。
如果他穿回这已满身泡沫的衣服,他容易过敏的皮肤,在未来的一个月,肯定会折磨死他!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死了,杂志社还需要他继续当牛做马!
其实,他不必这么挣扎,夏未晚那位室友,简直就是隐形人,她的活动范围几乎只有自己的房间。所以,他怕什么?做人,要有冒险精神!
把长型毛巾往自己前面一挡,遮住自己前面,他吸口气,鼓足勇气,悄悄打开了浴室的门。
很好,果然外面静悄悄的,根本没人的样子!那就这么干吧!
他蹑手蹑脚地弓着身出来,毛巾死捂着身为男性的重点部位,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轻,脚步都捻着,生怕打扰到里屋。
胜利在望,他快要触到自己房间的门把了,正在他一手继续捂着毛巾,腾出另一只手,握向门把时——
“吱呀——”房门打开了,却不是他面前这扇。 非爱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