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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长生谣·溪风吹雪·其四
“我们这里的人就是喜欢热闹，倒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了，不过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犹如梦呓般的声音落入两人耳中，那双眼睛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失落情绪以及一丝诧异。
“就没有想过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日子，或者是……留下来的打算？两位应该是旅人吧，虽然我们这小城里什么也没有，不过与世无争别人一般也找不到这里，能安稳地在这里生活岂不是很好？既然有这么个好地方为何还要舟车劳顿地去其他地方辗转，倒不如在一个地方停下来……”
“徐伯，你不必再说了，我们二人是不会留在这里的！”陈元一口回绝了对方。
他心里只觉得这老人也是一番好意，但他们的目的地在更远的地方。
站在他身后的西子月只是稍稍一愣神，眼中虽然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咬了咬牙没有再说什么。
路程早已定好，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也无法改变。
“是这样啊……”唤作徐伯的老人低下头，眼中的失落之色更甚了，但依旧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就算二位今日要走，不如先来拿一些我们镇上的小食留在路上吃如何？别看我们这里地方小，一些特产还是有的。”
正想着拒绝对方，但却忽然被身后的西子月拉着袖口，陈元只能微微点了点头道，“就这样办吧，不过我们也不会白拿你们东西，若是要钱的话我这里还剩一些……”
“嘿嘿，咱们这里要的可不是钱，一家人谈钱可是伤感情的！”徐伯轻笑一声却是沿着小径转身为两人带路。
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方才那两人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正想询问对方，却发现人已经走远，只能跟上。
“两位可知道我们这小镇的由来？”
一路上老人走得很慢，所以陈元很快便追上了对方，西子月依旧缩着身子，但也没有再蜷缩在推车里，而是站着跟在陈元身后。面对老人的问题陈元并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老人想要的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可以让自己说下去的机会，或许是觉得这一路上氛围实在是太过沉重的缘故了吧。
“我们小镇居民都是来自四面八方，有人类也有妖族，不过那些妖族现在也化作人形和我们一起生活，简直是和人类一模一样啊，他们都已经不会化作本体，与我们是一家人了呢，大家聚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可惜妖族和人类的寿命实在是相差太多，若是我们凡人也能能长生的话……”
“这世上哪里真的有长生之法，生离死别本就是天地大道的一部分罢了……”
对于老人口中的碎碎念，陈元下意识地便将心中的话说出口，虽然不知道这老人是否赞同自己所说的话，但料想在这片人妖共存的国度，生死应该被看得更淡一些了吧？毕竟人与妖之间寿命差距太大，将如此事实说出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能让对方反感之处。
老人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
“我自幼向往仙人一般长生不死，可谁曾向到直到如今还是一事无成，不过我不甘如此度过百年，长生法一定会有，我也不会放弃！”
“既然如此，就祝你早日寻到那长生法了。”
对于老人的执着陈元并不是不能理解，从蒙昧无知一直到明白事理，得知人生下来就注定了的死亡结局，自然会感到恐惧，更何况老人如今年纪到了，更是怕死。
眼看着前面便是小镇里最大的那棵树，在树下正围聚着数百个穿着统一棉袍的人影，他们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时不时双手向前伸展做出各种诡异的动作，目中透着疯狂，先前吵醒陈元的那声音，正是来源于这里，而见到这里的景象的瞬间，他也只是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终究还是到了这里。
虽然一开始觉得那徐伯有些不正常，但心里好歹还带了一些感激的情绪。
而如今跟着对方来了这里，最多也只能算作是因果散了。
你允我住上一晚，我随你来到这里。
一来一往，便是一份因果了结。
“长生法……其实已经找到了啊。”
苍老的声音徐徐传来，让站在不远处的陈元不由得一愣
但随即徐伯却是忽然振臂高呼道，“大家先安静一下——！”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百道目光纷纷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让老人面色不禁有些绯红。
轻咳一声，老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们一家人生活在这里那么多年，早已不分彼此，感谢这片生养我们的天地，感谢将我们带到这世上的爹娘，感谢——！”
“感谢天地！感谢爹娘！”
其余百人随声附和着，带着某种魔性的狂热。
“而就在今天，这片天地的馈赠又来到了我们身边，他们便是今天要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两人！”
“欢迎——！”
“一家人——！”
一家人？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马上要走的，哪有时间和他们一起做那些荒唐的事情！
但就在下一瞬间，陈元的面色却是猛地一变。
因为那老人接下来说的话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而就在今天，我们也要感谢这位新加入的家庭成员为我们带来我们苦苦所求的长生法！大家掌声欢迎！”
热烈的掌声让他愤怒的同时还有些疑惑。
自己来了这里可是一句话也没说，这老人是如何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可不知道什么长生法！”当即便反驳道。
但老人似乎并没有听他说话，反而继续高呼，“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家人眼看着一个个死去，实在是让我们心痛不已，但就在今天，所有的痛苦折磨都将一去不返，因为这位新加入的家人是一个真正的仙人！真正长生不死的仙人啊！只要吃了他的一块肉就能长生！”
“长生——！”
“长生——！”
“永远在一起，永远是一家人！”
吃了自己就能长生？开什么玩笑，陈元正想退走，却是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惊呼。
竟是两个大汉将西子月制住。
“小……小元子……”
一直保持沉默的西子月惊恐地看着他，牵制住的两只手不断挣扎着，却只能被迫一点点被掰到身后。
他面色猛地一变，阴冷的声音传来。
“你们想干什么，可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自然是知道，但我们可是一家人，怎么能对家人动手呢？”老人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下一瞬他却是单手一挥，便见一道白色流光猝不及防之下从他袖口激射而出。
那是什么？
还未反应过来的陈元只觉眼前一黑，便觉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
“让我们为家人的无私奉献高呼——！”
“谢谢朋友！”
“感谢成全——！”
老人与四周数百人的高呼还在继续。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自己居然被一个凡人放倒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现在他总算明白过来当初遇见的那一对男女为何会仓皇从这里逃离。
“果然……都是一群疯子啊……”
苦涩地笑了一声，终于失去了知觉。
…… 仙问：出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