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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冰冷的大门被打开。
晏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些疲累的摘掉了自己的口罩。
“怎么样？”
季江南见到晏大夫，就觉得像是在快要溺水身亡的苍茫水域里遇到了一片浮萍，令他抱有无尽的希望。
“生命安全暂时没有。”
季江南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他擦过晏大夫的身边，想要进去看看他那个卧病在床的母亲。
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却被晏大夫一手拽住了。
季江南错愕的看着他，不知道晏大夫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我觉得，应该有件事情和你们两个说一下。”
韩暖云明锐的察觉到晏医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正在犹豫。
作为季妈妈唯一的家属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晏笙，阿姨她的状况，难道不好？”
也只有这一样原因，才让他在自己的面前如此难以启齿吧。
晏大夫点点头，已经默认。
“我妈他怎么了？”
季江南一阵恍惚，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原本准备安定的心，再一次浮了起来。
晏笙看着季江南，淡淡道：“你妈妈得了胃癌。”
“胃癌？”
季江南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就短路了。
竟然是癌症？
怪不得她常常食欲不振，怪不得她有的时候想要呕吐。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他妈妈胃有小毛病，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的严重。
有的时候她会胃痛，然后就自己躲在屋子里。
季江南问，她就说是老毛病，说自己知道病症，不用他操心。
如果早知道这么严重，他就不该放任不管的。
韩暖云顿时觉得事情不妙，她看着晏笙，谨慎道：“早期？还是……”
“晚期。”
晏笙的一个肯定，直接将季江南和韩暖云打入了谷底。
晏笙看着韩暖云道：“这就是我一看到她进来，就给你打电话的原因。其实老人家一直知道自己有胃癌，也知道治愈率太低，所以她也没有选择治疗，就一直瞒着，不让医生告诉你们。我怕这对于她的儿子打击太大，所以也许有你在，他还能好一点。”
原本上一次就想说的，想让老太太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没想到老人知道自己这毛病，硬生生的让医生瞒着。
晏笙也就瞒下了，这毕竟是一个老人家临死之前的愿望。
晏笙其实也做了蛮久的思想挣扎，不过看这她又再一次被气的进入了医院，还是打算把实情相告。
不然的话，总这么急火攻心，郁结于心，老人家估计又要少活上几天了。
季江南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抬起头，紧紧的抓着晏笙的胳膊。
“我妈妈她，还有救吗？无论什么办法，用多少钱……”
晏笙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好好陪陪她吧，别再惹她生气了。如果早点发现，还可以控制，但是现在……”
晏笙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听着的两个人都懂。
一切都太晚了。
三个小时以后，季妈妈才醒了过来。
看着守在一旁的季江南和韩暖云，倒是真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妈，你醒了。”
季江南小心翼翼的守在她的身边，见她清醒过来，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季妈妈眼睛转了转，环视了一下四周。
“我说我不来医院，你怎么又把我送来了。”
季江南再也没绷住，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怪不得他妈妈这么讨厌来医院。
她知道自己的病，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病。
她就这样扛着，瞒着，不让别人为她操心。
就在这个时候，季江南突然就懂了，为什么他妈妈现在如此的逼迫他结婚。
她想在临死的时候，看到自己有一个家。
“妈，你身体不好，咱们现在医院住一阵子。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们就回去。”
季江南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哽咽。
韩暖云在另一侧也跟着附和：“是啊，阿姨，我们先住几天。”
季妈妈还想再说，可惜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她扭曲着五官，一只手握紧了拳头，抵在了自己的胃部。
“我去找医生。”
韩暖云转身朝外走，季妈妈却还在身后虚弱的说着：“没事，一会儿就好。”
韩暖云走出了门口，眼泪一下子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虽然，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不是她的妈妈，但她真的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缓和了一会儿，季妈妈的疼痛已经舒缓。
她的眼神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观察着，最后叹了一口气。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两个人一起摇头，他们两个从来就没有在她的面前，如此的合拍过。
季妈妈的眉头，忧愁的皱了起来，然后目光再次的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你们是不是知道了我的病。那个大夫和你们说了，是吗？”
其实这一点，季江南的妈妈并不难猜出来。
第一次的昏迷，都没有让季江南如此的紧张，而这第二次醒来，她明显的感觉的到季江南的不一样。
那样一个在自己面前倔强的小伙子，眼睛里面竟然浸满了泪水。
那是当初和她争锋相对，控诉他对于自己不满的时候，都不曾流下的泪水。
她在刚刚的那一刻，看到了它们在他的眼眶里面打转。
还有韩暖云，她看到了那个孩子抽动的肩膀，抬手的动作，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她觉得那是韩暖云哭了。
她在抽泣。
既然已经被看穿，也就再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季江南点了点头，忍住酸痛，坚强的握住了自己母亲的手。
“妈，所以，你要好好的待在这里。我们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缓解你的病痛。”
季妈妈洒脱的笑笑：“不用，妈知道自己的病。住在这里不是白糟蹋钱吗？妈想留着钱，给你们两个办婚礼呢，我儿子的婚礼一定得风风光光的，用在我身上，就是浪费。”
所有的一切情绪全部都涌入了季江南的心肺。
他很想说，他不会娶韩暖云，不会结婚的。
可是他说不出口，对于一个刚刚清醒过来的病人，他真的无法下得去这个狠心。
所以，他能做的，也就只能是拖。 漠北强压江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