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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想吃吗?”我用指关节扣着菜单上的冰激凌问他,他没有反应,仍旧盯着图片自顾自地舔嘴唇,好像压根听不到人说话。我想起来了,赶忙回到车里拿来一副眼镜给他戴上。
戴上眼镜的凌云木果不其然发了一会呆,可能要重新接收眼前的景象,将几个人逐个看了一遍。
罗骏举手引他注意:“木木哥哥,我是小峻。”
郝爱国:“看清楚之后这么惊讶,那之前他以为我们是什么?”
我:“妖魔鬼怪。”
“……”
“……”
我坐到他旁边去要抽走菜单。他手抓着菜单一角舍不得放开又不敢用力,眼巴巴地看着菜单溜走,然后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
“木木,告诉我,想吃冰激凌吗?想吃就点点头,否则没得吃。”我笑嘻嘻地对他说,罗骏抗议:“大叔你别折腾他,一会把我哥哥吓跑了!”
“你懂个屁,我得训练训练他……木木,想不想吃?”
凌云木既警惕又好奇地看着我,浑身习惯性微微颤抖。我又重复了两遍规则,他缓慢地转动着眼珠子好像在思考,许久都没有反应。就在我失望地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我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一份包含二十个球的冰激凌套餐端了过来,还送了三个华夫筒。
我握着他的手教他怎么抓勺子,怎么把冰激凌一口口地送到嘴里。旁边的罗骏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大叔,要不要这么秀?我和郝警官还是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我脸皮厚度还可以:“他要是跟你那么厉害我当然不教。这个吃法他是第一次……”
“我打个电话。”郝爱国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我感到有些异样,抬头就只看到他的背影了。
“郝警官人太好了,我偏不走,我是一千瓦大灯泡!”罗骏拿起勺子直接勺冰激凌吃。
凌云木的手还是颤抖,但比以前好多了,为了吃上一口冰激凌,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精准地将冰激凌送到嘴里!依旧很节约,舍不得浪费,先从外围,将融化掉的部分刮起来送进嘴里,吃得越来越流畅。
罗骏简直像看到了奇迹:“哥哥好厉害!”
“服务员,给我打包,带走。”
凌云木正吃得高兴呢,罗骏被我的决定吓了一跳:“我没听错吧?你扫不扫兴?”
凌云木眼睁睁看着华丽丽的套餐变成一个可怜的小球,我明显看到他眼中有类似常人的失落和不悦。还单独收获了他一抹注视,他看得明白,都是我在坏事。
我用指尖拭去他嘴角一点奶油,伸进嘴里尝了尝,甜丝丝冷冰冰的。“木木,如果你听哥哥的话,哥哥就奖励你冰激凌吃。你看,有这么多!”
他应该明白我的诱惑术,眼神已经跟着打包好的冰激凌走了。罗骏在后面感叹他哥哥命运多舛,连一个冰激凌都没能好好吃,这到底是什么魔鬼霸总呀?
郝爱国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出来了,我注意到他一直靠在车门边上发呆。走过去的时候递给了他一个华夫筒,他依旧说自己不爱吃甜品,然后转身上了驾驶座。
我正有些尴尬呢,华夫筒被一只手抓住了,是凌云木。
“呜嗯……”他手里用力抢,我一松手满足他了。
冰激凌放在车载冰箱里,我跟凌云木定好了规则,只有哄得我开心他才能吃冰激凌,听得罗骏不断吐槽。
“木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车缓缓地绕着广场开,我抚着他的头发,他舔冰激凌的动作停了,抬头看一眼窗外,然后回头望我。
“这里以前是月华孤儿院的所在地,日昭村月华孤儿院。”我强调了一遍,他似懂非懂的样子。
“昭月华阿姨,记得吗?昭亮院长呢?阿姨和院长?”
他反应微弱,但舔冰激凌的动作慢了,明显是若有所思。
我知道,他一定听进去了。
“阿姨养了很多孩子,其中就有木木,对不对?木木很小就在孤儿院了,是阿姨养大的,记得吗?”可惜我手上没有昭月华的照片,没法给凌云木看。那个对遗弃的孤儿从来不拒绝的女人,像一个过客,消失在岁月的尘埃中。她一生无儿无女,有的只是满院子的孤儿。
我推了推凌云木的手,冰激凌滴在他指缝里了。
不能过度刺激他,万一他头疼起来又要吃药,会影响我们的调查。我承认自己挺自私的,为了让他有效回忆起一些事情,没有按医嘱定时定量给他服用药物。
因为魏承澜的关系,警方对凌云木所服药物做过检测,是正常的抗精神病药。
我们到了日昭新村的黄金地段——别墅区,这里有不少是原住民。独栋别墅,每家每户都有庭院,可以说这里的生活是外乡人望尘莫及的。
郝爱国说:“咱们兵分两路,我跟罗骏到另一边去。”我点了点头,罗骏却不愿意,他要跟凌云木在一起,所以,郝爱国一个人去了。
我看了看他的背影,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声。
白天阳光猛烈,又是九月份,温度很高。罗骏给凌云木撑伞,我借着树荫走在路上,三个人跟外乡人似的,引来了不少侧目。我们装作是来租房子的,顺便打听一下日昭村的过往。毋庸置疑,听到的跟卷宗里的差不多。村民们对自己家乡的评价很高,时不时要赞颂一下致富英雄昭村长,如果没有昭村长的雄才大略,他们绝对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
问了十个,有九个赞美村长,还有一个是外乡人。
然而我发现,他们所讲述的内容里,提及过去日昭村的极少!有时候我甚至毫不遮掩地提起这里以前叫做“日昭村”,有个孤儿院特别有名,他们往往一句带过,没有一个说出“孤儿院”三字。对过去,他们只是点头称赞,不加以评论,展望未来则有滔滔不绝之词。
从卷宗上可以看出,上一次走访,村民们暂且用心赞美孤儿院,赞美全村齐心协力的美好传统;这一次,竟然连“孤儿院”三字都不愿意提。我坚信警方再次到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他们村民的耳朵里,这一次,是比较接近他们的正常状态的。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村民们已经达成高度共识,就是如非迫不得已,大家都不要提起过去和孤儿院!
一个时刻铭记祖训的村子,绝对不是忘本的,是什么让他们对过去避而不谈呢?
我跟一个大妈聊上头了,看她兴致勃勃,决定扰乱她美好的心情。
“阿姨,孤儿院被火烧之前,那院长被肢|解了,你听说过这事吗?” 项警官和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