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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着电梯，宋艺歌来到那个助理所说的楼层，在进那间办公室前，她提前打开手机录音。

　　这种常识总是要有的。

　　毕竟以防万一。

　　深呼吸一口气，她转下门把手。

　　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中间部分用隔挡分开，靠外的办公桌前空无一人。

　　宋艺歌沉下思绪，径直朝里面走去。

　　第二次见到这个副导演，她才仔细打量起来。

　　他中等身材，长相不好描述，不由得让人想起大众脸这个名词。有些不好猜测他的年龄，不过这样看来，他倒是没那种油腻感。

　　但他做的事，不仅油腻。

　　而且令人恶心至极。

　　“考虑的怎么样？”方鸣端着茶，坐在办公桌前的老板椅上。

　　宋艺歌沉吟片刻，随后问道：“如果我拒绝呢？”

　　方鸣挑了挑眉。看样子他并不感到意外，似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

　　“那你可得想好了后果。”方鸣悠闲地说道。

　　宋艺歌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还挺好奇拒绝他后，这位副导演还能说出什么恶心的话来。

　　“你知道Mars占主导的是综艺市场吧？”方鸣喝了口茶，嘴里还发处满意的啧声，“偶像艺人啊，不管是出道的还是没出道的，公司最后还是靠你们吃综艺这碗饭。我觉得你挺聪明的，得想清了这份利益关系。”

　　宋艺歌扯平嘴角，继续听着他所谓的“教导”。

　　“说不定，现在我能让你综艺通告不断，顺便再拍个网剧。以后拍电影也是有可能的嘛。”

　　除了无语，宋艺歌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他这样不仅是在侮辱她。

　　还是在玷污这个行业。

　　“行了，我就说这么多。”方鸣放下端着的茶杯，“手机的录音删了吧。”

　　一丝诧异划过面庞，宋艺歌很快恢复平静。

　　也是。

　　都做到节目组的副导演了，总不能这点心眼都没有。

　　可宋艺歌没立马拿出手机，只是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方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眼微弯地看向她：“刚出道的组合，一个没了总有下一个顶替的，更何况你们两年也就解散了。”

　　“总得为自己找条后路吧。”

　　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但这样的暗示落在她心底，却成了一块无比沉重的石头。

　　她也曾担心过Kiwis的发展，甚至关乎到几人的未来。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可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和她们一起努力。

　　而不是另辟蹊径。

　　“抱歉。”宋艺歌礼貌地低了低头，“就算没有后路，目前我也想只靠自己。”

　　“那你的成员们呢？”

　　“什么意思？

　　宋艺歌不解地望着他。

　　只见方鸣向她这边靠近几步，表情还是笑眯眯的：“你不怕她们，因为你的举动受到牵连吗？”

　　双眼直视上他，宋艺歌平淡地问：“什么牵连？”

　　“那可说不准。”方鸣故作玄虚地摇摇头，“别得罪比自己有权力的人，应该是谁都懂的道理。”

　　“您的意思是。”宋艺歌直接问道，“如果我不同意，您就会为难她们？”

　　“那自然不用我去为难。”方鸣笑道，“我随便说几句话，公司里自有人会针对你们。偶像艺人对Mars来说，可没那么高的地位。”

　　沉默几秒，在他目光的凝视之下，宋艺歌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屏幕上的暂停，又把这条录音删掉。

　　她将手机竖到方鸣的面前。

　　眯起眼睛离近一看，手机屏幕上的录音列表没有今天的日期，方鸣才满意地笑笑。

　　宋艺歌到现在为止，才体会到一句话。

　　人的品行果然不能靠外表来衡量。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方鸣，宋艺歌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人。现在想想，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他的言行举止完全败坏了他这点优势。

　　除了恶心至极，就是令人作呕。

　　刚收回手机，余光中就看见他伸过来的手。

　　宋艺歌眼疾手快地向后退了一步，话还没说，就听见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在这种情况下，这简直是一阵及时雨。

　　“喂？”宋艺歌接起电话，目视着方鸣收回妄想袭来的手。

　　……

　　“好，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宋艺歌面露难色：“经纪人叫我们回去开会。这样吧，副导演。”

　　唇角微弯，她脸庞挂上明艳的笑容。

　　在黯淡光线的照映下，显得她更加楚楚动人。

　　“您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等忙完这几天就给您答复。”宋艺歌柔声说道，“您觉得怎么样？”

　　方鸣见她这样，自然是直接点头答应：“好好，我等你消息。或者，你直接来办公室找我也行。”

　　“嗯，没问题。”宋艺歌还保持着笑意盈盈。

　　直到转身离开那一刻，宋艺歌才放下嘴角，半翻了一个白眼。

　　走出这间办公室，宋艺歌握紧手机像电梯口走去。正在回忆着刚才令人作呕的场面，她背后便传来一声轻咳。

　　“说说吧，怎么回事。”裴昕叶从暗处走出，并肩和她站在一起。

　　刚才宋艺歌接到的电话，是裴昕叶打来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出主意，让自己先假意答应下来，也不清楚她是怎么了解这件事的。

　　反正，当下是躲不过这顿解释。

　　宋艺歌低垂下目光：“那人是昨天上午，咱们录制的那个综艺的副导演，他想……”

　　“我知道。”裴昕叶冷声接道。

　　“你怎么知道的？”宋艺歌侧目打量她。

　　裴昕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回去，轻笑道：“我认识一个人，也遇到过这种事，套路都是一样的。”

　　只听她冷笑一声，又说道：“节目组的导演，怎么可能随便找一个刚出道的艺人。他就是看准了这点。”

　　“你认识的那个人，后来怎么解决的？”

　　裴昕叶没立刻回答，碰巧此时电梯停在了这一层。两人走进电梯间，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的声音才冷冷地传来。

　　裴昕叶：“她没解决，只是默默接受了一切。”

　　宋艺歌微蹙起眉：“那她……”

　　裴昕叶笑了笑：“她现在，算是禾音的半个当家花旦吧。只可惜她没继续唱跳歌手这条路，从始至终也没能完成她出道的梦想。”

　　从她的话音中听出那种惋惜，宋艺歌轻声安慰着她：“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那样的。”

　　刚说完这句，就听裴昕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艺歌偏过头看她：“你笑什么？”

　　裴昕叶干笑几声，随后抬手擦了擦眼角：“说真的，无论谁会这样，我都不信你会走这种捷径。”

　　“为什么？”

　　电梯停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看向她的目光携带几分真挚，裴昕叶微笑着解释：“因为我认识的宋艺歌，性格很倔，她只会坚持自己早就确定好的路。并且，她很爱面子的。”

　　她的话。

　　讲到了宋艺歌的心坎里。

　　宋艺歌叹了口气：“你居然都已经这么了解我了。”

　　裴昕叶耸肩：“我很擅长观察人的。”

　　她们走到平时训练的那间练习室，此时的室内一片光亮，但却空无一人。

　　两人正好坐到靠在墙边的椅子上。

　　裴昕叶：“所以你打算怎么解决？”

　　“说实话。”宋艺歌低了低头，“我不知道。”

　　“他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吗？录音了没？”裴昕叶问道。

　　宋艺歌摇头：“本来录了，但是他还挺聪明的，逼我删了。”

　　“那别的聊天记录有吗？”

　　“别的——”

　　宋艺歌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轻划着屏幕。扫视一眼聊天对话框，她这才发现有一则对方已取消的未接通话。

　　这个时间。

　　不是中午她和江时亦吃饭的时候吗？

　　按理说应该能听见的才对。

　　可为什么……

　　宋艺歌倏然萌生一种不好的想法。

　　他是不是看到了。

　　“他有说这些话。”宋艺歌递过手机。

　　裴昕叶翻阅着上面的聊天记录，没看几眼就皱起眉说：“这人，也太恶心了。”

　　“他说，如果我非要得罪他，就会连累到Kiwis。”宋艺歌轻轻从嘴里吐出口气，“甚至会影响到每个人的未来。”

　　“你听他瞎说。”裴昕叶冷眼点开方鸣的头像，翻了一遍他的朋友圈，“看起来还挺正经一人，也不像有家室的样子。”

　　“本来我是不信。”宋艺歌语调低沉下去，“可是万一，他真的记仇呢？我自己就算了，可我也不想耽误你们的前途。”

　　“说什么呢。”裴昕叶握住她的手，“这件事交给我吧，我认识一个在Mars还算能说得上话的人。

　　“如果他也没办法，或者公司高层也不想管这事，那Mars也不值得呆下去。”裴昕叶拿出前所未有的温柔态度，其中还十分坚定，“反正两年也就解散了。”

　　宋艺歌诧异地看向她。

　　往前，裴昕叶都是遇事淡漠的态度，这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出这份坚定。

　　大概她的自己一样，都很在意Kiwis吧。

　　“放心交给我吧，有机会总要试一试的。”裴昕叶晃了晃她的手，耐心劝慰道。

　　“说真的。”

　　笑容重新攀附回宋艺歌的脸上：“你要是个男的，没准我之前真的会喜欢上你。”

　　当然现在不行。

　　毕竟她心里已经住下了一个人。

　　-

　　宋艺歌离开后，裴昕叶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上找到那个快积了灰的名字。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接通电话后，裴昕叶开门见山道，“我会请你吃饭的。”

　　“就吃顿饭啊？”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散漫悠闲。

　　“周堇唯。”裴昕叶按了按额头，“是很重要的事。”

　　听到她强硬的话音，周堇唯收回了笑容：“你说，我听着。”

　　裴昕叶没拐弯抹角：“有个人想潜规则宋艺歌，你有没有办法帮忙解决一下。”

　　“？！”

　　周堇唯语气惊讶：“这么大的事…诶不对，她怎么不找江时亦啊？”

　　裴昕叶：“为什么找江时亦？”

　　周堇唯：“Mars跟NF最近这么多合作，就为了请来江时亦帮忙编曲。更何况他在NF地位那么高。”

　　裴昕叶没理解他的意思：“可这是宋艺歌的事，请他帮忙感觉不太好？”

　　“人家小情侣。”周堇唯一想到今天看见的事，就头皮一阵发麻，“有什么不太好的。”

　　“……”

　　“喂？”

　　周堇唯看了眼手机，只见直接通话已经被挂断。

　　“？？”他捂着心口，“太无情了。”

　　平和着心态，周堇唯转手点开江时亦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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