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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习习,弦月西挂。
被风吹过的树叶婆娑起舞,影影绰绰地沙沙做响,似是有无数的妖魔浮动,使得这夜森严狰狞。
莫家一片静悄,立于廊道等处的丫鬟小厮们,脸上皆是一片惶恐。
正房正厅中,摆件、插屏、花几安静地伫立在昏暗中,只有黑漆四方桌上点了盏漂亮精致的琉璃灯,莹莹发出一团幽冷的光芒,灯光将正厅中的人都照得面若白纸。
跪在地上的姜灵芸很是焦虑恐慌,柔美的脸上还有几分担忧,拿着绢帕的手如麻花一样绞在了一起,几次张动早已没了血色的唇瓣,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同样跪在地上的莫梓玥,看着神色如常,但是心里翻起的波浪,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怎么也想不到,莫老太太和莫良昊为达目的,居然可以这样不择手段,宁愿自损八千,也要损敌一万。
想起莫老太太和莫良昊同时晕倒的画面,莫梓玥阴恻恻地扯了扯嘴角,她本还想不明白,莫家的几个人在唱什么戏,但是当大夫诊断出莫老太太和莫良昊中了剧毒,莫良才又立马让人将莫老太太和莫良昊在中院喝过茶水的杯子拿去让大夫验查,莫梓玥这才看清了莫家这次布的局。
她看了一下黑漆四方桌上的三个天青色旧窑茶碗,以及茶碗旁放着在姜灵芸卧房找出的解药,漂亮的面孔上,神情极为阴冷。
刚被接回来的莫老爷,一言不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但是面色却是沉重的紧。
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家佣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三杯茶水自始至终都是中院的人触碰的,其他人没有任何的机会碰到,而解药确实也是在姜灵芸的卧房里找到的,并且有使用过的迹象,而姜灵芸是唯一一个没中毒的人,这件事便显而易见了许多。
如今,虽然莫老太太和莫良昊吃了解药,但是因为毒药在身体里存留了一段时间,所以具体如何,大夫也不敢保证。
为此,莫良才又命人找了几个大夫过来,但是没一个敢肯定莫老太太和莫良昊吃了解药就无碍,毕竟他们也都只是在医书上看到过睡魂茴(自造毒药,你们懂得,切勿较真啊……),但是却无人接触过。
也只知误食睡魂茴的人,会陷入昏迷,嘴唇异常红艳,脉象三沉一浮,无需多日便会在昏睡中死去。
东吴的医书上并未介绍睡魂茴的解药,只提到了解药中的一味番木鳖,而恰巧从姜灵芸的卧房里搜查出的药里就有番木鳖,所以请来的大夫便在莫良才的暗示下说是解药。
事后那个大夫便是心惊胆战,在莫老太太和莫良昊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带着家人离开了江陵。当然这是后话了。
有了第一个大夫所说的话,后面被接来的大夫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好半晌,莫老爷才粗声粗气地问道。
面对眼前的局,莫梓玥还真不愿意认栽,若是平常的毒药也就罢了,可这睡魂茴却是东吴北边的小国乌桓独有的东西,虽盛产,但是因地势原因,乌桓的人都很少见,就别提拥有了。
莫梓玥想起方正杰的话,想来那天苗妈妈母子俩见面定是因为这睡魂茴,但是这样珍贵的毒药,苗妈妈的儿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想到方正杰,莫梓玥又是一阵担心,不知方正杰听到风声没有,他可千万别乱了阵脚。
“爹,儿媳冤枉,儿媳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姜灵芸话还没说几句,便已经带上泣声,在这个时候尤其的让人厌烦。
莫梓玥知道自己这个软泥娘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便把话接了过去,“祖父,若是您的话,会直接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脚吗?甚至还将把柄留在明处等人别人来发现,祖父认为中院的人都是蠢的?”
她字正腔圆地接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祖父会怎样做,但是玥儿是绝对不会如此。至于我娘,且不说她一个柔弱妇人干不干得出这样的事情。即便真的是我娘怨恨祖母平日里的虐打,恼怒莫家其他人的冷眼旁观落井下石,她要下毒也断然不会就在这么两杯茶里下,恐怕是直接将毒投到井水里,来个鱼死网破……”
莫老爷的小世界掀起了巨浪滔天的风暴,心底已经隐隐觉得这事情又是两个好儿子连同老伴做的,对于心无大志的莫老爷来说,他已经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所以很是不明白儿子和老伴究竟为什么总是折腾。
而莫良才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越发觉得这些烦人的内宅事不能在继续拖下去,以前得顾及三公主那边会觉得他们兄弟二人心狠,如今三公主都已经派人前来速战速决,那么便再没什么畏惧的了!
“爹,您这刚从寺庙赶回来,还是先去休息,这里的事还是交给儿子吧!毕竟这审案子的事情还是儿子更拿手一些!”
不等莫老爷说什么,莫良才便吩咐人带莫老爷去更衣沐浴。
莫老爷叹了口气,甩甩衣袖,带着贺山离开了明厅。
莫良才却也没像刚刚说的那这样要审问姜灵芸母女,而是让下人将人都会回了中院,并命人看管起来。
至于春迎等人,早被关到了柴房。
中院,不,是整个宅院又被莫家人控制在了手里。
回到自己的小跨院,莫梓玥便蜷缩在床上,看着光线暗淡阴霾的卧房,心里极其沉闷,压抑,烦躁。
到底还是她疏忽了,看到莫老太太不顾身份追到中院来打姜灵芸,再到庞秀丽那样轻易就放弃与她纠缠……她就该警觉的,只可惜当时她居然将注意力大半放在了庞秀丽无故消失的碧玉簪子上了,以为那些人……唉!悔时已晚。
好在她之前也早有准备,只是莫家的这些人,一向喜欢做伪君子来阴的,这次为什么行事突然凌冽了起来?
莫梓玥百思不得其解,手握玉佩昏昏欲睡了起来。
她不知道,今晚她的卧房再次有熟人光顾…… 盛世娇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