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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是钱，不说多，一人一两，那就是近百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用钱财收买人心这事，绝对不可能一次到位。
莫非是莫良才和莫良昊两人的俸禄？
但莫梓玥随后很快就摇晃去了这样的想法。
莫良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且不说，他的那位贤妻可是个精打细算之人，这件事她必然会参与，但是绝对不会撘进自己的私房钱。
莫良昊入官不久，且京都又是个烧钱的地方，他肯定也没那么多银子。
至于莫老太太那里，也不能她说舍不得拿出银子，可若让她三番五次拿银子，先不说她有没有，就是有恐怕也甚为困难。
若是没银子收买，这满院子的下人又如何会这般顺从？若是对自己无利，相信没有谁会傻到轻易地与当家主母作对。
那这帮人究竟在哪弄到大笔钱财笼络人心呢？
莫梓玥发现自己的思维像是被逼到了死角，不禁叹了口气。
站在她身后的冬雪却是急得六神无主，眼见春迎都被按在了六寸宽的长木凳上，已有粗使下人手持五尺长女子手臂粗的长棍站立一旁，随时都有可能下手。可她一个下人根本没有开口的资格，又见莫梓玥一会摇头一会叹气，就是没有半点要救春迎的意思，顿时火心火燎，想着要去求姜灵芸。
只是她刚一迈开步子，就被莫梓玥说出的话惊住了，“冬雪姐姐，你要是不想一起被打板子，就快去替春迎姐姐准备一些上好的金疮药。”
不顾冬雪眼中的惊诧，莫梓玥又对身后的珍儿说道：“珍儿，你和冬雪姐姐一起去，顺便让人把我院中的西耳房收拾一下。”
珍儿觉得春迎虽然很严厉，但是每次也都是嘴上说说要惩戒她们，实则没有一次真红脸过，所以也觉得莫梓玥有些不近人情，刚想开口求情，却被莫梓玥鸷鸟一样的眼神给怔住，随后连礼都未行便拉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冬雪离开了。
与此同时，耳边已经传来了木棍敲打人体的闷声，一下一下，敲得莫梓玥的心都跟着发紧了。
只是这一罚也是不得已。
她没再看长板凳上受罚的春迎，直直地盯着姜灵芸，这个她记忆中柔弱又护下的女子，在看到自己贴身侍候多年的丫鬟被打，为何却没有任何要出声制止或求情的意思？难道真的被莫良昊蒙骗如斯？
一股蚀骨的悲凉寒意，由心底慢慢荡漾而出。
莫梓玥木讷地转头，看着因疼痛而扭曲脸的春迎，这般求仁真的能够得仁吗？
二十板子一打完，围观的下人一哄而散。
站在姜灵芸身后的夏荷连忙上前想要搀扶春迎，却被姜灵芸喝斥住了，“不许过去！春迎作为下人，却在老太太面前出口无状，我若不罚她，这满院的下人岂不都要效之、仿之！”
“小姐！”夏荷一时情急唤出了旧称，“春迎姐……”
“她已经不是我莫家的下人了……”这句话说得极为悲苦，“你去通知她家里的人将她领回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一个被罚板子的下人被主家唤来家人领回去，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若身为男子还好，可一个女子，那真是猫狗都嫌。
莫梓玥实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按照她的计划，不该这样……
还未想清楚，姜灵芸便已走近她，莫梓玥这才看清了姜灵芸早已蓄满泪水的眼眸。
终是不舍，却为何这般绝情？
莫梓玥很是不懂！
姜灵芸看着站在庑廊下的莫梓玥，扯动着颤抖的嘴角，拼命地想笑，可却比哭还难看。她何尝舍得春迎，只是春迎若再留在莫家，以她的脾性只怕小命都难保了，所以这才在婆母开口之前，先行惩戒。
莫梓玥皱眉思索片刻，这才猜到一二，叹息一声后，主动走向姜灵芸，肉呼呼地小手拉住姜灵芸凉似寒冰的手，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天真道：“娘，春迎姐姐犯了什么错，居然要被打板子？”
莫梓玥的这话让姜灵芸眼眶的泪水顷刻落下，颤动着嘴唇，可却没说出什么话语……
正房偃息间的气氛，自姜灵芸等人离开后，也不是很好。
今早这番发难，本也是对着春迎而去。
只是，莫老太太去没想到春迎会专戳她的伤疤，几句话就惹得她火冒三丈，后又有夏云翠这个没头脑的跟着掺和，盛怒之下，她哪在意姜灵芸说了什么！只一心想着打死这个贱婢才好！
可苗妈妈刚才一番耳语提醒，她觉得很是不安，老二还没说要那贱婢的命，如此这般不知会不会影响老二的计划！
可刚刚眼下她要怎么才能扭转局面呢？
莫老太太正心烦气躁， 没什么眼色的夏云翠，见春迎被架出去杖责，便故意用手摸了一下脖子受伤的地方，说道：“娘，儿媳自不比大嫂的聪慧，也不比二嫂家境殷实，唯有一颗一心孝敬您的赤诚之心。不知娘是否还有什么吩咐？儿媳甘冒大险替娘分忧。”
说这话只是想引起莫老太太的注意，让莫老太太看看她为了拿捏春迎那贱丫头，自己都破了相了！
莫老太太正烦躁焦灼，听到夏云翠这番讨赏的话，顿时跑跳如雷，刚想发作，却眉峰一挑，很是亲善地说道：“娘知道你向来是最孝顺的……”
夏云翠心中一喜，但是面色上却不敢显露，“儿媳愚笨，没能帮娘赶走那些碍眼的人”
“这点需徐徐图之！”莫老太太的声音逐渐变冷，“老三媳妇，娘还有件事要交于你，你别让我失望。”
“不知娘要交于儿媳的是什么事？”
“去把那贱婢留下！”
“什么？”夏云翠有些难以置信，“娘，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自然这话夏云翠没胆说出来。
莫老太太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她自是知道夏云翠没说完的话不是什么好话，面色也不那么好看了，“才轻悠悠的二十板子，太便宜那贱婢了！去吧，闹这么一场，我也乏了。若是这件事你办妥了，别说是银珐琅彩头饰和十二式银鎏金点翠簪钗，到时候库房的东西紧着你挑，娘不会委屈了你。”
夏云翠没能领悟莫老太太的意思，但想到那两套头面，欢喜地屈膝福身离去。
莫老太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的阴鸷急速聚拢，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到底是下人生出来的东西，缺了心智。” 盛世娇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