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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灵芸说话的时候，莫梓玥一直盯着莫老太太看，确定莫老太太脸上没有出现任何诧异之后，再联想到刚才偃息间门口的脚步声，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莫老太太在听完姜灵芸的话，确实没有很大反应，眼中甚至还蕴藏着一些讽刺，像是觉得姜灵芸是不自量力。
庞秀丽一直紧蹙的眉微微舒展开来，对于姜灵芸突然转变态度，她起初还真是有些摸不透，只不过越是这样，反倒越是对她们有力。只要拿捏住那个小东西，还怕姜灵芸不乖乖听话。
只有夏云翠是最着急的人，她是万万没想到姜灵芸还有这么强硬的时候，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拒绝莫老太太的提议。
“二嫂，你……”
莫老太太抬手打断了夏云翠的话，“苗妈妈，我的参茶呢？”
门帘应声撩开，苗妈妈端着红漆海棠托盘走了进来，将甜白瓷的茶碗放到四方桌子上，随后拿着托盘走到了莫老太太的身后。
莫老太太拿起茶碗，用盅盖拂着茶碗里参水，清脆的撞瓷声在屋子里响起，显得尤为突兀。
“苗妈妈，你跟我几十年了，怎么也这般糊弄我？”
苗妈妈一听立马上前跪在地上，“求老太太责罚。”
莫老太太一口参茶都没喝，将茶碗又放回桌子上，“说说怎么回事？这劣参是从哪来的？贵人赏的参呢？”
“回老太太都是老奴办事不周，只是老奴万万没想到会有人起这种歹念，居然敢偷参……”
“哐当！”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莫老太太已经把四方桌子上的茶碗打落在地，“好大的胆子，这家里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查！给我好好的查，苗妈妈你带着几个得力的人手好好地给我搜搜，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
一场戏看下来，莫梓玥也算是看清了门路，只是这场栽赃嫁祸，是不是有些过于拙劣了？还有一点，也是莫梓玥一直都没想明白的。这莫老太太究竟是人老昏花还是仍有后招？为何这样着急和两个儿媳逼迫姜灵芸交出中馈？难道她真的没想过，这个中馈可不像想象中那么好接手的。
一旁的夏云翠也没看出莫老太太在演哪一出，这莫梓玥还未受到惩罚，婆母怎么又把事情扯到了偷参上面。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儿子这一巴掌受得怨，刚想说什么，却让一旁的庞秀丽抢先了。
“娘，还是先让二弟妹站起来吧！这寒冬腊月的，一直跪在地上，实在是伤身子。更何况玥儿的衣服还是湿着呢！”
莫老太太刚想驳回，却在瞥见庞秀丽的目光后，淡淡说道：“也好，省得传出去说我苛待她们母女。小琴，带三小姐去西间换衣服。”
夏云翠就更看不懂了，怎么非但不惩罚那个命硬的丫头，居然还这般好心地让她去换衣服呢？
莫梓玥心里却是明白的很，庞秀丽这个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掐住要害，之前还说她没福气留在莫老太太身边，如今有这样惺惺作态，不就是想困住她好拿捏姜灵芸，借此，还有什么不是顺着她们心思来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要是跟着走那才是傻子呢！
一念至此，她瘦弱的身子，紧紧地依靠在姜灵芸的怀里，嘴中喃喃地说道：“娘，她们肯定又要欺负玥儿了！我不要离开娘，我要和娘在一起，只有娘会真心心疼玥儿和哥哥。”乌黑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大大的杏眼中全是惊恐，似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姜灵芸纤纤峨眉紧蹙，想起前些时日的坠池事情，还总是发生会不安宁的事情，若不是爹爹一早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只怕，他们母子三人早已不在人世。
看着惊慌忐忑的女孩，姜灵芸心中闷痛不已，眼中隐约有泪光莹然，但是更胜泪光的是坚定和决绝。
她缓缓开口，“谢老太太好意。妾身不敢劳驾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若是这里没妾身什么事，妾身带着玥儿回去换衣裳，先告退了！”
莫梓玥紧紧闭住唇，深怕自己会笑出来，她这个娘渐渐变得有意思了，怎么会说出这样气人的话呢！
人家婆媳三人是铁了心的想让她交出中馈一事，甚至设了连环计，偏偏她还觉得这里面没她什么事！是有意挑起老太婆的怒火，还是厌倦了以前低眉顺眼的日子？
只见莫老太太脸色铁青，眼神凌冽地盯着姜灵芸，“家里在你的打理下居然有人干出偷鸡摸狗的勾当，你居然还有脸说这里没你什么事！？”
“老太太此言差矣！这参可是京都贵人所赐，老太太视为心头宝，自然会让身边的人妥善放置。能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的可都是深得您老人家的欢心，且老太太所在的正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如今参丢了，自然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出了纰漏，妾身就是再愚笨，也决然不敢留下来看老太太的笑话！”
姜灵芸说得头头是道，但只有莫梓玥知道她的内心有多紧张。
耳边传来絮乱如雷般的心跳，再加上姜灵芸微微的颤抖，莫梓玥觉得今天实在是为难了这个性子本柔弱的女人，也让她知道了一个女人无论再怎么软弱无能，一旦自己的孩子受到了威胁，就会瞬间变得强大起来。
不知是因为身体太冷还是因为姜灵芸的怀抱确实暖，恍惚之间莫梓玥想到了和姜灵芸一样温柔贤淑的娘。她每次闯祸要被父亲责罚的时候，娘都会将自己护在怀里。那个怀抱真的很温暖……可惜再也不属于她的了！
庞秀丽眼波流转，压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疑惑中掺杂着失望的眼神。
莫老太太的一张脸被气得通红，却没办法发作。
但姜灵芸的话却没有因此而结束，“恕妾身再多嘴一句，老太太房里的人确实该重新调教了，实在不行就打发出去。妾身也不是舍不得钱的人，只要人品端正，不会搅得家中不得安宁，多花两个银子妾身不会在乎这一点半星！”
微顿之后，又说道：“至于这中馈的事情，妾身愚笨，自知不能让所有人舒心，早就有心想要转交大少奶奶，以后我也好专心管理店铺的事情。虽说这没分家，但是俗话说的好，这亲兄弟明算账，方能家宅安宁，妾身回去等着大少奶奶拿出章程。”说着姜灵芸便一边扶起莫梓玥一边站了起来，“话已至此，妾身就不打扰老太太休息了！妾身告退。”
“你……”莫老太太颤抖着手指着姜灵芸。
姜灵芸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妾身无用，竟不知道厨房这些狼心狗肺的下人，不但拿着妾身的钱，住着妾身的房，居然还能做出这样拔葵啖枣的事！老太太放心，这样狼子野心的畜生妾身定会好生惩罚，然后赶出莫家，绝不会留着碍眼！至于酸枣仁，妾身一定会吩咐厨房的管事多添置一些，省得老太太睡不着觉脾气大，大少奶奶自己穿得绫罗绸缎却要回娘家要东西，三少奶奶也就不会把才三岁的孩子扔到军营历练。”
大抵是说痛快了，姜灵芸这才带着莫梓玥足下生莲般地离去…… 盛世娇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