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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圣使
初夏，草原上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晚风吹过，草随风摇摆，血色的夕阳在草尖流荡。浩瀚的草原上，两匹健壮的马儿在草原自由奔跑，马踏黄花的痕迹，如同刀光，划破了初夏的静谧。
马儿狂奔到高高的草坡，黄花随风流动，盈盈飘落。女孩牵着马在草坡上立定，轻笑的声音像天籁般悦耳。楚漠寒站在她的左侧，满脸喜悦地盯着她的侧脸看。
自那一日已过去一个月，他的伤势也已经痊愈，龙子部落的人没有前来兴师问罪，只是派了个使者前来，解除了龙空白和龙格沁•苏玛的婚约。
各部族相安无事，贞颜部的人依旧过着平静安闲的日子，成群的牛羊懒散地在吃着草。
“苏玛……”楚漠寒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女孩歪过头，安静地看着他，一双眸子清亮如水。
楚漠寒看着她的眼睛，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玛笑着摇了摇头，从楚漠寒的袖口摸出了一支通体白净的玉笛，抬头望了他一眼。
玉笛凑近樱唇，苏玛微微一运气，笛声就像清澈的泉水一样从笛孔里溢了出来，静悄悄地弥漫了整个草原。
不一会，笛声却忽然停了，楚漠寒扭头望着她：“苏玛？”
苏玛笑了笑，把笛子塞回了楚漠寒的手里，指了指远方的天空，又指了指这里。
楚漠寒沉默了一瞬，他知道苏玛说的什么。她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再把剩下的半首曲子吹给你听。
几只小雀在草尖蹦跳，抬起头看了眼草坡上的两人，然后唧唧清鸣着飞向了天空。楚漠寒的目光追着它们出了神。
“苏玛。”楚漠寒忽然笑了起来，他扭头看着她轻声说，“回去了。”
苏玛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无声地笑着。晚风里，暖香依旧，两人两马的影子慢慢远去。
天微微亮，空气还有些清凉，楚漠寒穿戴整齐，准备离开。苏玛跟在他身后，一路都低着头。她披散着长发，发梢结着小小的金色铃铛。一路上，风来时小铃铛就叮铃叮铃地发出轻响。
“苏玛，就这里吧。”楚漠寒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轻声说，“已经很远了。”
苏玛依旧低着头，楚漠寒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楚漠寒想去摸摸她的头发，但又怕她像以往一样抗拒，手伸出去一半就停住了。
“我走了。”
楚漠寒刚一转身，就感觉到袖子被抓住了。苏玛紧紧抓住他的袖子，樱色的唇无声地蠕动。
“我也会……想你的。”楚漠寒笑了，终究还是大着胆子去摸她的头，出乎他意料的是，苏玛没有逃离。
她的头发很长很软，柔顺得像一匹绸子，带着她独有的暖香。他几乎爱不释手，却不得不放手。
该来的离别，不管怎么牵扯，都还是会在那一刻到来，无从抗拒。
骏马在晨曦里向着远方飞驰，马儿的嘶鸣渐渐听不见了，他的背影也模糊不清了，消失在广袤的草原上。
“他说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龙风忽然出现在苏玛的背后，看着天边似血的朝阳，轻声说。
苏玛昂着头，天边的晨曦映在她瑰丽的眸子里，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牵着自己的马匹小马慢慢地往回走。
西北都，一座建立在茫茫草原上的大城市，龙子部落的都城。西北都城口高七丈，建城用的血石石料是从西北荒野里运来的，没有人知道这数以百万吨的石料是怎么运来的，它们就像从天而降，忽然出现在这片草原上。
西北区的牧民称之为神座，因为这座城池，就像神的御座一样，散发着神圣的血光，威严霸气，不容侵犯。
祭坛上点起了熊熊的烈火，火堆中灼烧着耗牛的脊骨和檀香木，轻烟飘飘袅袅地升上了天空，在风里幻化成千奇百怪的形状，然后散去。
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的年轻女巫们，围绕着火堆起舞，他们在祈祷天上圣女接引死者的灵魂去往天上。
今天是圣使下葬的日子。圣使已经失踪一个多月，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踪影。他应该已经死了。
龙子部落的大君袖手站在不远处，双目茫然地望着远方。龙子部落的高层都聚集在大君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上升的烟柱。
龙颜静站在大君身旁，耻辱从心底涌了出来，他怒睁着眼，有种想要跳进火堆里一起去死的冲动。但他没有，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能，他没有资格。
偶尔有游民前来，说是在草原的某个地方见过圣使，但那些终究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来领赏钱。
忽然，轻微的骚动从人群的末端传来。龙轻扬快步穿过人群，来到了大君面前，他的脸上有一丝为难的神色。
“轻扬，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大君的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寒意。
“大君……”龙轻扬伏在地上，小声地说，“刚刚有一伙青翼部族的游民闯进来吵着要见大君，他们说……”
“他们说找到圣使了。”
“混账！”站在一旁的箐格拉汗王大骂道，“这一阵子来这骗赏金的家伙还少吗？把他们轰出去！”
龙轻扬抬起头，征询大君的意愿。大君冷然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是。”龙轻扬起身，准备去驱逐那群游民。
“大君……还是见一见吧。”龙颜静见大君脸上有一丝迟疑，于是上前劝道，“就算不是，也可以问心无愧了。”
龙轻扬止住了脚步，转身等待大君的命令。大君盯了龙颜静片刻，沉声道：“那就见见吧，如果是假的，就把他们全杀了。”
游民很快被带到了祭坛前，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褐色葛布衣袖扎进裤腰，许久没有洗过。这确实是一群游走在草原上的贫穷游民。
他们赶着一辆蒙着破旧不堪的大车，大车蒙着破旧的篷布。他们在车旁跪倒成一排，领头的游民上前揭开了篷布。
明媚的阳光照进了肮脏的蓬车里，凌乱堆着的马草上睡着一个似乎刚刚成年不久的年轻男子。
他缓缓醒来，走下蓬车，伸了个懒腰，才抬眼看了看四周。他面色苍白，但眼睛却清亮有神，仿佛天边的星辰。
龙颜静兴奋得浑身发颤，也不顾在场众多的人，仰面朝天狂笑起来。
“呦，好久不见。”楚漠寒抬起右手和他打招呼，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进了所有人的眼睛。
“圣使啊！”站得近的人看清了戒指上的青花花纹，屈膝半跪于地，激动地呼喊着。
大君和所有人一起，半跪在地上，嘴里高声大呼：“恭迎圣使！”
“怎么是他？”龙空白悄悄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那张熟悉而又可恶的脸，在心里忿忿道。 绝世冥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