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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京城水路迢迢,来程时日子过的煎熬苦闷,回程时日子在一觉复一觉中眨眼而过,除了在寒症病发时浑身骨头疼的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戳扎以外,其他时候杜宓过的混混沌沌。
她本是性格乐观之人,鲜少有颓废低落的时候,便是有意志消沉的时候,也很快能调整过来。
但这次的病痛却像一把锉刀,将她所有的生气一点点挫去。
难得清醒时,她也觉得压抑难捱,不光是身体上的痛楚,还有莫名低落的情绪。
等到杜宓发现自己心态也染上病态后,已是快到京城时的事了。
她坐在甲板上,任由春日的阳光笼罩着自己,便是如此,她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杜宓睁开眼,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一串熟悉的脚步声,随后,她便被裹入了一个厚实的大氅之中。
行动之间夹杂的冷香已透露了来人的身份。
杜宓并不向后看,只低声说道,“我坐会儿便回去。”
李穆站在她身后,微微弯腰,将大氅的系带系上。
杜宓的视线被他的手指吸引去了注意力。
修长的手指捏着系带穿梭,几下就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来。
一旦想到这蝴蝶结是出自以行事冷血手段狠绝而被世人畏惧的大皇子之手的,杜宓就忍不住想要笑,才扯出一丝笑意,却勾出了喉间的痒意,引得她咳嗽不止。
李穆用手替她顺背。
守在不远处的丘之连忙端来止咳的川贝枇杷膏。
杜宓就着李穆的手吞了两口,清凉的膏体滑入喉间,这才压住了咳嗽。
浦道说,寒气已入五脏,伤及肺里,接下来的日子她只会愈发痛苦难熬。
此时就体现了安眠香的用处。
杜宓不愿日日沉睡不醒,不大愿意用安眠香,宁愿生生熬过发病时的痛楚,实在熬不过去时才会点上一会儿安眠香,这一路来她眼底的神采在逐渐黯淡。
今日难得天气晴朗,她的精神也比平常好了许多,李穆不愿扫她的兴,虽知道她的身子虚弱不宜在外,但也不忍劝她回去,只是拿了厚厚的大氅将她裹住。
“今日天气虽好,但江上的风湿冷,你出来需多穿些。”
李穆边说着话,边又替她戴上风兜。
杜宓回首,笑着看他,说道,“从前竟不知道殿下这么会关切人,当初殿下可是让我从滁州到怒州骑了一路的马。”她才缓了过来,气息不稳,说话也虚浮无力。
瞧着如纸般脆弱。
当初……
李穆瞬时有些恍惚。
这才过了一年多罢了,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姑娘活的像滁州大漠边缘挂着的一轮太阳,热烈而灿烂。
“待你好了,再带你去骑马。”
李穆伸手拢住她冰凉的侧脸,目光深深,“李熙新得了一匹高蒙的小马驹被我要来了,好好养上两年后就能载人了。”
“两年啊。”杜宓喟叹一声,也借此避开了视线的交集,“但愿我还能活到那时——”
话音未落,杜宓忽然就被拥入一个怀中。
拥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禁锢着她。
她抵在李穆的胸膛之上,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在震动共鸣。
“休得无言乱语。”李穆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低声训斥道,“暗卫很快就要返程,定能寻回解药。”
杜宓垂下眼睫,低低的应了一声。
“是。”
她……
她……比谁都想要自己继续活下去。
最想要活下去的是她自己!
她想要继续活下去!
江上的风湿冷,便是阳光也驱散不了这股寒意,杜宓坐了会儿便觉得精神不济了,李穆抱着她回了屋子里去。
见他又要点安眠香,被杜宓制止了。
“我还有话要问殿下,待我问完了再点香,可好?”她倚靠在引枕上,眉目低敛,透着虚弱。
李穆自然不会拂她的意,“好,你问就是。”
“郑家五娘……”杜宓喘了口气,在提起这个名字时,眼前似乎又浮现郑五娘在她眼神倒下的一幕,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便是隔了这么久,杜宓仍觉得心痛难捱,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问。
李穆不知从哪儿拿了一个汤婆子,掀开被子,将汤婆子放到她脚边,一边说道,“她虽是罪人之身,但舍身救你,功足以抵过,我已命人将她厚葬。”
杜宓被他的动作弄的有些不自在,缩了下脚,却又被他按住,淡声道,“脚上暖和些,你睡的也能安稳些。”
她的一颗心也因此而变得酸胀。
她眨了眨眼,努力摒弃那些情绪,“如此甚好……她的死也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结识了她,也不会害得她落这样一个结局。”
杜宓对郑五娘只有满心的愧疚。
“冯家人品低劣,床笫间手段更是恶劣,”李穆说是冯韦时语气略带厌恶,仿佛提及他都是脏了他的口,“便是没有你,郑五娘在冯府也照样难熬,还要受着家里的榨取,日子只会生不如死。”
想起冯韦在郑五娘身上留下的印记,复又想起冯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杜宓只恨让冯韦死的太过痛快!
恨没有好好折磨他一顿再取他狗命!
“无论我出不出现,五娘都会嫁冯韦,但她的死终究是因我……虽说死后虚荣都是给活人看的,但我不愿她生前受冯家折磨,死后还要背着冯家之名。”杜宓眼底闪过恨意,她抬头看向李穆,请求道,“还请殿下应允郑五娘以郑氏之命立碑。”
“好。”
“还有……”杜宓不得不停下喘息,面色愈发苍白,唇色逐渐褪去,“郑家一门贪心不足卖女求荣,五娘一生被家人所累,我……虽看不惯,但……我毕竟欠了郑家一命,我亦不愿五娘在地下埋怨于我不顾她家人。还望殿下能降下些许殊荣……也算是……为了五娘身后……仍能有人前去她碑前上香祭奠……”
她今日说了许多话,又动了怒气,精神已然支撑不住了。
若在强撑下去,只会引起寒症病发,折磨她。
李穆起身去点燃安眠香,复又坐回床畔,抽去她靠着的引枕,将她放下,目光温柔的笼着她,“好。”
“还有……”
李穆垂下头,轻吻在她的唇角。
这动作来的太过突然,让杜宓愣住,忘记了想要说的话。
幸好李穆只轻吻一下便后退了,留下充足的空间让她喘息。
“你该休息了,有什么话等醒来再与我说。”
杜宓的眼眸微透出水光,启唇想要说话时,安眠香香气四溢,让她昏昏沉沉再度陷入睡眠之中。
杜宓的身体愈发虚弱,便是有安眠香,她睡眠也不再安稳,常会因寒症发病而痛苦呓语。
李穆一直守在她身边。
安眠香虽是珍稀之物,但极其将就用量,尤其是像杜宓这般身体虚弱之人,若用的过量了,很有可能让她一觉直接睡过去了。
按她如今的状态,每此只能燃上一枝香,随后就等她醒来一次,接着在用。
杜宓这一觉睡了大约有五六日都没醒。
官船到了辛州后并未立刻下船。
杜宓身体孱弱,水路对她身体的负担已然很大,更不用提是颠簸的陆路。
李穆一惯低调,不喜奢靡排场,但眼下为了杜宓,他愣是等着仪仗到了后才回京,只因仪仗上的马架稳当,又铺以厚实的垫子避震,对杜宓身体的负担是最小的。
仪仗队伍行走拖沓缓慢,亦有向周围百姓宣扬皇威之意,走的就更加慢了。
夜里还经常停车原地休整,这样一来慢上加慢。
杜宓便是在一个夜里醒来的。
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果真还是李穆。
她浅浅的笑了,费力的抬起手。
李穆尚未入睡,在旁边借着烛光看送来的奏折,手里还握着朱笔。 这个小妾泼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