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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转眼即逝，可是对于王芷来说六个月怀胎可是累惨了她。

　　距离封后已经五月有余，王芷也再未踏足朝堂，萧瑛倒是封了淑妃后，便安心呆在延禧宫不曾闹事。

　　被封为贵妃的郑氏，王芷也去见过两面，的确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面容哀戚，一脸的愁云惨雾。

　　原本娇美的面孔也显得让人有些反感，她那先天不足的儿子，王芷也仔细看过：明明已经快三岁，可是连走都颤颤巍巍，说句话也唯唯诺诺，声音低的像猫叫一样，就连风吹个响都能惊得晕死过去。

　　听郑氏身边的宫人说，若不是郑氏每日殚精竭虑，只怕这李孝连满周岁都活不过去，更别提如今已有三岁。

　　王芷也是可怜他们母子，让精通妇科的杨玉伏悉心照料郑氏，也让擅长儿科的顾之远亲自照付李孝，每日三次前往承乾宫照料。

　　可是顾之远私下也告诉王芷，李孝天生心漏，无论如何也活不过二十的及冠之礼。

　　王芷本想对郑氏实情相告，可是看着郑氏满面愁容，唯有儿子安睡时才能露出一抹笑意。

　　此情此景，你叫王芷如何实情相告？王芷时常抚摸着自己已有六月的身孕，那种舐犊情深的感觉，她能感同身受。

　　王芷不忍让郑氏生活的唯一希望破灭，只得让其家人多多入宫，希望至亲能让她好过些。

　　“娘娘，郑贵妃的母亲郑余氏入宫前来拜见。”

　　如今贴身服侍王芷的是紫檀、赤芍两人，说话的便是赤芍。

　　一个十七岁的青春少女，除了贪嘴好吃惹得负责饮食的摽梅抱怨不已，其余事情都作的妥帖无比。

　　王芷忽想起昨晚，听见这丫头又在外屋窸窸窣窣的声音，今日果不其然摽梅又在她面前抱怨。

　　“赤芍，你昨夜是不是又去小厨房拿了摽梅做好的饮食了。”

　　赤芍装出一副可怜模样，急忙辩解：“娘娘，摽梅姐姐昨晚做的卤鹅可好吃，奴婢闻着香味实在忍不住……”

　　王芷也是一脸无奈，遇到这种馋嘴的丫头也是麻烦。

　　此时旁边的紫檀轻轻提醒了郑氏的母亲还在宫外等候。王芷也急忙让赤芍去将郑余氏迎了进来。

　　不过半刻，一位六十有余的鹤发老妪在赤芍的虚扶下走进了宫殿。郑余氏面容白皙，虽说脸上斑驳的皱纹让她容颜不在明艳。

　　可是郑余氏双眸仿若点漆，虽有暗淡之趋势，但是仍然如同黑夜中的烛火毅然。花白的头发梳的格外认真，没有一丝凌乱，隐约中发丝也飘出阵阵桂花的清香。

　　种种都可知此人年轻时，也绝对是明艳万丈的美人。

　　“臣妇二品诰命郑余氏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万福，福寿康宁。”

　　郑余氏还未完全跪下，王芷就急忙让赤芍搀了起来。

　　“老母亲折煞我了，我与郑妹妹一同侍奉皇上，怎能受的老母亲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王芷也扶着腰走下了木榻，本欲亲自将郑余氏搀起来，只可惜身怀六甲行动还不如郑余氏灵活，郑余氏看着皇后想来搀自己，急忙起来扶着皇后。

　　“皇后娘娘，您可别折煞老身了，您腹中乃是未来的中宫太子，怎的能容老身行差踏错？”

　　王芷轻笑道：“也才六月，都还不知是不是男孩，又怎么说是太子呢？更何况本朝向来立贤为先。”

　　郑余氏将王芷轻轻搀回了木榻，才接过赤芍递过去的茶水，细细地抿了一口，又着重看了一眼王芷的肚子，眉眼充满了笑意。

　　“错不了，老身生有两子，当年肚子也像娘娘那么尖似的，陛下登基第一个贵子又是嫡子，如何能不是将来的太子呢？”

　　王芷也微笑不语，虽说肚子的尖圆与胎儿性别无关，但是顾之远等三位神医都诊断出腹中孩子乃是男孩，而且活泼好动非常健康。

　　想到此，王芷脸上的笑意更为甜蜜，或许这就是身为人母的快乐吧。

　　“瞧，老母亲尽说我了，今日进宫可曾去看了郑妹妹了？我这身子实在不方便，最近又愈发懒得动弹，所以未曾去瞧，不过我每日都让顾之远和杨伏两位太医前去照料，想必是好多了？”

　　郑余氏一听到这话，神情猛地便落寞了，但随后还是扯出了一丝微笑。

　　“多谢娘娘关心，顾太医和杨太医都极为尽心尽责，熏儿她气色倒是好了许多，只不过二皇子他……任不见有什么转圜。”

　　王芷听此也只得宽慰她，言道病去如抽丝，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郑余氏默然点头。

　　“皇后娘娘，有一件事老身还请皇后娘娘允准。”

　　“但说无妨。”

　　郑余氏咬了咬嘴唇道：“当年四十余五生下熏儿，当年差点便生不下来，我便疼她不像话，可是后来不得不将她嫁到东宫。”

　　郑余氏打量了下皇后未曾有变化的神情，才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案上继续说道：“虽说熏儿嫁进东宫，无论是陛下还是娘娘都极其照顾，我们郑氏上下无不感激。”

　　“可是皇后娘娘，三日后陛下登基举行的第一次大选，按理说我们郑氏务必支持。可是老身最小的女儿已经进宫，唯一一个孙女也才十五岁，求皇后娘娘可怜老身孤苦无依，能否让我孙女免于选秀？”

　　王芷听到这话，静默地摸着自己圆滚的肚子，随后才抬头问道：“这是荥阳郑氏的意思，还是老母亲的意思？”

　　郑余氏长叹一口气，跪倒在地。

　　“老身先夫当年为先皇平定苗疆之乱身死，两个儿子劝阻老身为了家族不要向皇后娘娘提这个无礼的要求，可是老身看着熏儿……”

　　郑余氏的眼泪一说到郑熏便一下涌了出来。

　　“当年若是老身拼死拦住，如今熏儿也不会受这些苦楚，还请皇后娘娘体谅老身……”

　　此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只恐怕是能让郑氏落得一个大不敬之罪，王芷也知道这些话不妥，可是她看着郑余氏为女儿、为孙女的那份舐犊之情，她也实在不忍责怪。

　　“罢了，老母亲先起来吧，这话断不能再让旁人听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郑氏拒绝选秀，可是明晃晃地打了皇室的脸啊~”

　　郑余氏听此纵然亦是老泪纵横，她如何能不知这些话乃是大不敬，可是她为了自己孙女和弥补自己的女儿，她仍然还是这样做了。

　　“郑氏嫡女不参与选秀是不可能的……”此话一出，郑余氏只能瘫坐在地上，她如今也无力再做什么了，可是下一句话却给了她希望。

　　“若是本宫让你们郑氏不参与选秀，其他大族必定有群起效仿，本宫不能不顾及皇室的颜面，至于老母亲的孙女，本宫着意到时赐花便是。”

　　郑余氏一愣，这次是皇后决定秀女是否入选吗？

　　王芷略一点头道：“陛下如今正在处理茂群的纳贡，三日后的选秀陛下不能分心过甚，大部分是由本宫决定。”

　　茂群？郑余氏听说是关外搬入了两部羌族，听说新政在茂群实行的风风火火，商业极为发达，由益州境内的北江、沫水、阳山江直至长江遍布全国。

　　听到此，郑余氏仿若安心了似的，而王芷又给她吃了一记定心丸。

　　“老母亲，你可知其他氏族，还有哪些不愿嫡女入宫的？”

　　“这……”郑余氏虽说是女子，但是基本的政治嗅觉还是有的，原本她不该说，可是这皇后刚刚同意不让她的孙女入宫，若是……

　　郑余氏长叹一口气道：“据老身所知，兰陵箫氏不愿再送嫡女与萧淑妃分宠，吴郡陆氏只有一位嫡女且是主母生下嫡女便撒手人寰，绝不愿嫡女入宫。”

　　“那么关中地区呢？”王芷不太清楚关中有哪些氏族，所幸一并问了。

　　郑余氏思索片刻后方才细细说道：“河东裴氏倒是无可无不可，只是裴氏有一嫡女极为貌美但是京兆韦氏似乎不太愿意这裴家的女儿入宫……”

　　京兆韦氏……一提起这个，王芷就想起那个绝美容颜的韦芸馥，听玉兰打探说，李誉似乎经常去韦府谈论政事，少不得会与这女人打交道。

　　王芷知道这个女人恐怕是一定会入宫的，只不过这么美貌的韦芸馥都会忌惮的人，倒是让王芷起了兴趣。

　　郑余氏不知王芷心中想法，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京兆杜氏本也是有想法送嫡女入宫，好摆脱近年杜氏远离朝廷的困境，但是京兆韦氏各种威逼利诱，如今杜氏也没了想法。”

　　“至于河南窦氏、河南独孤氏、河南长孙氏都是出过大越皇后，这三族也肯将嫡女居于娘娘之下，只怕也会阳奉阴违送上旁支的女儿。”

　　王芷了解大概后，才道：“那么五姓七望呢？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心性之高，也肯将嫡女送进后宫吗？”

　　郑余氏摇头：“他们本是不愿的，只不过同安太长公主亲自上门拜访，他们不得不给这个面子，五姓七望中……只有我们荥阳郑氏与娘娘的本家太原王氏不会送嫡女入宫了。”

　　王芷微微点头，刚想说话，殿外又传来一声通报：“德妃刘氏、充媛杨氏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权谋之下：贵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