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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终是停了,天边有点点的星辰,灿烂耀眼,皇宫里到处都是白皑皑一片,如此静谧的夜晚,该是多么的美好。
只是庄严的龙行宫里却是人影闪烁,彻底地打破雪后初晴之夜的安宁,太医,宫婢、内侍进进出出,神色慌忙。
寝殿之外,丹阶上还是厚厚地一层雪,雪中一条纤影被寒冷的夜风吹拂着,白裘下的红衣格外晃眼,帝后的尊贵就是那这般直直站立的身姿,没有动一分,优雅高贵美丽,忽而苑中一阵扑簌簌地声音响起,是那枝头的厚雪落下的声音,同时头上的冠子璎珞被风带起,敲出声声清脆。
各样的声音奏出一首美丽的曲子,一切本是美好的,只是到了这龙行宫显得有些凄凉。
她就这样站着,一分没动,足足三个时辰了。
鹅子脸上没有悲,没有喜,只有淡淡的一层冰霜,站了久了,几乎是被这冰雪同化。
偶尔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微一眨,有意无意地扫一眼寝室之中,人影晃动依然,她好看的秀眉不自觉地蹙紧一分。
小梨和傲玉站在角落里,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却是不知所措。
“傲玉姐,你去劝劝娘娘吧,这般站着,怕是要生出病来了。”小梨扯了扯傲玉的衣角示意道。
“太医苑的何太医还有阿达木神医,他们都是进去好久了,如此肯定情况不太理想,如此去劝娘娘,怕她也不会理我们的。”傲玉还是依如既往地稳重,分析着当下的情况。
“这该如何是好?”小梨急急地跺了跺脚,“如此耗下去,怕是娘娘的身子也撑不住了。”
“是啊。”傲玉点头,满面无奈。
“两位姐姐,这个任务交给赤怒好了。”恰时,背后响起一个未脱稚气的声音,不待傲玉和小梨回头,他已先一步到跟前,还是一袭紫服,一脸的笑意,好像他师父在里面抢救的不过是个普通人一般。
“喂,赤怒,你有没有良心,皇上都快——你还——”小梨挥了挥拳头,真要捧他。
“放心,放心,我师父说过的,皇上还要跟我的皇后娘娘白头到老的,现在不会死的。”赤怒拍拍胸口,那真叫胸有成竹。
“死什么死,胡乱说。”小梨瞪了一眼赤怒,又小心地瞄了一眼易川夏,生气她会听到。
“好了,不要争执这个了。”说来最稳重的依然是傲玉,她知道此时此刻什么最重要。龙行宫里面,她们是插坏上手了,但这外面不能叫娘娘老这么站着,不然皇上醒了,娘娘可就倒下了,“赤怒,你快想办法劝劝娘娘,叫她回殿里去暖暖身子,这般下来,定是冻坏了的。”
“好,包在我赤怒身上。”又是一拍胸脯,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蹭蹭蹭地下了台阶。
“皇后娘娘——”赤怒首先是扯着嗓子唤了易川夏一声。
终于静止的画图有了些许的反应,易川夏缓缓地转过身来,在看到赤怒的那一刻,一直平静的脸颊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虽很浅,但也很美很美的。
“原来皇后娘娘变成雪人也这么漂亮。”赤怒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抬起手来帮易川夏轻轻拭去了脸上的冰霜。
的确是好凉,凉得赤怒就差点没叫出来。
“死赤怒,竟知道占娘娘便宜。”小梨远远地一声嘀咕。
“先别急。”傲玉安慰着小梨。
“你这小嘴总是这么甜。”在易川夏的脸上是看不到悲哀的,她一如既往地平静,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好像那寝殿里躺着的也不是快要死的人,“是傲玉和小梨叫你过来的吧。”
同时抬眸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傲玉和小梨,其实老早就知道她们在嘀咕。
“皇后娘娘就是聪明。”赤怒使劲点了点头,稚嫩的脸上总是挂着纯纯的笑容,很是美好,“皇后娘娘是不是很担心皇上?”
“是。”易川夏没有隐瞒赤怒,回答地也很干脆,“不过本宫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为什么?”赤怒微惊,竟是想不到易川夏内心是如此强大的。
“因为他东月的皇帝,他是风怀轩,我信他,他不会死!”易川夏一边说一边深彻地瞄了一眼寝殿的宫窗下映下的条条倒影。
是啊,他是雄心壮志的一代帝王,他怎么可以随便死去!不会,绝不会的。
“赤怒还以为要安慰娘娘,没想到是娘娘安慰起赤怒来。”赤怒一阵摇头,自叹不如这位皇后娘娘内心的强大。
“那倒不是。”易川夏轻轻摇头,嘴角依然是淡淡地笑,“若他真有三长两短,怕我这里也会痛。很痛。”
捂住左胸,其实他的血滴到她的额头的时候,她就是这种感觉,她深刻地记得他最后一眼,那种无怨无悔叫她这一辈子也忘记不了。
从后背一箭穿心,从梅园到皇宫的一路颠簸,她一直握着他的手,她知道他能感觉到。
他的意念坚强无比,他怎么会死!
“风怀轩,你若敢死,我便带着北暮军队踏平东月!”在马车上,她附在他耳边说过的一句话。
所以他不会死的,不会。
“那就是心痛!”赤怒歪着头,眼神很真诚,“心痛就对了,师父说过,有情有爱才会心痛,无情无爱痛都懒得痛了。原来皇后娘娘对皇上是有情的。”搔搔小脑袋,又是笑了。
“你这个小鬼头,倒是人小鬼大。”易川夏轻轻拍了一下赤怒的脑袋,与他说话似乎心情真能好很多。
在赤怒的身上有孩童的纯真,不染杂质,让人舒畅。
“我可不小了,师父说再过两年,赤怒就可以娶媳妇儿了。”赤怒摸着脑袋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呵呵——”易川夏的这一声笑终是叫傲玉和小梨放宽了心,但赤怒最清楚,看得也最真,灿烂美丽的笑容背后却是有泪,泪光闪闪,始终坚强隐忍着没有落下,最后平静把所有都代替。
约摸都过了子时,宫婢和内侍一批批都退下了,最后连何太医也带着几个小太医退出了龙行宫。
易川夏没有上前追问情况,她要等阿达木给她最后的答案。
“皇后娘娘——”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这雪夜的无比宁静,阿达木的声音比先前愈是沧桑了许多。
待到易川夏回头时,清澈的眸微微一睁,而身边的赤怒竟是大叫一声。
“师父——”那个老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竟是一片苍白。
“阿达木神医——”易川夏跟上赤怒的脚步,先前进龙行宫时那个精神饱满的老人已在不在,此时是苍老、疲惫,双眼充血。
“皇后娘娘,老朽无碍,只需要休养几日便好些了。”阿达木竟还是那样的超脱,摆了摆手,“估摸明早皇上就该醒了,娘娘还是早些回宫歇息,不要着了凉。”
“川夏在此谢过神医。”
她知道,阿达木为了救他,定是用上了毕生所学。若非有他在,怕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早就进了阎王殿。
谢,当然要谢。
那一刻压在她心头的痛感终于有了落定,低身拜下,给阿达木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莫要如此,这般可是折煞老朽了。”阿达木连忙搀了易川夏起身来,苍老的脸上始终是安慰的笑。
“皇上若非为了救川夏,也不会受伤,神医更不会如此耗费心神。”也许世间讲究的就是因果循环。
阿达木得了风氏之恩,必竭力报之,没想到竭力到这个程度。
“这就是缘,是皇上跟皇后的缘,也是劫。日后二位要好好把握,老朽就做到这里。”阿达木躬了躬身子,抿唇一笑,好似完成了一件大心愿似的,轻轻吐了吐气,牵了赤怒的手飘摇着下了台阶。
赤怒回头,招手跟易川夏招手,似是调皮,在说夜寝道别。
没想到这回是真的道别。
第二天,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阿达木写了请辞书,因年老体弱想回深山休养,恳请圣上恩准。
初醒的风怀轩竟也答应下来。
从此,东月的皇宫就少了这一老一少。
原来阿达木所说的,他就做到这里,竟是这个意思,功成身退了么?也许是吧。
这对老少本就是奇人,来匆匆,去也匆匆,不着一丝的痕迹。
这一夜,易川夏并未眠。
回到凤来宫的时候,已经快丑时了,虽然傲玉和小梨给她铺了床,也暖了炉子,但她就坐在床沿上,一直到天明。
许多年前再忆起这一刻,觉得这是最冷的一个冬天。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龙行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风怀轩已经醒了,不待易川夏起身看望,又一个消息传来,说是阿达木和赤怒师徒已经离宫。
傲玉和小梨捧了药方回来,说是阿达木特意留给她的,当初剑伤在腹处,她今后未能孕育子嗣,苦药是喝了不多。即使有所好转,阿达木也未给肯定的话儿,其实意思她明白,即使是放空了心思,按时吃药,大约能痊愈的机会也不大。药喝或者不喝都无所谓。药方随意地入在角落也不想理会,难得阿达木临走前还记挂着她的这毛病。
“贤妃和淑妃都过去看望皇上了,娘娘怎么还不动身?”听到傲玉和小梨的秉报之后,易川夏报着暖炉子在怀,一直静静地盯着窗外的白雪,不动身也不说话,这下可是急着她的两丫头了。
“既然有人看望他,本宫就不必先去了。”易川夏的回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遥望窗外,目光拉向很远的地方。
他可是好些呢?
“娘娘——”小梨一着急,就习惯性地跺着小脚,“娘娘怎么可以这样,皇上可能为了娘娘才——”话到一半,可能觉得此般会冒犯了主上,她赶紧地捂住小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频频给傲玉示意求救。
“娘娘难道不想去看看皇上吗?”傲玉此时也猜不透易川夏的心思了,明明昨天为了皇上一宿没睡,其实她也是一宿没睡,就守在门外的。
“没说不想。”易川夏轻轻摇头,“既然贤、淑二妃都在,定有人照顾他,我也不用担心。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想先歇会儿。”
帝王就是如此,他一挥手,便就会有很多女人簇拥到他面前来。
傲玉和小梨大约也猜不透主子心眼里到底想些什么,只好干瞪眼一番,相继退下。
得到他安好的消息,易川夏心头的石头终是落下。
是的,她是想好好地尽妻之责照顾在他身边,只是纳兰芍药死前的那笑深刻地印在她的心头。
纳兰一族被灭,他给纳兰芍药的仁慈,就是放逐她去远方。
如果以后他灭了北暮,是不是也该如此呢?这是一个无法预见的结果。
今时他为她舍命,若是以后他灭北暮,她是该报仇,还是该视而不见?杀他,不可能了,她知道从他为她挡下那一箭开始就不可能了。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错得离谱。
本就不该嫁来东月,本就不该做他身边的女人!
太多的不应该都发生了。甩甩头,不去想,只想自己很乏,睡下了就不再醒了。
一宿未眠,当真入睡地极好。
待再睁眼的时候已是夜幕了,简单地吃了些膳食,夜间挑灯夜读,困了乏了再便躺下。
这般的日子大约过了五六日,很是颓废,也很是无情。她知道傲玉和小梨嘴上不说,心里便是这么想的。
风怀轩,何况是他的夫君,就算是陌路人,救她一命,也该感恩感德。唯独她,吃了睡,睡了吃,好似“惬意”的生活。
“娘娘——”小梨欲言还言。
“有什么话就说吧。”夜明珠的光亮下,易川夏捧着书册并没有回头。
“今天淑妃可是去龙行宫了。”小梨的话里带着酸味儿。
“嗯。贤妃也去了吧。”易川夏翻着书页,继续。
“是呀。”小梨提高了嗓音,“娘娘为何不去呢?”
“他可好?”易川夏终于是抬头,清澈的眸里流动着明亮。
“听李安公公说,这几日皇上已能下床走动了,胃口也比以前好多了。”小梨一见易川夏问起风怀轩的情况,愣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易川夏的眉头微蹙。
“听说皇上心情不太好。”小梨的声明放低了许多,“听龙行宫的小宫婢说,皇上这几日老爱说一句话。”
“噢?什么?”易川夏似是来了兴趣。
“说,说,说——该死的女人!”小梨支吾了半天。
“是说本宫吗?”易川夏一声好笑。
“娘娘这般当真是——宫里宫外怕都要传遍了说娘娘无情。”小梨厥着嘴,有些愤愤不平。
“也许吧。”易川夏苦苦一笑,抬眸望窗外,深沉的夜色里,前几日的雪已化尽。
“娘娘并非无情人,为何——”小梨心里清楚,娘娘怎会是个无情人。这几日娘娘虽说过着常人眼里的“惬意”日子,但她的眉从未舒展过。
“小梨,好好做自己的事。”易川夏没有回答小梨,而是一声吩咐,示意她退下。
“娘娘,李安公公求见。”不待小梨退出寝阁,门外已响起傲玉的声音。
李安到此怕与风怀轩有关吧。
他终是按捺不住了?
易川夏理了理衣衫,抬步出了寝阁往侧殿。
“皇上口谕,传诏皇后娘娘。”侧殿里响起李安的唱声。
“有劳李公公,本宫随后就到。”易川夏拂袖示意。
“奴才先行告退。”李安退出凤来宫的时候,看易川夏的眼神也多了几丝质疑。
他的质疑大约也是很多人的质疑,为何皇帝为了皇后受伤,性命垂危。这皇后竟是看一眼都没有。
到底是为何?
至少李安的眼神还是善意的,顶多是不解。
是的,也是时候该见见他了。
易川夏微微低眸,抬手抚了抚额际,那日,箭头上的血就映在这里的,其实也映到她心里。
若不是他,自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踏上高高的台阶,穿过大殿至后殿,他的寝阁里依然是灯火通明,依然是像上次从梅园归来的明亮。
李安引到此处便退下了,周围连一个守夜太监都没见着,许是他故意支开的。
无数个画图从脑海里闪过。
他该骂她无情,自私,没心没肺!是的,这样骂也是对的。易川夏展唇一笑,已提起衣裙迈入他的寝殿。
明黄的颜色依旧的熟悉,龙榻上却是空空矣。
原来他并不在,难道大伤初愈,这么快忙于国事?这个是极有可能的,摇头一笑,刚一转身过来。
“该死的女人!”熟悉的低咒,冷冷的言语,跟冰山上的雪一样的寒彻心骨,只是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脸,腰间一个猛力拍过来,猝不及防地跌入宽阔的怀里。
“你果然狠得下心!”双瞳沉黑,像一只咆哮发狂的野兽,“朕会给你最严厉的惩罚!”
“臣妾到底犯了什么错?要皇上惩罚?”易川夏一脸的无辜,看似无辜,其实眼底闪过一道晶莹。
几日不见,他竟是憔悴了。
“你——”重伤初愈,他好看的脸一片苍白,她的一句话激得她顿时无语,“易川夏,朕要掏出你的心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特工女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