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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枣仁羹
陈姨娘说得兴灾乐祸，夏弥缭闻言依旧面上沉静，淡淡点了前头的隶书：“陈姨娘看来是有些神志不清，冲撞到太太就不好，送她去休息，什么时候好利索，什么时候放出来。”
陈姨娘冷笑：“姑娘，我可没说错什么，为何罚我。”
夏弥缭懒的搭理，“华姑姑。”
陈姨娘整个人如落雷劈下般傻住，华姑姑轻轻搭了陈姨娘肩膀，面无表情道：“姨娘既然病了，好生歇息才是。”
陈姨娘一时脚软，旁边的丫鬟赶紧扶住她。
夏弥缭拉上斗篷上的兜帽，“劳烦姑姑送送姨娘，绿云，去端盏静心汤给姐姐们和诸位姨娘喝，冬日里还是要些滋补的。”
绿云咋舌，“这不大……”
华姑姑睨了她，“莫非是太久没走动，连厨房都不晓得往那儿走罢，姑娘倒是心宽，待你们太好。”
绿云赶紧闭嘴，连忙去厨房，脚步走得飞快。糟糕，太太这样宠姑娘，再过几日，怕不止办宴，连管家权都交给十二姑娘。绿云越想越不安，急忙停下，拉住旁边的小丫鬟，“去厨房里端静心汤给姨娘姑娘们。”旋即向别处走去。
冬霜从老榆树后探出头，看着绿云走远，对右手边的人招招手，“我不能再跟，你去盯住她，有什么问题便回来禀告姑娘，有人问你是哪的，照我之前教你的说。”
“哎。”身边那个眉眼淡如水画的小姑娘颔首，轻着步子过去。
夜里楷书才回来，绿云比她早到，对着夏弥缭只说路上被母亲那边的人叫走，羞愧低下头：“姑娘，都怪我，若我推辞掉便会亲自送东西去，还能替您敲打下姨娘。”
“浑说什么呢，我没打算管姨娘那边的事。”夏弥缭嗔道，“再过几日便是梅花宴，我准备请其他几位姐姐来府里玩，到时候你可得打起精神，头一回办宴，秋露冬霜都不懂怎么做，你要好好指点她们。”
绿云笑：“姑娘言重了，本就是奴婢该做的本分。”
夏弥缭叫秋露开匣子取来红珊瑚手串：“你别跟我推辞，我听几位姑姑说，到岁数后，丫鬟们都是要放出去的，但你是家生子，往后还在夏府里，到时候我给你指门好婚事，这些小东西你攒着，有用处呢。”
绿云笑容僵住，飞快低下头，作出一副害羞模样，“难为姑娘为奴婢打算。”
“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我自然为你打算好，今夜你不用守夜，好好睡回觉。”
便打发她回去。
绿云躺在床上只感觉心烦气躁，十二姑娘如今才几岁，姑姑们怎么可能跟她说嫁娶之事，定是有人挑拨，是自己爹娘偷偷报上给姑娘听吗？
她翻个身，隐隐约约听见外边有人说话。
“绿云姐姐真是命好，姑娘竟真给她相看起来，太太还说了，若是她嫁出去，便赏她一套面首。”
“你胡说吧，姑娘这么小岁数，哪里会挑人，到时候耽误绿云姐姐怎办，嫁人可不是儿戏。”
“我都看见了，姑娘那桌上摆着家丁跟护院的单子呢。”
声音渐渐弱下来，最后连脚步声都听不见，绿云心惊胆跳起来，相看？十二姑娘亲自挑人，开什么玩笑，她这副面皮，这样的学识，不说跟书香门第比，至少高过那些商家女，凭什么只配个家丁或护院。
绿云越想越不服气，避开人，穿上鞋子出去散心，太太屋里还是灯火通亮，她裹着暗色斗篷，旁人倒没怎么注意到她。
一面走着，便看见芳酿领着个女子，绿云认出那是李大夫，原先是在府里当先生，专教姑娘们念书，后来不慎露了医术，有时姑娘几个身子不爽都会请她。
但是跟太太住得近的，只有十二姑娘夏弥缭，现在她还在屋里坐着，为何李大夫会来？
绿云思来想去，忽然明白了，昨儿个老爷宿在太太屋里，莫非就一次便有了。绿云咬咬牙，偷偷溜出锦绣院。
“去老太太那儿？”
夏弥缭喝口温水，听见楷书这样说也没惊讶，“果然是她那边的人，你今日做的很好，往后就盯住她，知道吗。”
楷书生得平庸，是丢进人群里便挑不出，转身就忘的模样，说话声儿也一样，不喜不娇：“奴婢知道。”又说，“夫人请了大夫。”
夏弥缭拿指尖点点桌面，“应是把平安脉。”就怕没这样简单，祈氏身子不好非一天两天的事情，如今虽然慢慢养着，她却听说过吐血这事的。
隶书端来枣仁羹，她生得好看，跟楷书完全不同，眼大面嫩，说话都是爽朗劲儿，“姑娘夕食吃的少，用点枣仁羹垫垫肚子。”
夏弥缭看了枣仁羹，正要拿勺子舀，忽地停住：“去拿笔墨纸砚，我要添帖子。”
秋露抱着匣子进屋便听见这话，奇道，“梅花宴不是家宴吗，姑娘还要请谁？”把匣子放下，“六少爷送的珠子都打成首饰了，姑娘瞧瞧，可还满意。”
“做的未免太久。”夏弥缭仔细看一回，冬霜催她吃羹：“有什么事先吃完东西再说。”
夏弥缭吃了一口就搁下勺子：“太甜，撤下去罢。”
楷书急忙把东西收下。
冬霜感慨，“姑娘以前特别爱吃这些甜的，如今口味太淡啦。”
也对，以前小孩子家家，哪个不爱芙蓉糕雪花酥，甜而不腻，只差没把它当饭吃，可夏弥缭早淡了心思，听见冬霜打趣她倒笑了下，华姑姑撩帘子进来，捧着单子过去给夏弥缭看。
“太太说，姑娘安排的极好，她打算再添几位进梅花宴，几家人多走动走动才热闹，这是单子，您先过过眼。”华姑姑担心她害怕，多添句话安慰人，“俱是太太相熟的，姑娘不必多思。”
夏弥缭置若罔闻，捏着单子，反而慌了一瞬。
祈氏，可能真的不好。
梅花宴那日，雪渐渐停了，夏弥缭早早就起床换好衣裳，绑的还是两个小发髻，带上花珠子做的发饰，拿翠玉做的底，垂了穗子下来，衬得那嫩黄的花珠子愈发莹润。
冬霜端来温水给她喝：“如今还早呢，姑娘待会可是要去给太太请安？”
夏弥缭含着温水点头，见屋里绿云不在，问道：“她去哪儿了？”
“一大早出去了，说是怕底下人做事毛燥，要去暗香阁看着，免得到时候有个万一。”秋露叫隶书把食盒放下，走过去给夏弥缭理衣裳，“楷书去盯她了，姑娘先喝点粥垫垫肚子罢，刚从厨房里拿过来的，最是热乎。” 盛宠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