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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衰退
夏弥缭跟闵顺砚闵顺曦说笑一回,精神气儿尚好,便打算送他们出思远居,秋露担忧,可不敢露出来,给夏弥缭裹好斗篷还要把手筒给她,谁知她摆手,“不用了,就几步路而已。”
闵顺曦看出她比往年还要惧冷许多,脸上的好面色也是拿脂粉化出来的,如何肯叫她到外头吹冷风,“你也说是寥寥几步路,哪里需要送,你好生在屋子里坐着,赶明儿我再来看你。”
“你都已经是订了婚约的人,不能总外边跑。”夏弥缭同他们往外边走,雪纷纷扬扬洒落,满目的白,她侧目,见到闵顺曦仍旧不散的皱眉,笑了声儿,“我看上去像是有事的人吗?”
“像。”
应这话的人,并非闵顺曦而是闵顺砚,他看了夏弥缭道,“面色不佳,惧冷,困倦,偶尔说话时中气颇差,你生病了弥缭。”
夏弥缭就知他会这样讲,也如实道:“没有,我就是发困而已,大夫把过脉,确实无事。眼见未必委实。”
闵顺砚瞥一眼他们身后的秋露等人,俱是垂首,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能感出些许压抑,这个小院,处处都能透出无力感。
原先不是这样的。
上年他来时,思远居哪怕迎来大雪日,也仍旧有生机,四处走动忙碌含笑的丫鬟,磕着瓜子闲谈的婆子和时不时比划几招的护院们,那片墙上还坚强爬着了秋日里枯萎的藤蔓,梅花香从另外一头蔓延而来。
他其实挺喜欢那时的氛围。
如今大抵凋谢,衰退了。
闵顺砚见此如何能相信夏弥缭没有生病。
可她好似高兴的模样,送他们到思远居门口,站在屋檐下便让闵顺曦拦住,“再不能走下去,到时候一送再送,就到大堂了,你还没有带暖手炉,快些回屋,仔细冷着。”
闵顺砚也道:“阿曦是越大越唉念叨,你真想走下去,她能魔音贯耳把你念叨疯。”
夏弥缭便没有坚持,“即使如此,我就只送到这里了。”
闵顺曦才笑,与兄长一道走下去,快到转角,回头望时还能望见门边的身影,到不算头次见到,但闵顺曦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扯了闵顺砚斗篷急道:“弥缭妹妹有些奇怪啊。”
前边带路的莲石转头对她笑道,“姑娘哪里的话,十二姑娘素来如此。”
闵顺砚捏捏她手,闵顺曦自知失言,顺着莲石意思接口,“许是我太久没见弥缭妹妹的缘故,早知该多来陪陪她。”
莲石才暗自松口气,好在闵家兄妹性子好,没有固执的往下说,其实她又何尝不知夏弥缭有古怪之处,可太太要压消息她们就不能嚼这个舌根子,否则前边等着她们的就是板子。
闵家兄妹到大堂随闵夫人跟祈氏辞行,祈氏也不多加挽留,“待会儿雪大了就不好走路,这时候倒是正好,路上仔细些,莫要冷着。”
闵顺砚嘴巴甜,“姨姨就是心疼我和阿曦。”
祈氏笑弯了眼睛,送他们离开,夏茗霁已经瞌睡过去,叫乳娘抱回屋子里,到床上还缩成团儿,裹了被子沉沉睡着,连让人哄都不必。
省心是省心,可乳娘忍不住叹气。
过几日祈氏接到闵夫人的信,上头写看大夫名字,足有五位之多,还全是专给小儿治病的,实在是意外之喜,祈氏看罢,算放心了。
夏弥缭难得在她屋里坐着,看一回信,笑道,“应该足够了,等会儿我去写帖子。”
“希望她们能来,否则该坐船去了,水路最容易折腾人。”恐怕夏茗霁吃不消,而且祈氏也不擅坐船,倒是夏弥缭坐船素来无事。
夏弥缭道,“之后就能知晓结果,娘你别担心太多。”
祈氏便不再想此事,叫丫鬟上些点心给夏弥缭吃,自打她乏困后连胃口都减得许多,好似对吃食失了兴致,祈氏又怕又愁,索性点一大堆,甜咸酸辣都有,由着夏弥缭挑着吃。
即便如此夏弥缭也只是动几筷子,连山楂卷儿也吃不下去,转来却劝祈氏:“于我而言全是差不多的,娘你愁甚,过几日我自个就又会开胃口的。”
祈氏对着女儿自然不露苦涩,待她回屋,却失了神,姜姑姑这时也不晓得该怎么劝好,为人父母,自然是希望儿女好,可夏弥缭却过得让人琢磨不透,姜姑姑实在没发就她如今模样安慰祈氏。
夏弥缭去寻尤薇说事,谁知到院子时从丫鬟口中得知尤薇出门到梅园赏花,冬霜搀夏弥缭离开后才敢诧异道,“天啊,先生居然肯往外边走动,今日是不是要变天了。”
“你这话未免太夸张。”夏弥缭失笑,“先生是人,自然有来兴致的一日。”
冬霜暗自想道,那这兴致开得也忒叫人措手不及,还慢,尤先生在夏府当先生少说快十年,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就是少动,不苟言笑,反正冬霜对尤先生,可谓又敬又怕,人静得太过,譬如尤先生,就带出了疏冷意味。
夏弥缭到屋里挥手叫来楷书,“你去打听打听,尤先生今日去何处了。”
楷书虽觉疑惑,到底按着夏弥缭意思办。
冬霜问道:“姑娘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没有。”夏弥缭坐到榻上,大白站鸟架子上看她,她却笑不出,“我就是突然跳了眼皮子而已。”而后便闭嘴不言。
冬霜纳闷至极,又不敢烦夏弥缭。
尤薇去了祥云堂,没有人出来拦她,还以为是别处派来的丫鬟,这时候又是寒冬,人都懒散许多,守院婆子摸得花牌打眼瞧她,随口问一句:“哪儿来的?”旁边有人下了牌,守院婆子惊叫,“等等,别动,我有对子。”
尤薇沉默着踏进祥云堂院子。
然而却没有再走。
她望了满院的雪,不喜不怒,眼里无光无彩,然后转身离开,步子仍是如以往那般,稳重平缓,连一次回头也没有。
恰在此时,大堂的双扉门被推开,夏老太太被丫鬟搀着出来走动,嘴里还念叨着,“这日头算好的,我再不出来走走,迟早发霉。”
大丫鬟应道:“您说的是。”
“我说的肯定都对。”老太太跨过门槛,抬头,正好能望见女子远走的背影,立时瞪大双眸,急步上前,张口就想喊人,可到底哽住了。
是了,她已经去世多年,又如何会在夏府里。
夏老太太想着,心里却慌乱不已。 盛宠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