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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挂霜花生
夏弥缭虽然管着锦绣院，可对姑娘身边的丫鬟，却鲜少找过事，更别说谈话，有事都是由秋露问，她自来都难得开口。
四个荟面面相觑，都不敢先问，夏弥缭也不着急，食指点着桌面，秋露敲了门去寻夏茗懿，冬霜便倒一杯温水，好似不曾看见她们。
夏弥缭沉得住这个气，四个荟比她岁数大，心却先乱起来，眼神交换一回，推了最小的荟画出来问：“姑娘有什么事只管问奴婢们吧。”憋着这口气，她不觉得有什么，她们倒几个快被急死了。
夏弥缭喝了水，搁下杯子才道，“姐姐这些日子精神气如何？”
荟书听罢，这才松口气，立时接过话答，“还是不大好呢，许是在怀恩公府里吃了什么苦头，这会子还没缓过气，东西也没动多少筷子。”
冬霜看看她们原先坐着做绣活的地方，目光就落在那一匣子点心上，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瓜子花生蜜饯跟麻糖酥饼花糕，叫人诧异的是连奶豆腐都有几碗，如今边关还吃紧，这些东西都少见了，夏府也不过偶尔才有。
冬霜一张嘴巴是好吃的，厨房里有个什么，她肚子里也有把秤比着，见到那几碗奶豆腐，看了四个荟一回，不确定问道：“十一姑娘赏你们吃的？”
这话荟画没有答，叫荟书先应了，“是啊，姑娘没甚胃口，体谅我们才赏下来，倒叫我们吃得个便宜。”
冬霜听着也觉得有理，却又感觉哪里古怪，姑娘要赏东西，自来是她们奴婢管不着的，但叫她奇怪的，还是这四碗奶豆腐。
夏弥缭看她疑惑，笑着指了那匣子点心道：“拿过来叫我尝尝。”
她这样的身份，管家时候也算长，说什么要求四个荟也拦不住，荟棋便捧了匣子恭恭敬敬请她拿，夏弥缭捏出块黑芝麻糖吃了，夏茗懿才匆匆出来。
夏茗懿原先还在小憩，本就夜里睡不好，翻个身听见外头静得没有半点声音，她还会惊出一身冷汗，生怕自己已不在夏府，叫人迷了抬去怀恩公府里，到的白日才能稍微安下心，合眼睡段时候。
这时见到自家十二妹妹，心又提起来，生怕怀恩公的事有个差错，蹙着眉头坐过去，“出什么事了？怎么这时候来。”平时她都要算账，帐薄一本一本挪着，看得人眼花，偏偏她不觉得，算起帐来轻松得很，还能去陪祈氏用饭。
夏弥缭擦净手，也不说废话，把单子拿出来她看，夏茗懿接过看一回，脸色变得好几次，贝齿咬住下唇，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把单子拍到桌上。
“我还不知道你们居然有这个本事，瞒着我点了如此多东西，少说要你们大半月钱吧，你们倒还舍得。”夏茗懿冷笑一声，扫了眼桌上的攒盒，“说罢，哪来的钱，给你们又拿吃食又揽衣裳，这些东西我可从没在屋里看见过。”
荟棋憋着半瞬气，还要扯开笑：“姑娘说的哪里话，无凭无据的。”
夏茗懿直接把单子扔她面前，“自己看看，攒盒点心蜜糖，还有平日里加的大菜，烤鸭烧鱼炖汤油焖大虾，包括这几套蔷薇绸缎，你说无凭无据，我不冤枉你们，自己去我箱里翻翻，到底有没有。”
荟棋看着单子，哑口无言跪坐到地上，荟琴当机立断，跪下给她磕头：“姑娘饶我们一回，是我们糊涂了，才做出这等事，求姑娘大发慈悲抬这次手，叫我们真心改过。”
荟画最小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人都有个犯错时候，只这回，再不会有下次。”
其他几个也纷纷跪下，恨不得掩面而泣，头磕得砰砰直响，要能叫姑娘她们动容，心里若有不忍，这事也能岔过去。
可夏弥缭从头到尾只冷眼看着，半点没有露出丝毫怜悯，拨了茶盖，眼睑微垂。夏茗懿却气得抄起茶盏扔过去，到底神志还在，茶盏砸在边上，噼里啪啦碎了满地。
四个荟都惊住了，一时都忘记磕头，夏茗懿浑身颤抖指着她们，竟说不出话，半口气没能舒出来，眼儿一翻，竟厥过去。
满屋子丫鬟俱尖叫起来，夏弥缭头个扶住她，转头就对她们呵斥：“叫什么叫！统统闭嘴！”荟书还要哭，夏弥缭直接丢了一把芝麻糖过去，“除了叫你们还会什么，废物，全部滚出去请大夫。”
秋露捂住嘴还不忘把冬霜嘴巴堵住，扯了荟如道：“快去请大夫，把婆子也喊来。”
荟如脑袋懵得很，拔腿就跑，冬霜跟秋露合力扶了夏茗懿去屋里躺着，要命的人是还抬不动，夏弥缭干脆也帮着抬，出来就没看见那四个荟，她脸色立时就寒了。
冬霜唬一跳，见姑娘面色不好，张口只喊的，“姑娘……”就被秋露拍了：“愣着做甚，快去喊咱们院子里的婆子把她们四个抓回来。”
夏弥缭脸色这才缓和些，“去吧，别惊动太太，姜姑姑华姑姑若问起，照实说便是。”
冬霜拎着裙子跑出去，秋露推了水过去，怯怯道：“姑娘别恼。”
夏弥缭还喝得下：“我知道，总归能把人抓回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秋露暗自心惊，姑娘这样子莫非想动大刑？四个荟虽然可恶，但到底是人身肉胎，秋露咬咬唇，那些求情的话该是没能吐出来，她是可怜她们，却也知罪有应得，开了这个口也无用。
夏弥缭看她一眼，笑了：“这些日子不宜见血。”
吓得秋露险些腿骨发软，好在勉强稳住，及时做个半蹲，“是，奴婢明白，太太那儿要紧。”
夏弥缭捏了挂霜花生喂她嘴里，“去看着十一姐姐，若醒了，给她喝点茶水定定神。”
秋露失笑，姑娘怕是又把自个当小姑娘家看了，含着花生去守夏茗懿，不一时便来了许多人，先是荟如带大夫给夏茗懿把脉，大夫见屋里只坐着夏弥缭一个，知道她的厉害，把病情给仔细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多梦少眠再加上心烦郁结，这才晕过去。
大夫怕夏茗懿往后落个不好，开了方子出来叫身边弟子去抓药，还对夏弥缭道，“十一姑娘身子本就虚，是药三分毒，能少吃便少吃，只是吃食上不能短着，叫她舒心了才能好得利索。”
夏弥缭点点头，“有劳大夫了。”便叫荟如送大夫出去。
冬霜撩帘子进屋，却在门边立住，待姜姑姑走进来，才跟在后头到夏弥缭跟前。 盛宠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