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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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听见管家死亡的消息,我颇为震惊。
这并非我的手笔。
坦白说,在大多时候,我很少有主动去直接杀害一个人的想法。出于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以及为自身的安全着想,比起那些粗暴、还极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危险手段,我更倾向用阴险的伎俩去收拾他们。
我不喜欢招惹危险,也不喜欢吸引仇恨。最好的情况,是我的敌人们根本不知道幕后黑手是我。
毕竟被人惦记上、恍然随时便会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实在不太妙。当然,我更怕的是被我害死的人们在死后化作亡灵向我寻仇。
所以,当听见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管家之后,我的心情是——简直不能更棒了!
不过伊莲恩不这么想。
管家毫无征兆的猝然离世让她在震惊之余,还有惊恐。不仅仅是由于死亡一词令人恐惧的本质,更是因为杀害管家的真凶。
——是有自称为猫眼石庄园的人保释了管家,再之后,管家就死了。
我的脸上也挂满了凝重。
虽然除去了管家这个心腹大患让我愉悦,可如果谋杀管家的凶手是和我们朝夕相处在一起的人,那可就不太美妙了。
另一方面,管家的死也相当可疑,凶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痛下杀心呢?
想了想,我向伊莲恩问道:“知道确切的死亡时间吗?被保释的时间也可以。”
她点了点头。
神色中的仓惶淡去了不少,似乎冷静了下来,也意识到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寻找管家的死亡碎片。
“管家的死亡时间在今日午后六时左右。”
时间点恰逢我们全员集会堪堪结束之后。而即使是在散会后即刻赶往管制所将管家保释再行杀害,时间上也绝对来不及。
凶手,是庄园之外的人。
我和伊莲恩面面相觑。
我揉了揉脑袋,觉得事情愈发复杂起来,缺失而零碎的线索让事情像是麻绳打了结一样的混乱。
“为什么当有自称来自猫眼石庄园的人到来时,当值的士兵没有进行身份确认,便能直接将管家保释?”
伊莲恩答不了我。
“保释金上头有线索吗?”
伊莲恩默了下,后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地提醒道:“伯爵夫人,我是女仆长,不是案件调查官。”
“……”
我竟无法反驳。
我只好让她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去跟神圣骑士团的骑士打听一下吧。”
她应了声好。
不久之后,她为我带回来了一封信回来。
据说是一个看上去很阳光开朗的小骑士交给她的,说只要我看了,就会明白一切。
我并不忌讳,让伊莲恩跟我一起看。
拆开信封,翻开信纸。
一行潦草的字印入眼中。
[Sporg ikke. Ask er at elske dig for meget.]
不要问。问就是对你爱得太深。
“……”
我和伊莲恩都沉默了。
她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我,终究是没有忍住。
“这又是哪个我不知道的野男人?”
我静了静,坦诚道:“神圣骑士团的副官大人。”
“……”
她看上去似乎正在消化以公正、无私、正直闻名帝国的骑士,不仅捏造了罪名还顺手帮我把人给解决了的信息。
等了一会,我觉得伊莲恩可能有点消化不良。
我只好帮帮她。
“你觉得我用这件事举报他怎么样?”
伊莲恩用‘你疯了!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有两条命吗?!’的眼神看我,甚至模仿起了那个男人的口吻。
“不要问。问就是一路走好。”
“……”
我的伊莲恩好像被帕什那混蛋给带坏了?
……
一个男人的死亡无法让时间驻足半分。
就这样,不算安稳的两个夜晚后,第三日如约而至。
今日清晨,猫眼石庄园将举行劳莱伯爵的葬礼。
明明昨日晴空万里,今日却阴云密布,低气压引起的燥热让人心烦意乱,浑身的毛孔喘不过气来。
沉甸甸的乌云在庄园的上空满聚,酝酿着滂沱的雨,恍然是在为即将举行的葬礼而伤悼。
看,至高无上的神果然早就瞎了眼了。
此时,我正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侍女为我换上了一袭由帝都最顶级的裁缝手纫的黑色衣裙,细碎的黑水晶点缀裙摆,装饰着黑红玫瑰的黑色/网纱帽遮住了我半边的脸,朦朦胧胧。
抚摸着质地柔软的蕾丝,我心中感慨颇多。
即使是只穿一次的丧服,也比平民最精致的礼裙要美丽。
这大抵就是金钱的威力了——让无数人、也包括了我趋之若鹜的幸福彼岸。
漫不经心地将散落在肩膀的亚麻色长发摆弄得更疏落些,我向女仆问道:“都准备妥当了吗?”
坦白说,自从决定为劳莱伯爵举行葬礼开始,便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包围着我,像是即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一样。
“是的,夫人。”
女仆垂眸答道。
她看上去和伊莲恩一般严肃,眼底也挂着黑眼圈,也许是无数次检查过葬礼的准备了。
尽管我直觉劳莱伯爵的葬礼会不太平,但无可奈何,我没有其它选择。
况且,只有葬礼结束,我才能正式继承亡夫的遗产。
不久,有人前来禀报。
“夫人,宾客已经进场了。”
最后望了镜子中披着美丽皮囊的魔鬼一眼,我颔首:“恩,走吧。”
明明正值清晨,葬礼的邀请也发出得匆促,这些平日里睡惯了懒觉的贵妇人们此刻倒是到得准时。
我面怀悲容地接待了他们之后的不久,便听到了他们在背后议论我的声音。
“才嫁进来两天?还是一天?劳莱伯爵和管家便先后死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听说伯爵还是死在了她的床上。唉——可怜的伯爵大人怕是没有想到自己迎娶了一个会要人命的魔女回来,也不知道孩子们在蛇蝎心肠的继母手下要如何讨生活。”
……
……
他们的言辞充满了同情与悲叹,可语气却是另一个极端——结合他们眉飞色舞的表情,可以说是兴味盎然了。
我只觉得越发的无聊和无趣。
想来,无论是日前的婚礼,还是今天的葬礼,这些看似平日与劳莱伯爵交好的中下层贵族们只是存着看热闹的心前来,并非真心为他而庆祝或悼念。
贵族间的交际着实虚伪而讽刺。
不过,人群中也确有真心为劳莱伯爵的死而悲痛之人。
——我的次子乔洛斯,以及劳莱伯爵的三位妹妹。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们。
当初,大抵是知晓我不过是劳莱伯爵的新玩物,歧视着平民血统的她们并没有出席我的婚宴。即使如今,她们也只远远地站着,偶尔扫过我的视线轻蔑如看待路边肮脏的老鼠。
三位小姑之间的关系看上去还不错。
但我知道,仅仅是看上去而已。为了财富,也有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她们之间的隐形战争从未中断。若不是顾忌疼爱她们的哥哥,恐怕早已成了帝都日报娱乐版的常客。现下,维持她们关系的纽带已经落入死神的怀抱,她们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而我,很愿意担任点火人的角色。
思忖之时,参加葬礼的宾客也渐渐到齐了。
所有人汇聚于如同教堂一般布置、主色调却是深沉的黑色大厅,遥遥眺向最前方的黑木棺材和我,交头接耳。
“夫人,神父已经到了。”
这是随时可以开启葬礼仪式的意思。
我顿首。
可就在嘴唇轻启之时,遥遥地,我听到一阵喧嚷,像是……从大门边传来的。
霎时间,我望见所有宾客的眼中涌现出装满了八卦色彩的兴奋光芒。他们盯着我,如看着马戏团里的演员一般,期待我能为他们带来精彩有趣的表演。
我唤来一位家族骑士打听情况。
“怎么了?”
“有大量没有出示邀请函的人意图闯入庄园。”他答。
我想了想,没有挪动脚步,只接着问道:“能拜托给你们吗?”
当话语在宁静的空间里响起,我立刻瞧见一群兴奋的眸光变得黯淡。
“这是我们的职责。”
但家族骑士并不能解决外边的一群不速之客。
喧闹声一直没有停下,如同一伙猩猩在不停地挑衅、嚎叫,让庄严肃穆的葬礼根本无法举行下去。
尽管这和我预期的一样,不过,我想,我又多了一个可以炒掉这群骑士的好理由。
虚假的一声轻叹,示意侍女为我盖上披肩,在万众期待之下,我道:“去看看吧。”
无数双眼睛死灰复燃。
“……”
我的身后跟了一串人。
本着绝不错过任何热闹的精神,几乎所有宾客都放弃了继续为劳莱伯爵默哀或赞美他生前的事迹,转而随我来到了庄园的大门口。
这里一片混乱。
像是在玩现实版的庄园保卫战。
在小队长萨雷的指挥下,家族骑士们死死地守住了庄园的大门。他们举盾防备着试图破门而入的入侵者们。现在,保卫战应进行到了高潮阶段。铁栅栏外的男人们正顺着装饰物爬到了高处,意图一跃而下!而家族骑士则是利用手中的武器和防具,尽可能地干扰入侵者们的动作!
看着逐渐成为保卫战牺牲品的铁门、听着金属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
这些混蛋到底在做什么!
这可是一大笔修理费啊!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很穷吗??
能不能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已经无法再保持‘死了丈夫的悲痛’面容,我揉了揉太阳穴,压抑着不流露出狰狞的神色,疲惫地向萨雷吩咐:“让他们全部退下。”
萨雷没有立刻行动,眉心收拢,他不赞同道:“他们是来收债款的流氓混混。若放任他们进来,会对参加葬礼的宾客造成危险。”
“……”
谁不知道这些浑身刺青个个刺头的男人们都是不怀好意的坏家伙?
但问题是——你能解决他们吗?
你能吗?!
不仅不能,还让我赔了不少修理费进去!
舒出一口气,我跟萨雷摊开来讲。
“十分钟前,我给了你们独立处理事件的机会。但从结果来看,很显然,你们做的事情并不符合我的期望。所以,现在请你们按我的想法行动。”一顿,我闭了闭眼,像是失望的不想去看无能的家族骑士们,命令道:“让骑士们后撤。”
直白的话语无疑让心高气傲的萨雷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他咬了咬牙,脖子的青筋显露了出来,正当我以为他会气冲冲地给我一拳头的时候,他却只是垂首低声应道:“是的,夫人。”
我想,除了因为‘服从’是家族骑士坚守的准则之外,更因为我是掌控他‘生杀大权’的老板。只要我乐意,我随时可以痛快地解雇了他。而他的七八个弟弟妹妹们,也会因此饿得哭哇哇。
所以,只要不踩到萨雷的原则,他就会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
不得不说,这种用金钱的力量让高傲的骑士折首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按照我的吩咐,固守在铁栅栏后的家族骑士们先后退下。
摆脱了束手束脚的限制,执着于闯入庄园的混混形如壁虎一般地在栅栏上爬行。转瞬,便只见一道黑影在上方飞跃,随后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上。
“嘿,可算进来了。”
“您的身手真是跟蜥蜴一样敏健呢。但是,挑这种日子来拜访庄园,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了呢?先生。”
我口中的‘先生’仍是处于落地时的姿势,因此,正站在他跟前的我,从后而看,只身影便把他整个人笼了进来。
今日没有阳光,天色阴沉灰暗,我的脸色看上去或比墨水还要沉。
听到我的声音,他仰首望向我,后悠悠然地站了起来。从我的视角,可以瞧见他衣领之下的刺青——是一只叼着粉红色玫瑰花的黑乌鸦。
而不仅动作像是蜥蜴,他长得也像极了那类冷血的爬行动物。手里还抓着和大榔头,看上去恶毒又凶狠。
“自我介绍一下,”他学着绅士挽了个礼节,却因不熟练而让他看上去滑稽可笑,“我叫葛里菲兹,来自安科斯的乌鸦,很高兴能突破万难见到你,伯爵夫人。” 在我嫁给富豪伯爵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