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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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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能祈祷帕什没有认出我。

  但我也知道,这种想法就是自欺欺人——我该死的玫瑰色的眼睛,早已把我出卖了个彻底。

  纵然帕什在和四皇子阿提卡斯打着招呼,我却觉得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我身上。

  尤其当余光漫不经心地掠过我时,我的手臂立刻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我在一瞬间认出了他。

  很不幸,对方也是同样。

  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可怜的幼鹿,而他就是一条可怕的大鳄鱼。

  所幸,我并不孤独。

  我还有鹿妈妈阿提卡斯可以保护我。

  “帕什,”阿提卡斯和帕什似是旧识,他的口吻甚是熟稔,“伯爵夫人的状态并不是太好,我认为现在不适宜向她询问案件细节。”

  话落,大鳄鱼和鹿妈妈同时看向了我。

  我觉得自己必须得给出一点‘状态并不是太好’的反应才行。

  我强迫自己收起了因见到帕什而不稳的心绪,酝酿了一下情绪,泪水又盈满了眼眶,泛起的红令人怜惜,端起了哭腔,我附和道:“是的,只要一回想起发生在昨夜、那么可怕的事情,我就四肢发冷,害怕得发抖。”

  我没有故作坚强地表示自己可以,因为我知道大鳄鱼帕什一定会顺势而下,抓住每一个机会,把我逼往死角。

  而我一番苦情演技得到的回应如下:

  阿提卡斯:心疼心疼心疼。

  帕什:嗤。

  简直……气死个人。

  正如我深谙帕什隐藏的一面,他也非常了解我的虚伪与恶毒。

  哪怕我祭出了完美的演技,在他认出我的瞬间,便注定无功而返。

  正当我思量着该如何逆转眼前的逆境时,帕什出声了。

  恍然那声无声的‘嗤’只是幻觉,表现得像是完全认不出我一般,他向阿提卡斯道:“殿下,只是简单询问几句而已。”他的视线又转向我,犹如温暖的太阳一样地对我鼓励道:“为了摆脱谋杀的嫌疑,伯爵夫人请坚强一点吧。”

  他的话中话是‘如果不配合的话,就暂定你是谋杀劳莱伯爵的凶手了’。

  该死!

  这个偷我内衣的混蛋居然敢威胁我?!

  你以为我会受你的威胁吗?!

  ——是的,我会。

  几乎被气得打颤,我勉强提了提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如果、如果只是一会的话,应该……没有关系的。”

  把你的废话问完了就赶快滚。

  “殿下,您可以留下来吗?您能在我身边的话,我会不那么害怕。”

  我得把我的救命符留下。

  帕什没有让我如愿。

  他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卑劣百倍千倍万倍。

  “请安心,伯爵夫人。以骑士的名誉起誓,我绝不会让你感到任何不适。只是简单地口头询问两句。把它当做轻松的聊天吧。”

  可能聊着聊着,我就被抓住了小辫子,然后送进了帝国的大牢。

  但是,我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最终,我只能看着相信了帕什口中所谓‘以骑士的名誉起誓’的阿提卡斯离开了这里,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大鳄鱼的嘴边,甚至还该死地贴心地带上了门。

  阿提卡斯一走,围绕在帕什身边的气场便截然不同了。

  犹如一股寒流入侵了温暖的内陆,艳阳高照的晴天转瞬便被寒冷的阴雨取代。

  帕什站在床尾的位置,居高临下地与我相视相望,气定神闲,啼笑皆非的神情犹如大山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使我喘不过气。

  也越发地让我意识到——哪怕走错了一步,便只剩下绞刑场在等我。

  我气得在心里直骂他骗子。

  “说一说昨晚事发的经过吧。”

  他直切主题。

  交锋,正式开始了。

  一瞬,我的神经绷紧,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进入了战斗状态,如履薄冰般地小心翼翼。

  硬着头皮,我在已经看穿一切的帕什眼前演起了戏。

  纵他了解我的本性,可他不清楚事情的经过。

  我尚有转机。

  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我声泪俱下地讲述。

  “我没有想到劳莱伯爵是那么可怕的人。结婚之前,他用无数花言巧语和礼物蛊惑我,让我误以为他是爱我的。但没想到,举行了婚礼之后,他就立刻暴露了他的本性。”

  我试图将劳莱伯爵的形象定型,把自己送到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的位置上。

  这种暗示对帕什来说也许没用,不过,对门外的阿提卡斯殿下,倒应该能起点作用,虽然我不肯定他能不能听见。

  “昨夜,婚礼结束过后,劳莱伯爵先回到了卧室,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但……哪里有所谓的惊喜?”

  我哭得更凶了。

  肩膀一抽一抽,身体止不住地战栗,像是记起了非常可怕的梦魇。

  “劳莱伯爵把我捆在了床头,他脱光了我的衣服,虐待我的身体却说是情趣。”我话风一转,神情和语气皆困惑又惊恐,“可突然,他像是和另外一个人开始对话,或者说,发生口角和争吵。我也说不明白,总之……就是跟疯子一样的疯疯癫癫,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他把刀子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为了避免暴露,我省略了许多细节,也根本没有提到兴奋剂奴佛卡。

  我佯装自己并不知晓奴佛卡的存在。我并不担心帕什忽略掉这一出‘意外’的重点,毕竟现场遗留的粉末和香气,足以让他取证。

  再者,比起他人口中的诉说,亲身挖掘而来的线索,更使人信服,不是?

  将从找到奴佛卡便起稿的证词道出后,我等待起帕什的反应。

  思忖的神色在他脸上闪过,盯着我的视线没有挪开,在我毛骨悚然之际,他忽地一笑,并慢条斯理地示意道:“说的更详细一点。”

  “您……想知道什么?”

  “把你们之间发生的所有经过,全部告诉我。”

  “这已经是全部了。”

  “不,不是。”他语气笃定。

  “不坦诚的伯爵夫人省略太多细节了。我想知道的是,”一边说着,帕什一边提步,靴子落地的声音犹如大钟一样撞击着我的心脏。他在我的身边站定,眼神如滚烫的铁烙一样落在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灼人至极,“他怎么捆绑你、怎么脱光了你的衣服、怎么以情趣之名虐待你的身体。你所说的一切,我都要看到证据。”

  我怔住。

  旋即,夹杂着怒火、恼怒、羞恼等等的情绪一瞬冲上了头顶,形如火山喷发一样来得凶猛浩荡。

  这是报复。

  他想羞辱我。

  我冷冷地瞪住他,问:“调查官大人,您,是要羞辱我吗?”

  也许是在欣赏一瞬从我玫瑰色眼中涌出的鲜活色彩,帕什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

  他用无比正直兼严肃的口吻,脸庞恍然闪烁着独属于公正骑士的光辉,回答了我的问题。

  “伯爵夫人,我正在努力协助你摆脱嫌疑。你的怀疑,让发誓用生命去守护骑士八大守则的我,感觉到了被羞辱的滋味。”

  倒打一耙。

  简直可以把死人气活。

  帕什也的确像是在等我气得跳起来的样子。

  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的唇角向上勾了勾,眼中一瞬因本能怒火而泛起的玫瑰色星芒冷却,宛如结了冰的玫瑰花。

  真是可笑。

  他难道以为这种程度就能让我失控吗?

  踏上这一条满是荆棘的征途之前,我便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哪怕是拼上性命,也要得到我渴望的一切荣华。

  如今,不过是区区打着调查名头的戏弄,不值一提。

  不要妄想通过激怒我、使我失控、把控我,而得到昨夜的真相、寻到我言语中的漏洞。

  尽管我心如寒冰,可面上却表露出了羞愤又不情愿的样子,如帕什所愿,我将他想知道的一切,全部倒豆子一样倾倒了出来。

  听到我有声有色的演说,帕什的表情一时变得很微妙。

  没有拦下我,他将所有粗鄙又色/情的词语、描绘,全部听入耳中,一如既往的淡定。

  不过,当瞧见我开始解衣领的纽扣时,他自若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瞬间的变幻。

  我敞开了衣领,以一副受了折辱的姿态,指着因滚烫蜡水而留下的伤痕,携了哭腔地质问:“就算看到这个您也还不相信吗?您究竟想要我证明到哪一步?!”

  我的质问除了在帕什的脸上唤起了一霎错愕的神情外,并没有能让门外的阿提卡斯冲进房间里来。

  ——我很遗憾,看来我的苦情表演折戟于良好的隔音之后。

  惋惜之际,有一抹阴影向我罩来。

  抬首,我差点和帕什的下巴撞个正着。

  我正准备挣扎、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如同铁夹一样的大掌已是抓住了我的肩膀,拇指则在被蜡水烫红了、抹了膏药的伤口处反复摩挲,形如在确认这是不是化妆的成果。

  他掌心的炙热透过了单薄的衣物,指腹的力度不可免地让我发慌,下意识地想推开他、整个人钻进被窝里面。

  帕什没有给我这么做的机会,他盯着我,携了慨叹地低语。

  他也没有再叫我伯爵夫人,而是重逢之后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露薇尔,你可真狠。”

  我不知道所谓的‘真狠’是指哪一方面。

  眼下,我只清楚,我们之间过分亲密的距离、他指腹落在我娇嫩肌肤上的感触让我感到了不安。

  我陡然回想起了当初那个十九岁的少年。

  彼此,他把我堵在了潮湿阴暗的巷子深处,用灼热目光看我,叫嚣着大言不惭的话。

  如今,纵时过境迁,我与他皆不再是一无所有的贫民,他的眼神却与昔日如出一辙。

  像是有夹带着狂风的巨浪朝我卷来,要将我吞没。

  正值我恍惚之际,帕什放开了我,当他的体温远离我的时候,我顿时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

  他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评价我。

  “多么可怕的女人。”

  “谎言顺手拈来,说哭就哭,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拼命掉。就凭一张嘴、一张脸,就把四皇子殿下骗得团团转。”

  看来他不想再披着骑士的皮、是想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但这或许是计谋中的一环,我不能放松警惕。

  眼神微敛,我正容亢色地反击:“其一,我没有欺骗殿下。其二,跟欺骗了整个帝国的骑士大人相比,小女实在微不足道了。”

  他笑出了声。

  当我正因这不知因何而起的笑声而仓皇,他陡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露薇尔,你觉得自己有魅力吗?”

  我不明白帕什这番话为何用意,因此没有立刻回答。

  帕什则接着道:“按照你的描述。劳莱伯爵有特殊的性癖,昨夜,他通过虐待你的方式来获得情趣,对吧?”

  我依旧不答,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句话的某一个地方或许藏了陷阱。

  帕什对我的沉默并不意外,他满是审视的目光依旧锁定着我。

  他的眼瞳和阿提卡斯一样的碧蓝,却如刀,可以将我伪装的皮一点一点地切开,露出没有防备的真实。

  “你说,为什么明明能将欲望发泄在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身上,劳莱伯爵却连□□的迹象都没有。露薇尔,你——是不是在哪里对我说了谎呢?”

  这一点我当初也想到了。

  换在其它时候,我可以用药物来解决,可昨晚匆忙,只能放任了这个漏洞。

  我垂低了眼眸,仿佛心中被种下了可怕的阴影,轻声道:“我不认为自己是劳莱伯爵手中的第一个受害者。也许,只是因为让我非常痛苦的经历,依旧不能让伯爵感到刺激,因此,才没有你说的迹象。”

  这个答案可能勉强过关了。

  大概是帕什也知道劳莱伯爵是一个大写的变态,一般的刺激根本无法取悦他,因此没有在话题上纠缠下去。

  他说到了最关键的重点。

  他问我:“露薇尔,你知道神之召唤吗?”

  “什么……召唤?”

  我茫茫然地抬首,似对帕什的话一无所知。

  帕什默了一下,兴许是在琢磨着我的表情、我的惘然是否为真实。

  但也只是沉默了一会,他又开口了,短暂的停顿让我无从得知他内心的定论。

  “就是紫色的晶体,像是香薰一样的物件,那便是名为神之召唤的兴奋剂,是帝国明文规定的禁药。若大量使用,会让人产生幻觉。根据你的说法,它很有可能是劳莱伯爵死亡的原因。”

  我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苍白的回应不能满足帕什。

  他开始轰炸式的追问,不给我一刻喘息的空隙。而伴随追问,双手抱拳搭在大腿的他的身体渐渐前倾,带来了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露薇尔,你闻到了兴奋剂的香气,是不是?别告诉我你没有闻到。”

  “我确实闻到了香气,不过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提及的兴奋剂。”

  “是伯爵点燃了它,对吗?”

  “对。”

  “什么时候点燃的?”

  “把我捆在床上之后。”

  “换言之,是在他‘自杀’之前,是吗?”

  我直觉这是一个很有问题的问题。

  但我不能否认,所以,我颔首应了是。

  而就在我点头确认的瞬间,十分微妙的表情在帕什的脸上浮现,颇像是揪住了老鼠尾巴的猫。

  我心中警铃大作之际,他突然抛下了一个惊天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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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不求收藏了,来谈谈人生吧。

  我左思右想、反复推敲人生的意义,最终还是觉得,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求(哔——)(哔——)! 在我嫁给富豪伯爵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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