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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默举着手机，身体微侧。
“我也该回去了。”姜妫淡淡一句。
他抿了下唇，对那头说句“待会打给你”便挂了电话。
温默走回来，弯下腰，一手撑在沙发靠上，视线射进她的眼底，嗓音微沉，“我可以不去。”
对于他的私人时间，季哥从不会自作主张，而他在A市的私人时间大多花在哪里，季哥一清二楚。他不过是打算自己去和导演接洽，捎上他更好，不去也无碍。
他只需表态。
可谁能想到，有个人会尽把他往外推。
姜妫并未移开视线，安静片刻，公式化吐出：“公事重要。”
“那我走了？”温默边问边直起身。
姜妫面色不改，“开车小心。”
温默静静站了片刻，转身往卧室走。
他动作很迅速，很快换了衬衫和休闲裤出来。
这三分钟里，姜妫坐在沙发上，姿势不曾稍改。他步子大，从卧室到门口统共只迈了七步。她能感觉他朝这头瞥了一眼，而后便是关门声。
姜妫慢慢靠向沙发。
回公寓前，姜妫去一家老字号面店吃了碗牛肉面。
在外一天，听译训练还没做，到公寓，姜妫在书桌前坐定后便戴上耳机，把早上听的新闻过一遍，她边听边译，而后选了其中一篇，一口气默写下来，再听一遍校对过，圈出生词和两个相对新颖的句型。
做完听译训练，她去厨房泡了杯决明子茶，开始读报，大多是些权威刊物，比如《参考消息》、《环球时报》和《人民日报》，另外就是经济类报刊。现在多数报刊都有自己的APP，但她雷打不动地选择实体报纸，报纸拿在手上更有实感，也更方便她做记号。
等她读完报，决明子茶也凉得差不多，她喝完半杯，打开笔记本，开始查看外交部网站上的例行记者会。
这是她从大一开始坚持下来的习惯。
发言人制度于1983年建立，一开始，发言人只发布消息，后开始回答各国驻华记者提问，而今外交部每周一到周五都要主持例行记者会。
姜妫把一周五天的记者会发言记录都攒在周末看，这些都是学习外交政策最实用的素材。各国驻华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挑衅刁钻的提问比比皆是，看外交官智斗记者，也别有趣味。
末了，她会留一到两个问题，自己写一写发言稿，借此训练敏感度和所谓的外交话术。
关闭网页前，她又翻了翻发言人表态和电话答问，只有两条新增，浏览完毕，她点击关机，将剩下的半杯决明子茶饮尽。
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九点半。但今天的阅读量还未达成，昨天读的原版书剩三分之一，她预备今晚翻完。
姜妫轻出一口气，强打精神。插完最后一张书签，再抬头，挂钟指向十点半。她按揉着太阳穴，取过手机，点进微博，开始转发首页和超话里比较好玩的博文及产出。
私信也很多。
其中一条引起她的注意：【昷姐姐，我是上个星期喜欢温默哥哥的，我看了你所有的微博，你一定很喜欢温默哥哥，对不对？】
姜妫的微博名字是“三点水昷”，当初注册微博时，她毫无想法，想及自己是为温默开通，干脆将他的姓拆开做了名字。她在饭圈的昵称五花八门，“昷姐姐”倒是第一回见。
口吻看起来是个小粉丝，透着天真。她瞥了眼顶端，对方的微博名叫“爱吃竹子的圆滚滚”，的确不像是大龄粉丝。
许是见她没回，下面还跟着好几条：
【昷姐姐，你怎么不回我呢？一定是没看到对不对？一定不是故意不理我，我这么可爱，昷姐姐肯定舍不得不理我！】
【昷姐姐，我下线了，你看到一定一定要回我哦！！！你看我的感叹号，就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了！】
好可爱的女孩子。
她点进其主页，看向生日一栏，一算，才十三岁。
生日不一定是真，但年龄还算符合。
重新回到聊天页面，她回：【对，我是没看到才没回你，不是故意不理你。】
没想到半分钟后便来了回信：【昷姐姐，你回我了啊，好开心好开心！幸好我今天偷偷拿麻麻的手机登录微博，不然肯定就看不到你的消息了。我明天下午就要去学校，半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呢。】
小姑娘兴奋的情绪感染了姜妫，她破天荒与对面聊起天来：【你在上学？】
【对啊，我今年刚上初一~】
还真小。她继续打字：【手机是妈妈的，你不征求她的同意就拿过来用，不怕她生气？】
【麻麻在泡澡，要一个多小时呢。我偷偷地，她不会知道的。】
【她总会发现的。而且，手机是她的，你用了，她有知情权，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
【可是，我想看温默哥哥啊，他昨天在A大，问题答得好好哦！我想看完整的视频，可是昨晚已经超出上网时间了。】
十数秒后，又是一条：【好吧，我等下就和她说。】
语气委屈巴巴。
她都能想象出小姑娘噘着嘴、鼓着脸的模样。
姜妫笑笑，其实自己提这点，也是考虑到低龄粉丝普遍缺乏辨别能力。
饭圈盛产彩虹屁，更盛产饭圈用语，诸如“我死了”、“哥哥渣我”每天都在刷屏，多数粉丝是人云亦云，随口那么一说，但多少有些三观不正。
且喜欢容易变得盲目，许多人一起喜欢会加剧这种盲目，故而饭圈向来是个容易挣钱的地方。
温默算是近年来最大且长盛不衰的流量，许多人盯着这块肥肉。这几年，她看到的大型诈骗事件便有好几起：比如开站子卖周边，卷了钱逃跑；比如重要活动进行团票，最后人跑了，票跟着跑了，一群粉丝在场外哭。
这一两年，还有人把歪脑筋动到抽奖上头——爱豆有喜事，粉丝搞抽奖在饭圈逐渐成为风潮，不少人便会在粉丝一头热的时候浑水摸鱼，从中赚取运费。
这些蝇头小利看似不值一提，却也说明了饭圈的鱼龙混杂。
这位初一小妹妹进饭圈与否她不知道，但让家里人在旁盯梢总好过她一个猛子扎进饭圈。
此外，饭圈的负面情绪少不了，内讧外撕时，大多不堪入目。
想了想，姜妫回：【这么乖？】
对面发了个[我超乖]的表情包：【我看过昷姐姐的文字啊，昷姐姐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这些话肯定是为了我好。】
姜妫怔住，温柔？记忆中不曾有人拿这个词形容过她。
全心全意的信任在哪都稀罕，何况是对一个陌生人，也可见这位初一小妹妹的单纯。
正想着，新消息迸现：【而且昷姐姐说得对啦，不问自取即为偷，老师课上说过的。】
【可是……麻麻肯定不会答应的……她肯定会说追星是脑残行为……】
一个个省略号充分显露了小女孩的为难与无限惆怅。
姜妫问：【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喜欢温默哥哥吗？】
小女孩回得很快：【他长得超好看啊，班里女生都会讨论他，而且学校的广播会放他的歌，好好听的！还有啊，我做到过他去国际组织演讲的完形填空，知道他英语很好，高考还上了一本线，超厉害的！就是动漫里那种长得很好看也很聪明的男生！！！】
姜妫会心一笑，初中正是朦朦胧胧对异性萌生好感的年龄段，作为幻想对象，温默的软硬件都超标，更何况所望隔山海，极易被神化。
她沉吟片刻，打字：【那你想变得和他一样厉害吗？】
【想啊！可是我不像他这么厉害，没时间学习，还能考这么好。他要是像我一样，能花大时间在学习上，肯定能考上A大C大~】
【那你就把他有多厉害、你想变得跟他一样厉害这些话，和妈妈说说看。】
【对哦！！！温默哥哥学习这么厉害，我要是说向他学习，妈妈肯定会很高兴的，这就不是追星了，要叫榜样的力量！哇，昷姐姐，你好聪明，我好喜欢你哦，抱住狂蹭！】
小姑娘又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包，紧接着，消息框弹出新私信：【啊！麻麻不哼歌了，昷姐姐，我先下了！】
【好好跟妈妈说。】
【嗯嗯，我会的，昷姐姐，爱你么么哒~~~】
【早点休息】
小女孩没再回，看来是下线了。
姜妫怔怔望着手机屏幕，末了找到一名散粉做的站子汇总博，挑了些官方站子，出活动的、做公益的、编周刊的……都是些没什么负、面、信、息的站子，给小女孩发过去。
再是拍图的站子，她也做了筛选，找的两个都是基本不调肤色和唇色的站子，姜妫进饭圈时，红唇白皮的吸血鬼配色已经开始流行。
算是她的私心，她不想小女孩被灌输这种审美，温默应该更有血肉，更真实。
下微博前，她关注了小女孩的微博，改备注为“初一”。
最后一项是回复微信。她点到微信界面，一小时前，置顶微信有新消息：【回去了？】
大约见她太久没回微信，半个小时前他又发一条：【生气了？】
生气？
姜妫有些疑惑，生气的明明像是他。才不过三四个小时，他却反过来问她有没有生气？
她回：【没，才看到。】
温默几乎是秒回：【怎么还没睡？快十一点了，早点休息】
姜妫回了个“就睡了，你也是”，没见他再回过来。她依序回复完其他微信，侧过头，一眼便扫见书桌一隅的小黄人，小短手捂着大脑袋，小表情写满了“黄黄不知道，不关黄黄的事”。她不由弯唇，上前摸摸它的脑门，进浴室洗澡。
翌日，姜妫还是六点醒，她今天要查些文献资料，得去趟图书馆，七点便出了门。
经过小区花园，一条手臂冷不防伸来，将她掳进树影里，伴随着一道声音：“是我，别怕。”
姜妫心口先是一跳，听到声音才复归平静，侧过头，来人又是一身黑，戴鸭舌帽，脸上还绑了口罩，可不正是温默。
“你怎么……”
“我怎么在这？昨晚问你生不生气，你半个小时才回，我能信你是真不生气？”他笑，晨光里更显得清朗温润。
她微微垂眸，“我昨晚在学习，是真的没看到。”
“不生我气？”
姜妫想问他自己又有什么气好生，到底没问，“我说了，公事重要。”
“我九点的飞机，七点必须走。”他盯着她，突然道。
姜妫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她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却猛地揽她入怀，“所以，要不要说点我想听的？”
他想听的……
他目光耐心却又热烈，姜妫微感晕眩，撇开眼，好半会才挤出一句：“早点回来。”
只四个字，温默的目光一下热烈到极点，他扯下口罩，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在两人唇齿间呢喃：“要想我。”
不奢求到他想她的程度，至少，要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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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是非典型追星，但会涉及一丢丢粉圈生态，不喜可忽略~
然后写到一半，发现外交部好像不太能写，问编编，果然不写为妙，这章改了好久，删了一些内容，现在就，有点枯…… 有个人爱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