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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看着大哭的婴孩，她说道：“我愿意。”

　　苏千年笑了，向她伸出手：“愿意跟我走吗？”

　　女人惶惶然想起那个男人，想起那个家，想起那些渔网一样捆住她的人。伸到她眼前洁白如玉，像一道光。

　　反正现在，她也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她抱起了孩子，把手搭在了苏千年的手上。这个动作已经表明她的回答。

　　苏千年带着她回到了宗门，把她交给了佛石。一切选择都要看她自己吧。

　　这么一来一回，天都已经亮了。苏千年回到那个楼下。看到形色匆匆的打工人，有人囫囵吞了几口包子，有人手里提着早餐。

　　她也恍然想起，有一些时日没有认真做下吃个早餐了。

　　重殊颜上一顿的夜宵吃的太饱。这一会儿在她怀里呼呼大睡。她抱着他，七拐八拐坐在了一家早餐店门口。

　　“老苏老苏，你是不是把路线图给背住了？”功德令突然出声。

　　“我背那玩意干嘛？不是有你这个导航吗？”

　　“咦……我在你眼里居然是个导航吗？话说这煎包真香啊！”功德令前一秒还在吐槽，后一秒就流口水了。

　　“你也能闻到它香？”苏千年很怀疑。

　　“看着香还不行？老苏，我也想试试吃的感觉。”功德令的声音有点低落。

　　苏千年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想了想：“那下次，你当一只狗好了。”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的苏千年完全没有想到，下个世界她将面对一个怎样的功德令。

　　“这可以考虑一下……”功德令的声音若有所思。

　　“不过这里确实是其中一个佛修的位置，喏，老板就是他了。”功德令被煎包打岔的思路在老板出来的时候又连上了。

　　苏千年咬着煎包，顺带打量了一下这个老板。面目倒是没啥变化，就是整个人圆了一圈。面上似乎一直笑呵呵的，越来越像面团子发展的趋势了。

　　“这个人的状态倒是不错。”苏千年吃饱喝足，留下了钱就打算要走了。打扰人声音也不太厚道，她就这样悄悄走了吧。没必要让他们认出她来了。

　　没想到刚站起来就被一个人从背后给撞了，她还没转过身。

　　一叠声的抱歉就进了她的耳朵。

　　“这也是其中一人呢。”功德令及时补充道，它的音调听起来有点卡壳。

　　苏千年往旁边让了一步，仔细看了这个人一眼。穿着格子衫，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又有一点上班族的颓然，他此刻正对着苏千年一个劲儿的说抱歉，顺便还跟老板说了早餐要求。

　　“知道了小程，还是老三样对吧！”

　　被叫做小程的格子男笑道：“对对对！”

　　苏千年对他摆摆手，没几步就消失在了人海里。

　　“刚刚那个人，快要被同化了。不过他的眼里有光。最后再看吧，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苏千年说道。

　　“同化吗？”功德令接了一句。苏千年没有回答它。大概只有真正投入进去才能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怀里被吵醒的重殊颜，蹭了蹭她的手。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下一个。”

　　“好嘞！呃，这个有点偏啊。”功德令说道。

　　“你不觉得，现在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吗？”

　　“也是哦。”

　　搞清了地址，苏千年的身影在人群中明明灭灭，很快就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个远离都市的村庄，它很庆幸的没有兽化病毒的痕迹。

　　苏千年停在这个村口，她望着这个村子中央的大柳树，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老苏，你走过了，那个人不在这个村子里。他在你站的这条路的中段。”功德令见她对着村子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开口提醒。

　　苏千年拳头一硬：“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功德令缩了回去。

　　苏千年歪头蹭上了肩膀上的柔软毛团，问道：“想不想下去玩玩？我等会来找你。”

　　重殊颜歪了歪脑袋，他觉得那棵柳树让他很舒服。于是答应道：“好啊！”

　　苏千年目送重殊颜跑向那个柳树，她转身从朝反方向走去。这条路连着村庄和外界都市。距离也并不算很长。她正常速度走了十多分钟也就看见了一个房屋。

　　这个房子，总体破旧，大门却是看起来仿若新的。就是上面写的广告有点煞风景，什么“火葬电话……”，“土葬联系……”，“死后修容……”，“送房送衣。”

　　她盯着这些广告看了一会儿，这黑漆大门吱呀一声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黑袍男子站在门内，对苏千年道：“宗主。”

　　苏千年走了进去，问道：“有徒弟了？”她感受到了陌生的佛修气息。

　　黑袍男子伍混回答的倒是有点磕绊：“呃，不算是徒弟吧。他其实是我师父。”

　　苏千年：“嗯？”

　　男子解释了一番，哦，原来是伍混回到村子之后，见老家还是对死后事极不规整。有了轮回记忆的他深觉这样不妥。于是以此为道，送众魂往生。这个师父还是小时候收养他的人，在他眼里一直是他师父，就算后来也通过他入了佛道，他还是把他看作自己的师父。

　　“行吧。”苏千年对这些别人的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

　　“混子，什么人来了？”一个声音传来。满头银发的老头子出现在苏千年的视线里。

　　苏千年看了一眼，问道：“所以，你的道送生？那他呢？”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老头子耳聪目明，听见这个问话就知道苏千年的身份不简单。他几步走了过来，回答道：“我的道是安魂。”他一直记得自家老婆子走得不舒心，这是他的心结。后来，就以此入佛了。

　　苏千年查探了下二人的进度，说道：“你们可以放大一下自己的范围，这里只是一个小村子。时间久了自然需要出门游历一番！不要太被自己的心局限，道是没有限制的，很宽广的。”

　　二人应是。

　　苏千年走之前问道：“你们有发现村子里那个柳树有什么异常吗？村子里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伍混想了想道：“还真的没什么奇怪的，这个柳树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在了。”

　　而旁边的宋老头却是说话了：“要说奇怪的人 还真有一个，就是淑婆婆，我小时候她就在了，前段时间居然还看见她了。这样一想，是不太对劲。”

　　伍混却反驳了：“淑婆婆？不是淑姨吗？”

　　二人对视一眼，又对上了苏千年的眼睛。

　　“所以她有问题？”

　　苏千年也没说有还是没有，她只是道：“一起去看看吗？”

　　于是，三人一同到了村子里。只一眼，伍混和宋老头就被那个大老虎震惊了。

　　重殊颜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原型，正歪歪地倚靠在柳树上，他的旁边是一个婆婆在抚摸他的脑袋。

　　苏千年看见这一幕突然有点不舒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这种情绪，难道是因为不想看见重殊颜这个大傻虎在别人的手下打呼噜？但表面上她并没有什么显示。

　　“是您保护这个村子不受侵害的吧！”苏千年通过功德令知道眼前这个老婆婆，怕是已经存在上万年了。严格来说，已经是一方土地的神了。

　　老婆婆的眼睛看向她：“是我，只是能力有限，只能护住世代供养我的这个村子。再远了，我也做不到了。”

　　苏千年道：“柳神已经大义了！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在她身后跟来的两个人已经震惊了，不过在他们入佛道的时候也应该有此觉悟。

　　“走了。”她对着舒服地打呼噜的重殊颜招了招手。这家伙竟然还有点不舍得，苏千年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但她也不怪他，身体贪恋柳树的治愈，只能说他现在还很虚弱。这也让她不忍心去责怪他。

　　她突然问功德令：“前面几个世界的功德值呢？”

　　“啊，这个这个……”功德令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个。猛地一下它还没找到好的借口去糊弄过去。

　　“想好怎么骗我了吗？”

　　“没有……啊，不是。老苏，你听我解释……”

　　“嗯，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都被拿去加固世界屏障了。其实这也是我们的任务不是吗？”功德令索性直接说了。

　　苏千年道：“行！下次我需要一些，可以吗？”

　　“可，可以。”苏千年的声音太过冷淡，功德令一时之间有点忐忑不安。

　　“下两个人在哪？”

　　“都在医院里。”功德令这会儿有点战战兢兢。

　　“对了，冥界的房子还在吧？这次我想休息一下。”苏千年问道。

　　“在的在的，可以的。”功德令连忙接口，它总感觉苏千年这会儿让它害怕。

　　“行，哪个医院，把地址标一下，我瞬移过去。”

　　功德令照办了。苏千年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这里是无人区，没有人看到这样不科学的一幕。

　　苏千年悄悄出现在人员密集的医院，没有一个人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看到那两个人，都是手术接着手术，一个是急诊救亡，另一个是接生。这两个人的道却是配合的很好，一个接来世，一个救今生。苏千年见这二人忙得很，也就不打算去打扰他们了。

　　她想着这一路上的佛修，细细算来还不到二十人。这有点不太行啊。苏千年展开了神识，希望能发现几个有佛修天资的人。

　　突然，苏千年眼睛一亮，发现了一个！

　　但很快，当她看见真人的时候就决定放弃这个念头。不为其他，只因为这个有佛修资质的人是个孩子，还是个身患绝症的孩子。

　　她看着这孩子清亮的目光，并不打算开口。这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

　　“我觉得你应该让他自己做选择。”眼看苏千年转身要走。肩膀上的重殊颜突然开口说话了。

　　“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愿意做什么。你如果现在就走，他在死之前知道自己错过那么一次多活几年的机会，说不定会怪你。”

　　“这可不是多活几年。”苏千年声音低沉，这可是神魂俱灭。

　　“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谁会在乎有没有下辈子呢。”

　　苏千年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吾妻又双叒叕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