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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谈国策

　　见萧诚迟迟不言，八皇子心有不满，皱眉道：“但说无妨，我也想听你肺腑之言。”

　　萧诚忙道：“八皇子，高岩这篇《谈国论》所述都是一些文理治国之言，上承人道帝皇宏愿，下顺民心所望，见解颇深，草民不敢妄议。”

　　八皇子脸色有点难看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高岩才学比不上你，他所写的东西在你眼里自然不值一提，你一味推脱，不肯回答，难道也看不起我吗？”

　　“草民不敢。”萧诚吓得差点跪拜在地。

　　八皇子伸手扶住他，语气缓和了很多：“萧特使，其实我也看不起高岩所著的这篇《谈国论》，其中诸多治国之理漏洞百出，所以我此番前来，是带着诚意而来请教。”

　　八皇子这话让萧诚甚是受宠若惊，这才连忙道：“八皇子，高岩自小受他父亲高文丞的熏陶，其中治国之理自有高文丞的影子，但高文丞所推崇的多以文士为官，只是上奏圣帝的表章，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并未说一定要在现在这种时机去推崇这种机制。在我看来，高文丞的心思其实有两点，一来是想甘愿做出头鸟，稳定朝中文士立场不坚定的心态，二来是想向圣帝表明，他不满我父亲在朝中权倾朝野的地位，也在侧面提醒圣帝，文武之臣，都需要相互持衡，不可一家坐大。”

　　说完这前半句，见八皇子听得入神的模样，萧诚这才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然而，显然高岩没有通透这其中的政理，所以孤傲的认为高文丞是坚定想要现在推崇这种机制，所以他在《谈国论》之中才会大放阙词，将他从高文丞身上学到的那些治国之理加以修改，融入了这篇所谓的《谈国论》之中，其实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这篇《谈国论》如此豪言壮志的大肆宣扬，人尽皆知，对于尚武的圣帝来说，已经轻触到了圣帝的底线。”

　　听了萧诚一席话，八皇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之前圣皇招你做接待使的那天，你就是因为其中提到了高岩的这篇《谈国论》，所以就令圣皇大发雷霆。”

　　萧诚缓缓点头：“我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知道这《谈国论》的内容轻触了圣帝的底线。”

　　“大胆。”

　　萧诚话音刚落，八皇子就轻喝一声：“好你个萧诚，居然敢试探圣皇的心思。”

　　八皇子语气虽狠，却全然没有一点杀意，萧诚也就不害怕了，微微道：“八皇子息怒，其实事先我也并不清楚为什么在我说到《谈国论》的时候，圣帝会大发雷霆，直到事后我才想明白的。”

　　八皇子冷哼道：“你怎么就那么确认高文丞的那两点心思，你又怎么能确认圣皇是因为这《谈国论》而生气？”

　　萧诚不紧不慢道：“八皇子，这两个问题，想要证明很简单，第一，高文丞身为文理大学士，智慧自然不容小觑，而他和我父亲不和，也是全武朝皆知的事情，高文丞既有如此智慧，在圣帝第一次拒绝他表章的时候，他就应该收手的，否则只会惹祸上身。而他没收手，频频孜孜不倦的依然上奏，那只能说明圣帝明了他心思，而他，也明了圣帝心思，他们此番相互在朝堂上演戏，也有两点，圣帝确实已经不满我父亲权倾朝野的权利，需要一个地位崇高的人来与我父亲相争，这样圣帝才能制衡我父亲，渐渐削弱他的权利，而这个人，非高文丞莫属；其外便是做给群臣百官看的，正如我上面所说，稳定朝中文士立场不坚定的立场，只要高文丞频频上奏不受圣帝惩罚，其余文士也必定能从其中看到曙光，证明自己的立场。”

　　“第二，圣帝为什么因为我提出《谈国论》的时候而生气，这个更好证明，就因为这《谈国论》之中的诸多内容都与高文丞上奏的表章之中大致相同，圣帝既然拒绝了高文丞的表章，为何他高岩要多此一举，无生事端来挑衅圣帝的圣威？原因很简单，他并不知道高文丞如此大胆，是因为和圣帝在演戏，所以他便借此机会写出这篇《谈国论》大肆宣扬，彰显自己的远见才学，这不是明摆着嘲笑圣帝不懂治国之理吗？所以我才认为，高岩的这篇《谈国论》已经触碰了圣帝的底线。”

　　“那圣帝为何不杀高岩？”八皇子目光如炬，似是要将萧诚看透。

　　萧诚轻施一礼：“那是因为高岩是高文丞的儿子，这《谈国论》之中的内容又与高文丞上奏的表章大致相同，若是杀了高岩，高文丞必定也难逃一死，圣帝这是为大局着想，才暂时任这高岩信口胡言，有朝一日，一旦萧坚在朝中的权利被削弱，也就是这高岩的死期了。”

　　“哈哈哈…”

　　八皇子仰天大笑一声，盯着萧诚道：“没想到你深居萧府小院二十年，身为一个朝外人，居然比我这个朝内人还懂这朝中局势，深知圣帝心思，剖析高文丞行为，今天听你一席话，当真是让我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我今天来找你，真是没找错。”

　　萧诚连忙道：“八皇子，草民就是胡口而言，当不得真，是八皇子让我说，我才说的，若八皇子因此把我害死了，我真是死得冤。”

　　八皇子一副惜才的模样缓缓道：“你如此人才，我怎能舍得让你死呢？”

　　萧诚心中一动，似有所想，道：“八皇子，草民不过一介文弱书生，绵薄之力，犹如草芥，朝堂之事，以后万万不敢再妄议。”

　　八皇子背负双手，一副狡猾的模样，道：“行，只要你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天给我说的话，我就不会透露出去。”

　　萧诚眉头紧紧一皱：“请八皇子直言。”

　　八皇子道：“这高岩的《谈国论》在你心里既无任何作用，那你说说，什么样的国策才最能适应我现下的武朝？”

　　萧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方才明白，这才是八皇子来找他的真正用意。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不能不回答，微微道：“萧坚说得有萧坚的道理，正如他所言，武朝方才建朝二十年，还不是最适合委文人重用的时期，北方贺兰国随时都有可能南下，海南三国和东漓国也有可能随时趁机包围而来，还有武朝之中各个隐藏起来的武门道宗，也随时都有可能对武朝发起致命一击，所以武朝现在确实要着重重武，只有先平外，才能安内。高文丞也有高文丞的道理，文人乃治国之士，不委用文人，武朝现在只能止步于此，难以发展，国不富，民也不强，既难以平外，也难以安内，我想这也就是圣帝最头疼的原因，至从当年圣帝平定内陆，建朝以来，这么多年，对于尚武的他来说，遇见这种问题，已经有些有心无力，我想圣帝在位期间，他是不可能再去对这件事下定决心了。”

　　“哦？为何？”八皇子紧紧盯着萧诚。

　　萧诚幽幽道：“圣帝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削弱萧坚的权利，他不想下一任圣帝成为萧坚的玩偶，所以他不会再有心思去管这件事，他只要把萧坚的权利削弱到下一任圣帝足以掌控的地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至于这件事的决策，他应该会留给下一任圣帝来做。”

　　“所以…”萧诚深深看了八皇子一眼：“八皇子的问题，我现在也难以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下一任圣帝，会是谁。”

　　“轰！”

　　八皇子浑身一震，就算是萧诚前面说的话他都没有这种反应，但萧诚最后这两句话，却是让他生出了这种反应，说明萧诚这话已经说进了他心坎里。

　　久久之后，八皇子长舒口气，对萧诚道：“若是有朝一日我有幸成为这下一任，这份国策我一定让你来写。”

　　萧诚和八皇子不知道，在一个遮蔽的角落处，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两人，将两人之间的所有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武道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