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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撒谎
温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看到周围陌生的一切，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坐起来缓了两秒才回过神，想起现在在什么地方。叶深眯了三四个小时就起来了，被子整整齐齐叠着放在旁边，好像一夜都无人睡过一样。她下床，找到拖鞋，刚踏上拖鞋，就看到叶深光着脚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的动作很轻，没有闹出丁点响动。
他看到她一愣：“醒了？”
温婉点点头，将衣架后面的拖鞋递给叶深：“穿上吧。”
叶深换了身西装。他很年轻，年轻地就算套了身笔挺的西装，还是那般的青涩俊朗。
衬衣十分合体，紧紧地包裹着他年轻健硕的身体，透出迷人的线条。额前有丝丝缕缕的碎发垂了下来，恰好把昨天晚上受伤的地方遮挡住了，俊朗中又添了几分懒撒。
他没有穿拖鞋，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双皮鞋，擦了擦上头的灰，套进去，蹬了两下，说：“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中午我回来找你吃饭。”
温婉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你们公司在哪里？”
叶深报了个地名。
“那里到这边挺远的，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要不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温婉仰头看着他。
叶深下颌动了动，更靠近她：“我去谈事情的时候，你得一个人等我。”
温婉侧着脸，轻声说：“我在这边不也是一个人等你？”
叶深抬腕看了眼手表，也没再拒绝：“你还有十五分钟可以准备。”
温婉没有化妆的习惯，洗漱一番就能出门，只用了五分钟就收拾完毕，背着书包和叶深一起出门了。
他穿得正式，她穿得还是个学生。就连出租车司机都问：“小伙子来接妹妹回家？”
温婉垂着头没说话，她不喜欢所有人都把她和叶深当做兄妹。
叶深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
温婉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们刚刚出发。
掏出来一看，是林煜方的短信。林煜方一直将上周末在车里说的话当真了，还等着去接温婉带她逛一逛北京。温婉悄悄瞥了眼叶深，开始挣扎，要怎么拒绝林煜方？
她脑子还在想怎么恢复，手的反应却快过脑子——不好意思，我们班今天突然有活动必须参加，抱歉了。
林煜方不死心，他对温婉一向是有耐心的，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
“那明天呢？明天不行的话还有后天。”
叶深侧过头：“谁呀？”
温婉随意扯了个谎：“同学，问我昨天怎么不回去。”
——最近几天我可能都没有时间，等有空了我给你打电话吧。
发完这条短信之后，她立马心虚地关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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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深去的那个地方是出了名的古玩街，据说明清时代就有很多古玩的店铺了，北京和平解放之后，那条街更加繁荣了。古玩多的地方，赝品也就多了。在那条街上，鉴定行也比比皆是。的确是开古董鉴定行最好的地段。
温婉没有去过那里，她喜欢古董，却不喜欢古董摆在橱柜里，待价而沽的样子。
叶深带着她走进那条古色古香的街，这条街和苏州很多的街道相似，都是成百上千年的历史遗物。唯一不同的是，苏州的街道是黛青的，墙角的石头缝里野草狂生，湿润的外墙角落，青苔苍苍。北京的街道是干燥的，有着金子般冰冷的温度和璀璨的光芒，是夏日炽阳，苏州是内敛，是含蓄，是秋日夜雨。
他们俩走进了一道牌坊式的大门，里面做得古色古香，外头是仿古的客厅，茶台罗汉榻一应俱全，灯光昏昏暗暗的，灯罩也是仿古灯笼的模样。迎接叶深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一派儒雅的模样，他对叶深打招呼：“小伙子，你来了。”
正是上次在医院叶深为他解围的那个男人，赵嘉弩。
叶深回答：“赵先生。”
“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赵嘉弩忙坐到茶桌旁，烧水泡了一盏茶，又看向叶深：“这位是？”
叶深笑了笑：“我朋友温婉。”
温婉乖巧地说道：“赵先生您好。”
赵嘉弩笑着点点头：“你好。”
他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温婉，另外一杯推给叶深：“这次邀请你到这里来是这样的，我们打算开一家分店，可是现在这边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准备得差不多，为难的是鉴定人才这方面还很紧缺。当时留下你的电话，我就是想万一有机会也可能和你合作。果不其然，现在我们人手差得很多，所以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团队。”
叶深颔首，问他：“我还是个学生，时间不多，况且我现在人在上海。”
“这个没关系，我们这边全国各地的任务都会接到，有的时候如果雇主的藏品不方便运输，就需要我们上门做一系列的鉴定工作。然后你这边我们会配合你的时间安排任务，你看怎么样？薪酬这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们的薪酬都是按绩效的，也就是出的任务越多，工资越高。除此之外，交易之后也会有相当丰厚的提成。”
叶深笑了笑，下意识侧头看了眼温婉。她端端正正坐在一旁，抿着唇一脸听得很认真的模样。
他说：“感谢你们能给我这个机会。”
顿了顿，他问道：“我入职需要签合同吗？”
“当然，我们所有的员工都是需要签订入职合同的，不管是兼职还是全职。”他抬腕看了眼手表，又说：“今天刚好我们这里有一个清代的梅花瓶，你可以帮我们看一看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笑得毫无芥蒂，叶深心里却明白，这是要考他的本事，够格就留下，不够恐怕这一趟也白来了。
“好，那麻烦赵先生带我去看看。”
赵嘉弩又看了眼手表，笑道：“东西还没送过来，还得再等一会儿。”
叶深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凑在唇边小小抿了一口。
三三两两有人走了进来，这些人虽然长得各不一样，可是神色却奇迹般地相似，都抱紧了怀里的东西，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像下一刻就有人要扑上去抢了他们手中的传家宝。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走出来，领着他们往里面的套间走去。
出来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人脚下带风走了进来：“赵叔。”
那声音让温婉魂灵一颤，抬头一看，正好和林煜方诧异地眼神撞到了一起。
四目相接的刹那，林煜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他朝温婉挤出了一抹笑意：“好巧。”
温婉窘迫得就想找一条钻进去，她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林煜方，我……是……”
“好久不见。”叶深站起来跟林煜方打招呼。
林煜方顿时明白了，温婉之所以编出谎话，是因为叶深。
分明还只是秋天，可他感受到到了冬天般的寒冷，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浇得浑身都湿透了。他手上一个激灵，提着的一个黑色箱子应声而落。
赵嘉弩吓得脊背一僵，面容都变了颜色，一把将巷子捞了起来，拍拍灰尘：“怎么，你们认识？”
林煜方看了温婉一眼，喉结一滚，声音淡淡的，说：“高中同学。”
“太巧了。”赵嘉弩笑着说：“我还一直以为叶深是上海人。”
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走到赵嘉弩身边，说：“赵先生，唐生来了。”
赵嘉弩听说这个名字，立马站了起来，捧着箱子对叶深说：“叶深，你跟我来吧。”说完又指着林煜方，“麻烦你跑这趟了，等我一会儿，中午请你们吃个饭。”
林煜方懒懒散散地往沙发上一坐，点头：“好。”
说完，叶深就带着赵嘉弩朝里间走了进去，外面就剩林煜方和温婉两个人。
温婉坐在那里，窘迫得手脚都无处安放，只恨不会隐身术，立马消失，她不敢抬头。她怕辜负人，更怕辜负人之后转面又遇到那个人。
撒了谎，谎言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她几乎想要仰天长啸，怎么最近就这么倒霉。
“他什么时候来的？”默了良久，还是林煜方先开口。
温婉不喜欢这种做错事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偷，正在忐忑地接受警察的问询。她如实回答：“昨天晚上。”
林煜方轻笑一声：“怪不得呢。”
温婉着急解释：“不是，上周我一直以为你是说着玩儿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认真的，所以我……”
“所以你就撒了个无关大雅的谎。”林煜方的声音中略带嘲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越慌张，越是结巴。
林煜方端详着她：“温婉你不用道歉，你又没做出什么，是我的邀请不够正式，也一直没有和你约好时间，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站了起来，说：“既然你最近没空，那下次吧，下次再约，希望不会那么巧，又遇到叶深来北京。”
和他的战争，输的永远都是自己。
温婉还没反应过来，林煜方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鉴定行的大门：“帮我跟赵叔说一声，这顿饭就算了，我还有事，回头见。”
温婉回头叫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步子迈得大，已经飞快远去，就跟没听见一样。 不闻当年牡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