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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停止绝望的哀唱
岚夏把车停在距离湖滨度假区还有一点距离的位置，熄了火，沉默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叼了一支在嘴上却没有点燃。坐在第二排外侧的舒合一把拉开门跳下车，不忘转回身朝着商渠喊了一句：“限你二十分钟之内搞定。”
乱七八糟的草图铺了一地的商渠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舒合的闲心，手上一边忙活着嘴里怼了一句：“怎么，你就只能活二十分钟吗。”
舒合闪身给钻出车厢的赫赫让开一条路，然后撞上了门。他大踏步走在前面，赫赫在后边几乎是一溜小跑地跟着，时不时还一脸焦虑地回回头看向车子的方向，嘴上有些担心地开口：“没关系吧，车里那么挤……”
“如果你是在担心那小子施展不开的话，大可不必。”舒合头也没回，从口袋里抽出两把火鸟拿在手里，“那辆车可是经过商渠亲手改造的。”
他话音刚落，赫赫就看到那个车原地动了动，稀里哗啦地收起了四个轮子，坐在地上俨然成了一座钢铁城堡。
赫赫：“……”
舒合依然视后方传来的一切声响为无物，检查着火鸟的状态，口中说道：“一会儿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见缝插针地放倒他们，能放倒一个是一个，但是点到即止别下狠手，毕竟都是一般人。”
赫赫点了点头，点完了头才突然间意识到舒合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重重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又跑出一段距离，这才零零散散地看见几个倒在地上的人。舒合走到一个俯卧在地上的人身边，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又站起身来，转过身看着赫赫：“还活着，但是……“
他眼睁睁地看见赫赫的表情由不安瞬间转换成惊恐。
声音。人的气息。鲜血和铁的味道。来自上面。
舒合反射性地向旁侧滚开，然后就势起身，抬起胳膊扣动了扳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下一个瞬间，就在他刚刚站着的那个位置，一柄超大号的长柄斧枪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小朵尘土的烟雾。从舒合枪口飞出的火鸟直扑向那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身影，却被对方手中的斧枪轻易地弹开。舒合接连后跳好几步一直到一块大石头旁，一矮身在石头旁蹲了下来。
令他欣慰的是在发现情况不对的第一时间，赫赫也及时逃开，现在不知道是躲在那个掩体后面。
“第二阶段。”修女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低沉，“战斗中心转移了。”
“从我看见你到现在，换过多少次武器了？”舒合嘴上轻佻，手上却丝毫不敢懈怠地把“火鸟”的输出功率调整到最大，“武器界的万国博览会？”
“我听出你是在嘲讽我了。”修女依然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但是谁也没有说过十一先生只教过我一种武器。”
“我记得你叫什么来着……礼拜天？还是周日？这名字真够随意的嘿？”舒合从石头后面稍稍露出一点脸，想要看看对面的状况，结果刚冒出个头顶就听见子弹打在石头上的声音，逼得他又缩了回去。
修女放了一枪之后，终于是选择从原地离开，向着舒合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那人就在那块石头后面，只要解决了他，接下来就没有困难的事情。
修女的脚步无比坚定，双眼闪着红光。
没有人能够阻挡那位大人的路。
还有五米。两米。一米。
石头后面空无一人。
“哟，找我啊。”那人的声音从修女的正上方传来。
修女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只看见两团灿烂的火光。
舒合从树上跳了下来，正迎上又一波猛烈的轰击。一记弧光闪从半空劈下，擦着急速后跃的舒合的鼻尖砸在地上。有两缕发丝轻轻飘散在空中。
“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被干掉。”舒合站稳了脚步，看向一团硝烟散尽的方向。修女的身影自硝烟中显现，一双眼睛显得尤为醒目。她再一次迎了上来。
事态多少有些棘手。那修女手中的斧枪是经过改造的武器，有枪尖有斧刃，虽然头上装了个精度不算太高的枪算是扩大了一点攻击范围，可本质上还是中长款冷兵器，就攻击范围来说根本就没有办法和舒合的“火鸟”相提并论。然而真正恐怖的是修女贴身的能力，这家伙像是怎么甩都甩不掉一样，一直牢牢地跟在舒合身边，除了第一击之外就没拉开三米以上的距离。
况且她手里那个玩意儿不知道是经过什么改造，砸哪哪爆炸，更是棘手的很。
舒合这边使劲浑身的解数都没能躲开修女的攻击范围，一来二去竟然隐隐处于下风，没一会情绪也开始暴躁起来。他余光找了半天却一直没看到赫赫的影子，终于是忍不住扯着嗓子吼了起来：“赫赫！人呢！死了吗！打她啊！”
“可是师父，你刚刚还说点到为止手下留情……”赫赫的声音从稍远一点的树丛传来。
“你他妈傻啊！”舒合实在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这他妈是一般人吗？！沉默她！”
“我等下就过去……”赫赫的声音好像又远了一点。舒合和修女缠斗着，用余光又扫了一次周围，却依然没有看见赫赫的身影。
“等下？等什么时候？”
“等他被那些市民彻底干掉的时候。”修女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极夜’，你果然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人也变得安逸了。现在还没发现吗。”
是了。舒合这才注意到，就在自己拖拖拉拉被修女拖住的时候，他们的周围已经被双目赤红的市民们团团包围。那些人几乎是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一般，不动也不跑，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舒合和修女的方向围成圈。
这场景像是什么著名的恐怖漫画一样毛骨悚然。
“你们也真是大手笔啊。”看到这样的情景，舒合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勾了勾嘴角。现在他们是彻底被包围了。这些人中但凡有一把武器，彻底暴露了背后的自己都躲不过今天这一劫。
“为了那位大人的目标，一切事情都是值得的。”修女这样回答道。
“你和他们不一样。这些人现在和丧尸也没什么两样，但你是凭借自己的意志活动的。”说道“自己的意志”的时候，舒合用手中的“火鸟”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们之间‘觉悟’的等级不一样。”修女也停下了攻击的动作，但是两只手依然紧紧握着斧枪的长柄，“那位大人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
“他的理想？他的什么理想？”舒合嗤之以鼻，“那人早就忘了苍阳先生的……”
“只有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极夜’。”修女打断了舒合的话，“全宇宙只有你这个缩在自己的蜗牛壳里、一边自怨自艾一边自命不凡的家伙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修女再一次冲了上来，舒合灵巧地闪身而过，从枪口飞出的火鸟几乎连成一条火龙。
“幸亏这一片靠近沙滩区，没多少树。”舒合目光看向落在地上燃烧着的火焰，“不然怕是要牢底坐穿了。”
“你手上的人命早就够你坐穿牢底直接下地狱的了。用不着等到放火烧山。”商渠的声音突然在附近响起，“接住了。”
“谢了，真是时候。”舒合心情大好地低声念叨了一句，丝毫不顾商渠是不是真的听见了他说的话。“圣火之锤”从声音传来的方向飞了过来，舒合背对着那个方向看也不看起用胳膊夹过，借着惯性抡过半圈，又一把捞住从一旁树丛中飞扑出来的人影。
赫赫刚从那些被催眠的人的包围中挣脱出来，还没等看清周围的情况就被舒合当胸塞了一火箭筒。
“集中全力。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舒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然后自己的手也搭上“圣火之锤”。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有一种近乎于“雀跃”的心情自相接处迅速扩散。
“去吧。”他轻声说。
是时候终结这不绝于耳的悲鸣了。此起彼伏的、绝望的、狰狞的悲鸣。
一道光从直指向天空的炮口射出，然后在白日的天空下炸开一朵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巨大的花。那花火拥有着传说中的规模，落下的时候像是碎裂降落至整个凡间的天河。
这是有着一击能够毁灭一个城市的威力的武器，然而此刻那光芒却并不是象征杀戮的颜色。
那是明亮到耀眼的、温暖的光。
“是时候解开你们的魔咒了。”
最初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几秒钟之后，有一个人“咚”地一声倒在地上。然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更多的人。
修女扶着斧枪强撑着身体，面部表情已经到了扭曲的程度。
“你……”
“晚安，一觉醒来没了buff，你还是打不过我。”舒合轻松地这样说着，然后把手中的炮筒向赫赫怀里一推，推得少年一个趔趄。
修女动了动嘴唇，似乎是还想说点什么，可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一头栽倒在地上。
“魔咒都是有反噬的。”舒合露出惋惜的表情，“把身体机能发挥到那个程度早就超过限度了，用多了折寿。”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只有舒合、赫赫和商渠三个人还是站着的。
商渠走上前来，环视了一下周围：“差点还真的没撑够二十分钟。”
“这种持久战再坚持一个小时我也没问题。”舒合十分不以为然，“倒是你居然真的在二十分钟之内搞完了。”
商渠一耸肩：“其实本来也没太大难度，毕竟你的要求就只是‘保留发射不放火’，这种程度的调整只能算是微调。不过你这个要求可真是够奇葩的，也就是我认识你的时间长，换个机械师来你看看能不能理解你这个鬼话。”
“这东西可是四神器。”舒合好心提醒他，“刚刚还有人鬼哭狼嚎地跟我抗议来着。”
成功完成任务的商渠这会尾巴翘起来了就再没放下去：“再神也是人做的。人不可能创造真正的‘神’。……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舒合稍稍眺望了一下湖心岛的方向：“去见几位老朋友，顺路叫醒‘睡美人’。”
“说得好。”
有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的舒合抬起枪口朝向那个方向，却没有扣下扳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祝望坐在刚刚舒合藏身的那块大石头上，依然穿着那一身夏威夷风情T恤短裤，笑得像个狐狸。
“我还怕这一炮出去你就自我满足了。正好你也有见见老友的想法，不如我们这就出发吧。”
狐狸一样的男子伸出拇指，朝着湖心岛的方向随便一指。
舒合脚下没动，赫赫抢先迈出一步。祝望立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连着说了四五个NO：“‘普罗米修斯’ONLY。
赫赫正想说点什么，舒合突然伸手挡在少年胸口。少年不解地看向舒合，只见舒合沉默着摇了摇头。
赫赫停住了脚步，眼看着舒合跟在那狐狸身后走了。
商渠看了那少年一眼，见他的视线一直到舒合消失在视野里都没有离开，不由道：“担心的话我们偷偷追上去。”
“不担心。”赫赫马上摇了摇头，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遍，“不担心。那个人刚刚离开时候的眼神我认得。”
就像是曾经两次救下年幼的他时候，他所见的三石的眼神那样。坚定，温和，充满力量。
那是“英雄”的眼神。曾经就是这样的力量驱散了小赫赫身边的黑暗，而如今同样的力量再一次赶走了他内心深处的阴霾。
那个人有那个人的战斗。他也有自己的战斗——对抗内心深处的黑暗，成为支持他的力量。那人从不希望自己弄脏手，那自己就说什么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赫赫轻松地说，把手中的火箭筒往商渠怀里一推，掉头小跑着离开，“‘浪游者’的那些人应该还在，还有那个叫朔寻什么的人大概也是，现在我们得汇合起来。跟上，商渠哥。”
商渠目瞪口呆地看着赫赫渐渐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这小子是真的要反天了。”
尽管这么说着，他还是扛起“圣火之锤”，跟上了赫赫的脚步。 尼特铳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