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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只能交给他的理由
“你大概已经知道……不，我猜你可能不知道。”“疯帽子”的开场白刚说了一句就被自己咽回了肚子，语气中还带着彼此熟悉的老友之间才会出现的那种知己知彼的轻蔑，“成天窝在家里养蘑菇，我估计你现在连老东家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了。”
“啧。”舒合弹了一声牙，面无表情，“有话说话，阴阳怪气的有意思？”
“现在的A市并不安全……”
“……我这十几年来就从来没觉得这儿安全过。”
“……现在有一个被称作‘折颈男’的连环杀手正在到处作案……”
“……这种魑魅魍魉一年冒出来的多了，加上两只脚都数不过来个数。”
“……这个人的手段比较凶残，又强的不像话……”
“啊，我知道了知道了。”舒合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了半天，其实就是想请我出山把这家伙解决了对吧？这我倒是有点好奇了，指定要我接的任务就说明这家伙实在是强得离谱，但是这么多时间内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号人物，短到完全没来得及出现在暗榜排名里，这……”
“不，你错了。”
舒合的话还没说完，却听见对面的疯帽子语气淡定地开口反驳道：“委托不是‘干掉这个人’，而是‘三天之内找到这个人，保护起来，然后在第三天晚上送到指定的地方去’。”
舒合瞬间陷入了沉默。疯帽子没意识到舒合的沉默代表的真正含义，依然在继续解释这个过于离奇的任务：“具体的地点我稍后把地图定位发给你，你现在……”
“你先给我等一会。”舒合叫停了疯帽子接下来的话，“任务是‘保护’这个凶徒？”
“没错。”
“跑出来的这个‘东西’是‘人’，对吧？”
“……不然呢？”疯帽子反问道，声音中分辨不出他的真实态度。
“这任务的内容简直像是在说，这是哪个大人物家养的珍稀的宠物一样。”舒合停下了脚步，背靠在一边的墙上，掏出糖盒，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清喉糖，“就算犯了大错误伤了人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抓回去严加管教就行了，毕竟……”
“舒合。”疯帽子轻声叫了舒合的名字，语气中满是示警的意味，“你接任务从来不问太多问题的。今天是怎么了。”
那清喉糖的味道过于辛辣，舒合的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正在冒出风来。他轻轻咳了一下：“我没有疑问，那是因为往常从你这里接到的任务都没触及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哪一条？”
“早在‘脱离’的时候我就已经对自己发过誓了。既然两只手已经洗不干净，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但至少我要选择不违背自己良心的方式走。”舒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骨节分明，掌心唯有薄茧，是一双相当漂亮的手。
却也是一双相当丑恶的死神之手。
“好吧，继‘同伴意识’之后，现在出现的居然是‘社会责任感’吗。”疯帽子的声音苦笑了一下，“你倒是越来越像个人了。只是不知道这种情绪出现在你身上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好是坏由我说了算。”舒合回答，“这种任务我是不会接的，你另请高明吧。”
他刚要切断通话。
“等一下。”疯帽子出声制止了舒合的行为，“如果我告诉你，这个‘折颈男’‘曾经’是个人呢。”
舒合眉头一跳，双唇紧抿不出声。
“曾经是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疯帽子已经断定舒合这边暂时不会有切断通话的打算，说过这么一句话之后，语气也变得慢条斯理起来：“具体的内容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交货地点的地图定位等一下我……”
舒合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由于有那颗清喉糖在，现在他的喉咙像是刚咽过两大瓶冰水一样，有些发紧。
“我明白了。”他轻声说，“你认为这任务只能由我来接的理由。既然这家伙在城里大闹了一场，想必现在正在满世界追杀这家伙的人一定不少吧？至少‘浪游者’那群好管闲事的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这家伙干掉他。”
“没能让你们‘地下河’也替天行道一下，实在是太遗憾了。”疯帽子这样说。
“而且不仅如此，就算是‘邪恶’阵营的那些家伙，也会变成盯上肉的苍蝇。”
疯帽子的声音甚至有些轻快：“如你所见。”
“有这么多的人同时盯上了这家伙，想要顺利完成任务，从那些苍蝇的手中把这‘东西’抢回来，不是我的话恐怕做不到，对吧？”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舒合打断了疯帽子突然殷勤起来的话：“不过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别的理由，对吧？‘曾经是个人’，嗯？”
疯帽子的声音突然沉默了。过了两秒钟，对方才重新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在意什么。但现实情况是，我们都只是洪流中的那么一颗小石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普罗米修斯’。你什么都做不到。”
疯帽子特意用了这个名字称呼舒合。舒合自然清楚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对方是在提醒自己的立场。他很感激这位旧日的老友。
虽然很感激。
“这任务我接了。”舒合简短地说，“地址发过来。”
通话被切断。巷子中重新恢复了安静。过了一会，终端再次亮起，一封显示着地图坐标的匿名邮件出现在舒合的收件箱中。
舒合还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也没有理会那封新邮件。
他仰头望着天空。
那些雪白的墙壁和“只有一扇门的立方体”的景象好像再一次回到他的眼前。过去的记忆唱着歌排着队纷至沓来，叫嚣着不肯退散。曾经以为能够看到这样的天空，自己就会满足，直到后来才发现意识到这是多么幼稚的想法。
他沉默着，再一次从口袋中摸出糖盒，摇出那其中剩的小半盒糖片，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 尼特铳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