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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童话镇
舒合保持着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没有星星的星空思考人生的姿势，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都没发现。一直迷迷糊糊地到第二天早上，嘴巴大张仰在椅背上的舒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瞬间惊醒，连眼睛都没睁开地一通乱抓，好容易才把持住平衡没有从椅子上跌下来，正要发作，回头正对上岚夏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岚夏倒是先他一步开口了：“我看你是嫌命长。”
舒合用手背蹭了蹭嘴角：“不是，我说你能温柔点吗。”
岚夏的手重重拍了一下舒合的椅背，就说了两个字：“吃饭。”说着转身就走了。
舒合向厨房的方向探出视线：“你做的？”
岚夏没答话，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伊莲娜还在阿晓的房间睡着，情况稳定，看起来只是睡着了而已，因此也没有出现在今天早上的餐桌旁。这顿饭吃得实在是索然无味。舒合上了餐桌就没敢问这花式简单到堪称简陋的早饭究竟是谁准备的，生怕打消到什么人的积极性。一贯自诩“厨艺专精”的他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美食家，但这面前的食物和“美食”二字也实在是搭不上边，说成“能吃”都是勉勉强强。饭桌上气氛出奇地沉重。掂量着量判断自己“大概是吃完了”之后的舒合放下筷子，还没等说话，却看到另外三个人的目光都向他齐齐地投了过来。
“干嘛。”舒合被这三个人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不由自主地又往后缩了一下。
“不是……我们、我还以为你有话要讲。”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实在是过于明显，商渠干咳了一声，试图解释了一下，结果欲盖弥彰。
“确实有点话说，桌子先这么扔着吧，咱们进客厅说。”舒合说着站起身来，朝客厅走去。
他只觉得自己想通了之后连心态都彻底不一样了。
另外三个人没说什么，跟着他回到了客厅里。他把墙边摆着的那面一直以来闲置的用作计分公告的白板拉到桌子旁，又要伸手摆椅子，被赫赫一把拦住。
“师父，这个我们自己来，你有事直说就行了。”少年说得无比诚恳。
舒合点了点头，也不再坚持。他那一堆“有章法”的纸还乱七八糟地在长桌子上铺着。舒合走到桌边，拢起了那一堆纸，坐在桌子上，手中的一摞纸随手丢在桌面上。
“坐。”舒合伸手一指椅子，然后不等那三人坐下，又接着开了口，“先跟大家道个歉。一直以来什么事情都没和你们说过，其实真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不想拖你们跟我下这趟浑水。现在我决定要拖你们下水了，懂明哲保身地趁现在赶紧走，大概还能留条活路，不走的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他处于一种近乎自虐的心理故意把话说得危言耸听，结果说过之后却发现那三个人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我刚刚说什么你们听懂了吗，我是说……”
岚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要讲就讲，哪那么多开场白。”
被岚夏噎了一下，舒合也不恼，倒是痛痛快快地接着说了下去：“其实我是‘古代种’。”
谁知他这句话一出，结果却不如他预想的那般爆炸。舒合等了两秒钟，却只等到商渠举手示意了一下：“老大，来点新鲜的呗。”
舒合一头雾水：“新鲜的？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了？”
商渠一耸肩：“老大，我平时只是懒得问，又不是傻。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那对火鸟可是我亲手做的。那么特殊的使用方式一般人根本用不了。就算没往‘古代种’上考虑，也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
这几人淡定的态度突然给了舒合某种信心。这让他觉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想太多，就算把一切跟面前的几人和盘托出也是没有问题的。
“行吧，那我把前面的部分快速跳过，长话短说。”舒合拿起一边的记号笔，用牙齿咬下笔帽，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字，“在成为你们现在都知道的‘极夜’和‘舒合’之前，我曾经在一个叫做‘童话镇’的组织度过了十六年作为‘试验品’和‘枪’的日子，那个时候的代号是‘普罗米修斯’。有关‘童话镇’这个组织时间关系不说太多，只说他们在进行某种人体试验。这是使用普通人与‘古代种’的组织进行融合改造的的人体试验。这个试验从二十几年前——或许更早——开始到今天一直没有真正停止，据说我的族人曾经全部死于这个目的下的一场大屠杀中。最近的一系列事件有一件算一件，全都是他们捅出来的幺蛾子。“
白板上的字渐渐多了起来。房间里很静，只有舒合的笔尖在白板上摩擦的声音，这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就那个万众期待的什么‘乐园’，其实是‘童话镇’旗下的设施。我和三石曾经潜入过一次。说来惭愧，那次潜入除了在我肚子上开了个洞、让三石昏迷不醒之外，我们的收获就只有知道了他们似乎正在利用那个‘月轮之辉’搞着什么后果可能很严重的事情。‘月轮之辉’的内部真正起作用的部分同我的‘火鸟’中的燧石是同一种物质，同那把疑似‘圣火之锤’的材料应该很接近。他们用接受过改造，具有共鸣能力的改造人作为‘月轮之辉’的心脏使用。因为这种改造过于粗暴，作为‘实验体’的普通人在获得远远超过常人的强大力量同时可能会使身体急剧地衰弱下去，所以这些‘心脏’对于他们来说是易耗品。”
舒合说到这里简短地停顿了一下，留神看了一眼大家的反应。岚夏依然是一直以来让人捉摸不透的面无表情，昨天刚刚恢复了相关记忆的赫赫现在的脸色有点白，但少年依然坚持着听舒合说话。商渠偏着头，趁着舒合停下来的这个空档，慢慢地开口道：“我记得‘乐园’应该是能让人看到真实的幻象，不只是视觉，甚至连其他的感官都能支配。这种程度也能做到吗。”
“如果拥有等同于‘神器’的力量，就是可能的。”岚夏在这个时候开口解释道，“‘四神器’之一的‘冥想之石’的力量就是制造以假乱真的幻觉。而他们恐怕已经做到了。这件事我们都已经经过亲眼验证了。”
“我也认为是这样。”舒合谨慎地表达着附和，“接下来是我的一点小小的猜测。制造幻觉并不是凭空制造并不存在的物体，他们应该是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控制人类的精神和思想，当这种‘某种程度’扩大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就能实现这样的目标，而我们已经见过的‘催眠’，应该就是这种控制的初级表现形式。”
“从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来，这些人制造幻觉的地域限制应该还局限于‘乐园’的范围之内，其他别处并没有类似的时间报告。”岚夏在这个时候插话，“但是如果是‘催眠’的效果的话，你们已经看到了。里面的房间还睡着一个，昨天人家已经特意送上门了。”
“那这么说来，这种‘幻觉’扩大也只是时间问题。”商渠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换了个姿势坐着，“谢天谢地。还以为他们要试图支配全世界了，现在看来还有时间，真开心。”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赫赫这时候突然开口：“说到发生在乐园以外的‘真实的幻觉’啊，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其实已经见过了。”
另外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他。
“就……在那个洞里啊。你们不是都看到随心了么。”
少年有些不确定，声音怯懦地说。
客厅里一片安静。
舒合轻轻地扣上记号笔，垂下双手。
“没错。我现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月轮之辉’的核心塔里找到随心。”他说。 尼特铳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