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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陈年旧事（一）

　　只是说来也怪，瑜儿在的时候，陆知文对熙儿疼爱的程度，便是他这个舅舅也觉得汗颜。

　　那时陆知文还像是当初到云州来提亲时的样子，仍是个意气风发的陆家二公子，对瑜儿无微不至的照顾，对熙儿宠爱。

　　自从瑜儿走后，陆知文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里醉倒在烟花地，郁郁不振，却又对瑜儿的事情即为敏感。

　　许瑾记得当初熙儿当了云州，面黄肌瘦，身上满是伤痕，他快马加鞭到了邺城，一来是为了找陆知文算账，二来是为了拿回瑜儿的牌位。

　　可是陆知文却像是疯了一样，死活都不让他们将瑜儿的牌位带回去，为此还受了一刀。

　　若不是后来出了张氏的事情，许瑾也几乎要认为陆知文对许瑜情深意重了。

　　至今，许瑾还是想不通，当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陆知文突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若说是许瑾觉得奇怪，那么陆熙华作为当事人只会更这么觉得，考虑了许久，陆熙华还是决定去陆府一趟，她想问问陆知文，到底是为什么。

　　如今的陆府早已不必当初，门庭冷落，白幡满院，萧瑟极了。

　　此时，齐光正在陆正书的书房里坐着，自然也目睹了陆正书让人去找陆熙华的事情。

　　“依你那妹妹的性情，未必会回来。”

　　苦笑一声，陆正书道：“可二叔毕竟是她的父亲，其实，叔母在的时候，二叔待三妹妹很好，只是后来，叔母走后，二叔才......”

　　“给了的东西又狠心的拿回去，那还不如从来都没给过。”齐光嗤笑。

　　也在此刻，齐光对陆熙华突然有了一丝心疼，原本对她宠爱至极的父亲突然一夜之间变了，对她冷脸打骂，那时候她不过七岁的一个孩子，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撑过来的。

　　“幸好三妹妹从小就有主意，居然自己一个偷偷跑去了云州，若非如此，就算我娘能护着三妹妹平安，她也长不成如今鬼怪精灵的性子，云州那边对三妹妹，那才是对自家孩子的疼爱。”陆正书庆幸道。

　　“公子，公子，三小姐回来了，去二老爷那边了。”被陆正书放在府门口盯着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回话。

　　“来了？”陆正书一听这话立刻就站了起来，对齐光说道：“既明，三妹妹和二叔的性子都不好，我得过去看看！”

　　按理来说，这事陆家的家事，齐光本不应该插手，可是却还是跟着站了起来：“我随你一起去。”

　　“好！”略一思索，陆正书就同意了。

　　一来，陆家的事情齐光知道的已然是一清二楚，陆家的颜面在这件事情之后早就没有什么可护着的了，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避着齐光，二来，陆正书发现陆熙华不知为何，像是有点怯着齐光，齐光去了，到时候真出什么事，还可以拦着陆熙华一点。

　　此时，陆熙华已经到了陆知文的院子，九年了，九年没有踏进过这个院子，还没进院门，那股独属于栀子花的香味就席卷了陆熙华，娘亲的面容一点点的在陆熙华的心头清晰起来。

　　清扬婉兮，妍姿巧笑，陆熙华记忆中的娘亲温婉而美丽，便是何等的赞扬容貌的词句用在娘亲身上都不算过。

　　在陆熙华的印象中，娘亲很爱笑，不是那种带有情绪的大笑，就只是淡淡的笑着，无论是陆正书带了礼物回来，还是老太太又来找麻烦了，娘亲总是笑着应一句，好的，知道了，连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现在想起来，陆熙华真觉得娘亲是对付陆老太太这种人的一把好手，陆老太太无论说什么，干什么，只要在娘亲面前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只是，娘亲为何对父亲也是这样的态度呢？陆熙华忽然发现娘亲在的时候，她几乎夜夜与娘亲同床，那时，父亲呢？

　　父亲和娘亲七年未曾同床，娘亲待父亲疏离而客气，这一切的一切，让陆熙华忽然隐隐约约的意识到，陆知文突然的性情大变一定和这个有关系。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样想着，陆熙华急急走进院子，院子里果然是满院的栀子花，这院子里的一切都和陆熙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当初陆知文做给自己的那个秋千，也都好好的，像是被保存的很好的样子。

　　院子里只有两个服侍的下人，安安静静的在陆知文卧房门口站着。

　　“就你们几个服侍吗？”陆熙华上前问。

　　“是，老爷不喜欢太吵，这院子里一直就我们两个。”一个小丫鬟道。

　　在房内躺着的陆知文这时听到陆熙华的声音，立刻激动的要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反而将榻上的药碗摔倒了地上。

　　陆熙华和两个丫鬟听到后忙开门进去，只见陆知文斜靠在床上，半个身子都悬空了，眼神直直的看着陆熙华，两个丫鬟忙上前去把陆知文扶正。

　　远远地站在门口看着，陆熙华并没有上前，她心里清楚，陆知文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直到两个丫鬟收拾完出去，陆熙华才向前走了几步，道：“你没有几天了。”

　　“我知道，我这身子早就完了，撑不了多久。”陆知文点头，仍是直勾勾地看着陆熙华，道：“你知道吗？你和你娘真的很像，不管是长相，还是性子。”

　　“性子？您不是一直说我顽劣无理，不可理喻吗？难道在你看来，我娘也是这样的人？”陆熙华嘲讽地笑了笑。

　　“不！”陆知文否认。

　　“那你是觉得我和我娘的性子一样好？”陆熙华可不相信陆知文会这么想。

　　摇摇头，陆知文笑了笑，道：“面上看，你和你娘一点儿都不像。你是刚直的人，厌恶谁，喜欢谁，都写在了脸上，就算装也装不了多久，你是把剑，宁折不弯。你娘是水，随方就方，随圆就圆。”

　　看陆熙华皱起眉，陆知文继续道：“可你不知道，剑性子固执，水的性子一样的固执，甚至比剑的性子还要固执。剑再固执，只要温度够高，你便能把它锻成你想要的样子，可是水不行，你便如何对它，水还是水。” 嫡女为谋：腹黑王爷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