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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士族在行动

　　东汉都城洛阳，是我国历史上，最后一座采取非单一宫城布局的、大一统王朝的首都城市。

　　南北二宫，有御道相连，政治上，南宫地位更高（注），北宫则多为帝后寝殿。

　　何太后和刘辩，当日在众多朝臣的簇拥下，一路从南宫嘉德殿，跑回了北宫崇德殿。

　　跑回来不久，簇拥他们母子的朝臣就散了个七七八八，就连可以使唤的宫女宦官都不剩几个。

　　更惨的是，没了使唤人，就连吃的东西都找不到啊！

　　正当何太后咒骂不已的时候，宫女和宦官就回来了，紧接着是以杨彪为首的部分朝臣。

　　又隔了半天，太尉黄琬领着一班没有兵权的武官也来了！

　　这回，文武齐全。

　　“城中坊市都已经关闭了？”

　　黄琬作为名义上的全国军事长官，此刻也肩负起了刘辩复辟的军事总指挥。

　　被高顺带兵洗劫一空的太仆鲁馗，立刻看向家中子侄。

　　像组织部曲、僮仆成军，具体关门闭户守坊墙的事情，可不能由身处清要的贵官亲自指挥，都由家中子侄代劳！

　　“太尉，都办妥了。”

　　鲁馗询问之后，像个传话筒一样回答黄琬。

　　黄琬也不觉有异，在场这些拥护刘辩复辟的士族大夫，全都是瞧不上刘协那种打打杀杀，重用寒门的人的。

　　因为他们全都出身豪贵，天生就该高人一等的啊！

　　比如黄琬自己，亲爷爷就做过太尉，亲爹的官职没有达到三公的高度，也是年薪二千石的中郎将，还有个亲妹妹是当下的益州牧刘焉的夫人，妹夫既是宗室，又是实权军阀。

　　鲁馗官职太仆，九卿之一，扶风人，其祖父鲁恭也曾位至三公。

　　坊市安排好了，黄琬又看向杨彪。

　　这位司徒更了不得，常人只知道袁绍的袁家四世三公，杨彪家也一样！

　　杨氏为弘农豪族，杨彪亲爹杨赐把三公做了一个遍，司空司徒太尉，全干过，他爷爷杨秉、太爷爷杨震，也都官至太尉！

　　在场之人，除去刘辩，就数杨彪出身最高贵，可他却被刘协毫不留情羞辱一番。

　　此次也是怒极攻心，亲自选练死士，准备在必要时刻打开城门，接应西凉军入城。

　　“我儿杨修已经选出五百死士，随时可以开城！”

　　杨彪板着脸，恨不得此刻刘协还有吕布等等一班人，原地爆炸。

　　黄琬闻言点头，看起来，大家的准备已经做足了，就等刘协被西凉军给教做人！

　　这时，一个翩翩少年，面如冠玉、博带广袖而来。

　　众人见了，全都喝彩。

　　正是司徒杨彪之子，杨修！

　　“诸位叔伯长辈请了！”杨修深施一礼，随后就从袖中抽出一卷竹书，朗声道：“朝廷先遭董卓凌暴，后有昏君宠信小人，远君子而嫉贤臣，幸得诸公深明大义，不避生死匡扶汉室，如今万事俱备，尚缺一篇讨贼檄文，小子不自量力，做了一篇，敢请斧正！”

　　在场众人一听，顿时都来了兴致。

　　刚刚议论的，分派的什么守坊市、开城门，都是些浊务，哪能让清贵士人为之烦恼？

　　还是听一听未来必定五世三公的杨修杨大公子的雄文吧！

　　“汉中平六年九月朔，太傅袁隗、司徒杨彪、太尉黄琬……”

　　开场就是一串人名，念到谁，谁就面含笑意点点头。

　　一开始的袁隗，就是袁绍叔父，他的太傅之职，不是常设官，名义上比三公更加尊崇。

　　三公之下是九卿、将军、校尉。

　　光是人名官职，就念了足足半个时辰！

　　也难为杨修数得过来。

　　等念到后面年薪两千石以下的小官了，前面这些人就低声议论开来。

　　“怎么少了王允王子师？”

　　“哼，我看到他昨日就往南宫那昏君处去了！”

　　“什么？他糊涂啊！太原王氏也是世代清贵，怎么自甘堕落，去和那些寒门刁竖混在一起？”

　　“唉，或许王子师是想要规劝陈留王，远小人近贤臣？”

　　“说的也是，陈留王才多大？都是被他身边的小人给带坏了！特别是那个吕布，认谁做义父，就把谁杀掉，简直不是个人啊！”

　　“对、对！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吕布那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崇德殿高高的台陛之上，何太后眉眼含笑，只觉自己母子又得到了大臣们的支持，很快就能复辟。

　　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那个跟自己有杀母之仇的刘协，将来秋后算账。

　　“我儿，你马上就要复位了！李傕郭汜樊稠张济那四个浑人，应该封给他们什么官爵合适呢？最好把他们都远远地打发出去，不能留在京师！”

　　何太后自顾自说着。

　　刘辩问：“既然都是浑人，他们该不会把陈留王杀害了吧？”

　　何太后道：“那可说不准，刀剑无眼，其实他死了才最好，一了百了！”

　　刘辩默然片刻，道：“母后，他毕竟是先帝血脉，也是朕的弟弟。”

　　何太后一指刘辩脑门儿：“你就是太仁慈，作为帝王，这样可不行！看看陈留王，嘉德殿上当众打杀董卓，你要是有他一半的勇气，咱们母子也不会被废受辱了！”

　　正说话之时，忽有一个武官飞奔而来！

　　“报！大事不好了！”

　　武官气喘吁吁。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杨修身上转移开来。

　　黄琬急问：“怎么不好！”

　　武官按着膝盖：“西凉军被张辽伏击，向西败退了！”

　　什么？

　　西凉军败了？

　　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啊！

　　怎么能被伏击一下，就败了？

　　张辽又是谁啊？

　　比吕布还厉害不成！

　　众臣全部僵滞当场，还没把人名全部念完的杨修更是手脚麻木，西凉军如果败了，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就要面对如狼似虎的吕布、张辽？

　　他们打得过吕布张辽吗？

　　答案这不明摆着呢！

　　自己会不会被清算啊！

　　杨修手握竹书，这上面可都是他亲手刻下的，历数刘协罪状的好大一篇“雄文”！

　　这要是让刘协拿到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杨修差点哭出来！

　　注：关于东汉洛阳南北二宫的政治地位高低，事实上学术界说法很多，单单笔者查到的资料，就有多种说法，笔者这里采用的是个人比较倾向的，而并非学术界公认的。

　　另外，东汉洛阳的正确名字是“雒阳”，不是因为简繁体字，这个“雒”是光武帝刘秀特意改的，直到曹丕篡汉之后，才改回洛阳。 诸天之世界第一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