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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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窗外又是毫无包装的黑色。我们吃了泡面,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你现在去哪里?我问。这个话题在我们之前重复了很多次,但细想下来好像依然值得一问。
去找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她说。
谁?你朋友?
一个传说中的人。
传说?我知道我的表情不够惊讶。
嗯,小时候听姥姥讲,他是位神人,能预料未来,还可以帮你重生。
重生?我知道她说得很有兴致,我必须接她的问题使她更尽兴。
对,就是帮你除去你想忘掉的记忆,然后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她笑了,露出一点点牙齿。洁白的。
挺神奇的,我说,你打算去哪里找他呢?
黎栀从包里掏出一块玉石,这是我姥姥留给我的,她说有这块玉石就能找到他。
一块手掌大的玉石,串着一根褪色的红色饰带。
你想忘记什么?和你未婚夫的记忆。
我想忘掉我全部的记忆,黎栀说。
夜色没有丝毫看头,我和黎栀靠在吸烟室里。
香烟一直没有断过。
听歌吗,黎栀递给我一支耳机。
我塞进耳朵里,声音不大,大概能压住火车的低沉。
黎栀缓慢的吐出烟雾,长长的一次深呼吸,我能清楚听见她的叹息。
我知道她的面相如同黑夜疲累不堪。
我们就地而坐,黎栀倾倒在我怀里,我的嘴角贴近她的头发,有一股香木味,单薄又浓郁,让人沉寂。
我很熟悉这股味道,但永远回忆不起来,只有当再次接触的时候才能恍然:对,就是它!
耳机里传来女声版大约在冬季,声音低零缠绵,动人心扉。这样的深夜让我感到久违的安静。
我低头看黎栀的脸,有些冰凉,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在唇角边停留。我抬手,轻轻拂去这颗水珠,在她耳边低声说,黎栀,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的。
黎栀拿出手机,打开短信,五百多条,来自一个叫簧的人。
从最末一条打开,上面写关心问候的句子,时间是五年前。
黎栀看完后点了删除。
我不会陪着她一起看完,我更愿意沉寂在耳机里的音乐中。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我没有感到一丝倦意。
最后一条,一天前,写:黎栀,你在哪里?
删完后黎栀说,他是个好人,但我不是,从我懂事以来,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待我,我也从未真心对待过任何人,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姥姥算我唯一的亲人,但她死得太早,哼哼,其实也不早,五十多岁了。我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她喜欢栀子花。我从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但我身边的人都说我是孽种。只有她说我是好孩子。我没有朋友,也不想有。那年我在……在……哪里呢?反正那年我遇到簧,他对我笑,一个陌生的笑容,但我觉得很温暖。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还去珠峰脚下看雪,但没有雪,很搞笑的。他从不问我的过往,他说他爱我。要娶我,让我去见他的父母。他希望我能成为他的好妻子。而我只想和他在一起,不想再认识任何人,尽管我可能很爱他,但我做不到。
黎栀对我说了很多话,我能记住的不多,我不愿意去了解她的过去,我喜欢看她现在的样子,喜欢她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
像一朵凋谢了的花,我不会在意或欣赏它开得正好的时节。
侯......侯......
侯子麟,我说。
侯子麟,我这种女人是不会有归宿的,是吗?
可能是吧,我说。
嗯,就是这样。黎栀用气息发出的声音,悲伤哀怨。
她重新点燃一支烟,每次吐烟都伴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火车缓缓停下,黎栀问我到了哪里,我说不知道。
我们站起身来,黎栀梳拉头发,她的眼睛已经疲惫,她说,我们走吧,好吗?
我们随即下了火车,走出站台的那一刻,我感觉夜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已是深夜,我们找了一家简陋的旅馆,推门进去。
灯光昏黄,一张破旧的沙发,上面躺着一个中年女人。
她万分不情愿的被我们叫醒,撇了我一眼便挤进狭窄的吧台。
我们要了一个单间,拿了房卡,那女人说在三楼,自己找号。
开灯时候有些刺眼,一张床,白色枕头和被子,一个写字台,一副落地窗帘,别无他物。
我只有一个箱子,黎栀更是只有一个背包,随意放在角落。我与黎栀对站相视,有些不知所措。
黎芝关掉灯,我感觉她向我走来。
她慢慢靠近,脸贴在我的胸膛。抱着我,黎栀说。
我伸手环住她,我知道我动作僵硬。
来吧,黎栀说。她抬头看着我,夜色昏暗我看不清她的眼睛。
黎栀,我喊她的名字。
嘘,别说话。黎栀贴着我的脸。没关系的,人都是有欲望的,你也有,不是吗?黎栀在我耳边轻语。
只是欲望吗?
嗯,只是欲望。黎栀说。
第二天早上,我被刺眼阳光叫醒。黎栀伏在窗台,吐出的烟圈在阳光下缓缓上升直至不见。
我起身,靠在她旁边。昨夜完全侵蚀在黑夜中的城市,现在一览无余的展露在我面前。
但依然毫无光点。
我非常讨厌这样的感受,就像当我看见一件事物的清楚本质时会对它十分的厌恶。
它们最好都应该被隐藏在黑暗底下。
楼下是一间汽车修理铺,传来轰轰声响,前面的视线被破旧的高楼挡住,看不见远方。
这块土地让我感到贫瘠,渺无生机。
真好看,黎栀说。
我们接下来去哪?我知道她不知道答案。
去一个叫砚洛的地方,黎栀说。
在哪里?
它是一个村庄,一个很小的村庄。
……
我们去小店吃了面条,然后各处问路转车,临近傍晚的时候黎栀说这是最后一趟车,大概一个小时就到砚洛了。
我说,你来过,是吗?
黎栀说,没有,可能,梦见过的。
这辆破旧的公交车,与我当初上学乘坐的那辆非常相似,各处扶手都脱落了黄漆,玻璃的震动很过分,狭小的空间,看不见脸的司机,还有身材永远臃肿的女售票员。
不能将头贴在车窗,感觉少了很多可供思考的心绪。 我中了两千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