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专营简史:从管山海到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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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专营简史:从管山海到榷场
国家专营,也叫国家专卖,是由国家专控某种商品,需要得到相应的许可才可以生产或销售的行为。对于国家专营的商品,古代称为榷,如榷盐、榷铁、榷茶、榷酒等。从春秋到清朝,中国实行过两千六百多年以上的国家专卖制度。最早提出榷概念的,是著名的经济学家、齐相管仲。不同的朝代,根据不同的国情,对不同的商品实行国家专营,直到现在,国家仍对某些商品实行专营,个人是不允许生产或销售的。
管仲是最先提出“管山海”概念的经济学家
提起国家专营产品,不能不说起管仲,就是诸葛亮曾自比管仲、乐毅的管仲。这个管仲确实是个人才,而且是个全面型的人才。不只懂军事,而且懂经济,会理财。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要没有管仲辅佐,还真的成不了霸主。
在提高国力方面,管仲给齐桓公提出了一个“管山海”的主意。什么叫管山海呢?管山海又叫“官山海”,顾名思义,就是把齐国辖境的山川管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管起来本来也没有错,但管仲提的这个“管”的概念,是将一些特别的商品由国家专营,比如老百姓吃的盐,凡是人类没有不吃盐的。如果盐由国家统一管理,统一定价,统一销售,那国家的收入是不是可以直线提高呢?而且,国家专营表面上与税无关,老百姓是不纳税的,因为老百姓不经营,根本没有纳税的义乌。《管子·海王》记载:“齐桓公问曰:‘然则吾何以为国?’,管子对曰:‘唯官山海为可耳。’”齐桓公对管仲这一招大力赞叹,古时把国家专营商品叫作“榷”,管子榷盐,这一榷就榷了两千五百年,直到民国时期才明令禁止不再榷了。
管仲的“官山海”之山海,主要是指山海之藏、山海之业、山泽之利。春秋时官山,主要是跟山要铁。官海,主要是跟海要盐。管仲的眼光很独到,国家的财政收入主要靠税:国家如果征收房屋税,那老百姓就会把房屋毁了;征收树木税,老百姓就会砍伐树木;征收六畜税,老百姓就会把牲畜杀了;征收人头税,老百姓不生育了。
如果从盐上做文章,老百姓总不能不吃盐吧;如果从铁上做文章,老百姓总不能不使用铁具吧?“无盐则肿”,不吃盐是会生病的;没有铁呢,也不行,农具、砍伐用具、生活用具都得用铁,很难想象一个家庭没有铁具会怎么样。而且盐铁专营,表面上老百姓并不纳税,实际上人人纳税,大大增加了国家的财政收入。管仲利用盐铁专营措施,迅速提高了齐国的国力,使齐国成为春秋时期第一个崛起的大国,成为春秋五霸之首。后世的朝代看到“官山海”这么有效,纷纷效仿之。
关于榷盐铁的争论,最后还是国家利益占了上风
管仲主要以榷盐、铁为主,各朝各代根据其历史情况,对于盐铁之外的酒、茶、醋、矾、香料等商品都曾垄断经营过。对于榷盐铁,在汉朝时曾经有一场大争论。
汉武帝时,依靠榷盐、铁、酒,保证了国家巨大的财政支出,才打败了凶狠的匈奴,保障了国家安全。但由于长年战争,国家的人力、物力、财力也遭受了极大损耗。到了汉昭帝时,休养生息摆上议事日程,于是发生了一场关于是否继续榷盐、铁、酒的大讨论。
本次会议由汉昭帝指导,大将军霍光组织,丞相田千秋主持。主张继续榷盐、铁、酒的为御史大夫桑弘羊,他当了四十多年“财政部长”,汉武帝时代的榷盐、铁、酒就是由他掌管的,给国家增长了巨大的财富;主张盐铁官营、均输、酒榷等是“与民争利”行为的是茂陵唐生、鲁国万生、汝南朱子伯、中山刘子雍、九江祝生等六十多位“贤良方正”。这场规模庞大的会议历时五个月,具有“舌战群儒”水平的桑弘羊发言一百一十四次。学者桓宽根据这次会议的内容编写成《盐铁论》一文。会议的结果,汉昭帝与辅政的大将军霍光采取了折中的结果,“罢去郡国酒榷和关内铁官”,但榷盐继续进行,榷铁有条件地执行,只是放开了酒类的国家专营。
盐铁之外,其他商品也纳入国家专营以增加财政收入
汉朝关于榷盐、铁、酒争论了五个月,才做出了酒类专营的一点让步,说明商品的国家专卖对于保证国家的财政收入太重要了。尤其是盐,是直到清朝也没有让步的。“夫盐,国之大宝也”,对于违反了盐禁的走私犯,国家是有判刑的,《晋令》规定:“凡民不得私煮盐,犯者四岁刑期,主吏二岁刑。”唐朝《榷盐法》规定:“严禁私煮私贩,违者一斤一两处极刑。”因为盐的利润太大,所以很多人冒着犯罪的风险走私,春秋时的猗顿就曾靠贩盐成了全国首富,唐朝的程咬金就曾贩私盐被判了徒刑。
由于看到国家专营的好处,其他商品也逐渐列入了商品名录。除了盐铁以外,酒类是第一个列入商品榷名录的。公元前98年,汉武帝在桑弘羊的建议下,开始实行“榷酒酤”,禁止私人自由酿酤,由官府来控制酒的生产和买卖,以此来独占酒利,借以充实国库。榷酒政策极大地增加了汉武帝时代的财政收入。汉朝以后的唐代、宋代、元代与清代,都又实行过不同形式的榷酒制度。
从唐朝开始,茶类也开始由国家实行专卖,称为榷茶。“茶之有榷,自涯始也。”涯指的是王涯,他是唐朝的元老级人物,历仕德宗、顺宗、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六朝,最后做到了宰相之职。唐武宗时榷茶成为制度,宋朝时榷茶成为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元、明及清朝前期都不同程度地维持,直到清咸丰年间榷茶才被厘金制度所替代。
有意思的是,醋也曾被国家实行过专卖,称为榷醋。公元1198年,“主寅,金始榷醋”。这个榷醋制度是金国兴起的,时任皇帝为金章宗完颜璟。完颜璟是一位不错的金国皇帝,在他统治期间,实现了“宇内小康”,称为“明昌之治”,金国人口达到了五千六百万人。
另外,矾作为一种战略商品从唐朝开始国家实行榷卖,经五代,宋朝时榷矾开始成熟。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宋朝还曾一度把香料纳入榷的范畴。事实上直到今天,还有许多商品国家实行着榷卖制度,是不允许个人私自买卖的。 陆弃说古代生活人物小史(套装二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