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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墨烟拿着药材回来的时候,苏小小已经睡着了。
他没有吵醒苏小小,自己安安静静地提着小火炉坐在门口,闷不吭声地煎着药。
药材在小瓦罐里头滋滋的翻滚着、蒸腾着,渐渐的,熬出了一缕一缕中药独有的带着涩味的清香,烟雾散在空气里。
松墨烟垂头望着黑漆漆的汤药,面上表情凝重,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他望望药罐子,又回头看一眼闭眼熟睡的苏小小恬静的睡颜,眉头紧锁,神情中带有一缕浓重的不安……
苏小小身体极度疲倦,她睡得很死。
被摇醒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轻飘飘浮在一片白茫茫的云朵中,良久,四肢百骸五感六觉才一一回笼归位。
最先回归的是嗅觉,鼻端窜入一线带着松香的药味,随之而来的还有茯苓子、穿心莲之类的苦味。
慢慢的,模糊的视线开始聚焦……苏小小抬眼看着松墨烟,下意识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可是很快,苏小小察觉到了松墨烟异常的状态。
“你怎么了?”
相处了这几日,苏小小对松墨烟这人也多了几分了解。
他是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性子,每一回苏小小见到他,哪一回松墨烟不是笑眯眯轻松纯粹的样子?
而现在,松墨烟眉头紧锁,神情复杂,眉宇间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惆怅。
“小松许,你出去买药……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苏小小问道。
他的转变是在她睡着的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而这段时间,苏小小只能估计,是在买药途中出了事。
松墨烟避而不答,只道:“你先吃药……”
苏小小固执地看着他,坚持道:“我不吃,除非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松墨烟张了张嘴,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发出声来:“小不点儿,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京城里到处都贴满了你的画像,通缉令上悬赏千两银子要将你捉拿归案呢!”
千两银子?
苏小小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跑偏了。
“通缉令”三个字一出来,苏小小就知道这事跟北宫濯脱不了干系了。
有没有搞错啊,不就是砸了他府上的一棵树吗,至于耗费这么多银子大张旗鼓地抓人吗?
不过,说起来,她现在是不是相当于一个身价过千的人了?
苏小小顿时有种自己被镀了层金似的感觉。
苏小小飘飘然自鸣得意了一小会儿,眯眼看着松墨烟,问他道:“你不问问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那你犯了什么事儿?摄政王为什么要抓你回去?”松墨烟果然从善如流问道。
苏小小:“……”
她突然间有点儿后悔自己多嘴说了那么一句了,这理由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法子再收回来了。松墨烟站在床前,眼巴巴地正等着呢……
苏小小想到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尽心尽力的样子,又是搬木桶,又是烧水;又是借月事带,又是买药……
想着想着,心中不由就是一软。
“我砸坏了摄政王府上的一棵千年神树,他气坏了,非要折磨我解恨不可……”苏小小自暴自弃道。
这理由,说出来她自己都觉着好笑。
当然,北宫濯不放她走,还有一个原因是要弄清楚她的来龙去脉,以免她是会对皇家造成威胁的敌人,或者说,奸细……对此,苏小小认为北宫濯纯粹是疑神疑鬼,想多了。
不过嘛,这个理由,她就不打算对松墨烟说明了,要不然他再问起同样的问题,自己一样是没法子回答他。
“你砸坏了摄政王的一棵树?”松墨烟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苏小小撇了撇嘴……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松墨烟惊叹不已:“千年神树……你说的是那棵著名的缘木苍柏吧?那么高大的一棵树,你是怎么把它给砸坏的?难不成,你是想撞树自尽,结果把树给撞倒了?”
松墨烟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毕竟你体质比常人要好得多,力气肯定也比常人要大得多,撞倒一棵树确实是不在话下。”
苏小小无语望天花板:“拜托……我真的不是金刚芭比,撞倒一棵树这种事我是不会轻易去尝试的。”
“那你……”松墨烟好奇。
苏小小无奈道:“我从天上掉下来,把树砸塌了一块儿……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既然是神树,肯定不会轻易就被我砸死的,养一养,很快就长回来了嘛,你说那北宫濯是不是小题大做?”
松墨烟彻底懵圈儿:“从天上掉下来?你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啊……”
他一边迷惑着,一边还不忘叮嘱了苏小小一句:“还有,你不要直呼皇族中人的名讳,小心隔墙有耳,人家听到了告上去会将你治罪的。”
“不至于吧……”苏小小有点儿不以为然,“没证没据的,还能定我的罪不成?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看谁不顺眼,我就去告他,哼……”
松墨烟老妈子样的循循规劝:“总之,还是注意些的好,凡事小心为上……”
苏小小见他把注意力从“砸树”一事上转移出去了,便顺势问道:“小松许,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溜出城去?我怕他们会挨家挨户的上门搜人,你这里又没有躲的地方……要是被发现了你窝藏逃犯,哎……不知会把你连累成什么样子呢……”
见苏小小挣扎着要起来,松墨烟把枕头抬高垫在她的腰后,摁住她的双肩让她好好靠着,靠的舒服一些。
“行了,小不点儿,你专心养病就是了。天子脚下,行必有法,即便是贵为摄政王大人,也是不能乱来的……所以,只要你不出去乱跑,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
什么?
这一番话听起来好似是普普通通的,可是苏小小是《摄政王》这本书的作者,一听之下,她便察觉出了异常来。
按照原本的剧情,皇帝身子天生便是孱弱多病,根本无法承担繁杂的宫务,全赖北宫濯“帮忙”处理,才使国家事务一切运转井井有条,不至于停滞。
说是帮忙,其实跟实际掌权也差不了多少。皇帝精力差,有时奏折太多,根本来不及批阅,便是由北宫濯“代为”处理的。
既然执政人都是北宫濯了,那么根本就不会存在他“不能乱来”这样的事。
事实上,北宫濯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做事说一不二,要下怎样的命令都不会有人胆敢违背……因此,苏小小知道通缉令存在的时候,依照她对于北宫濯的认知,第一个念头便是认定他会挨家挨户搜索,将人捉拿归案!
但是现在……
事情好像不大对劲儿。 总有刁民想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