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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10月15日，德国，杜塞，鲍利街50号。

　　“我在听，你说就行。”

　　徐敏佳坐在窗子前面的书桌上对着手提电脑的摄像头说话，屏幕上是张俪红一张被放大的脸。

　　“你这个孩子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专心，我和你说话呢，能不能别玩手机……”

　　“好，不玩，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徐敏佳悻悻的放下手机，看着留学中介给她发来一条条信息有点烦躁。

　　屏幕那头张俪红这才勉强露出满意的表情说：“我考虑过了，你还是不能呆在国外，那地方那么乱，前两天新闻联播上都是你们那边恐怖袭击的新闻，不行，我始终不能放心你一个小姑娘在国外，而且，你想想，读完书你始终都是要回来的，除非你还真想在那里找个德国人，我看那些小姑娘嫁给外国人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徐敏佳有些烦闷的打断她，“妈，你想的有点远，我现在才多大你就想以后结婚的事情，而且我只是在这边读书，总是这么担心我你也是无形当中给我压力啊。”

　　“你知道什么，今年都22了，你还以为你是小孩啊，过不了多久就该考虑这些事情了，时间会过得很快，你想想申请了一个好学校然后毕不了业，就和你大一的那个德语老师似的，去奥地利呆了5年研究生都没读出来，然后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你就不适合呆在那边……”

　　“那好歹人家也是个大学德语老师啊。”

　　“又不是正式的，再说，让你去当德语老师你能当得了吗，你呀，还不如人家，所以在外面那么长时间干嘛，回中国之后都变得和二傻子似的，赶紧回来吧。”

　　徐敏佳越听越气，她又不是没有能力读完研究生，恰恰是因为她有能力所以才想试一试，为什么妈妈总是在她的一腔热血上泼冷水。

　　“我怎么就成二傻子了，我当初为什么出来，不就是为了长见识，多学习，丰富自己的人生，怎么到了你这里留学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东西了。”

　　“丰富人生还必须要在国外才能丰富嘛，现在出国还和以前一样吗，我身边这些同事都是说，哎呀，孩子在国内考不上好的大学了，出国吧，很多国外的大学文凭不如咱本土的好使，还会一抓一大把，咱们楼下开超市的小姑娘就是德国回来的，也没听过她说几句德语，你也想和她一样开超市嘛，咱小区现在超市可饱和了。

　　回来还不如人家正了八经在国内读书的孩子能找着好工作，关键你现在不是还有别的选择，学校不是给你了一个推免生的名额，咱们试试别的大学也行，国内这么多好的大学，你还非要在国外。”

　　一说这话徐敏佳突然没了声音，张俪红问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把那个名额给退了。”半天徐敏佳才支支吾吾的说出来。

　　“什么？！你给退了干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要这个名额嘛，我看你这个脑子真是在国外呆傻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不行，我得你个你们文老师打电话，把这个名额要回来，怎么能不和家长商量就放弃了……”

　　“妈！你能不能就别再管了！”徐敏佳终于忍不住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好不好，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连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你尊重我的选择好不好？”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关键是你自己的选择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徐敏佳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发酸，“我就算后悔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说完这句话她一气之下关了摄像头和对话框。

　　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她倒在床上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不一会儿电脑上想起了张俪红再次邀请她视频的铃声，徐敏佳没有心情搭理，用被子蒙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2015年10月15日，南水，巷子街。

　　“这孩子怎么就是不接呢？”张俪红坐在电脑桌前反反复复的就重复这一句话。

　　徐清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地样子。

　　“你都说不让她在那边读书了，她能高兴嘛，肯定是不想理你了。”

　　徐清突然觉得自己肩膀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张俪红在他说话的时候早已经来到床头，愤怒的瞪着他，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

　　“你不说风凉话能死吗？孩子联系不上你很开心是吧，我看你就是不知好歹，你说佳佳去德国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一次主动联系她？哦，是有一次，一联系孩子就是让她给你买手表是吧，你可真行，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的心长得这么硬呢？！”

　　“你别打了，哎，别打了，我招谁惹谁了……”徐清一边求饶，一边无奈的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你怎么总是说话这么有意思呢？”

　　“谁说话都不如你有意思，你就不想她一个人在外面呆着，是吃好了还是穿好了，国内虽然没有国外发达，但以后佳佳又是有什么事情，一个高铁就过去了，就算不在眼前也没事，那你说在国外怎么办，你和我又不能办护照，连个飞机票都买不了，怎么去看她？！”

　　张俪红边说边哽咽，她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

　　“哎哟，你别总是哭哭啼啼的行不行，佳佳她肯定没事，不是还约了同学下个月去法国玩吗，你看看孩子在外面多经历多游历一些是好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张俪红气冲冲的接过徐清递过来的纸巾，擦掉眼泪，擤了一把鼻涕。

　　“我就担心我操心少了，你们俩我就没少操过心……”

　　徐清揉着肩膀坐在她身边，“你听我说，佳佳肯定就是小孩子脾气，你放心，过了今天肯定就好了，你呢也别总是挂挂着她，习惯就好了，你看过年的时候她没回来你不也挺好的……”

　　“那是因为我控制的好，我那时候不敢想起佳佳，一想到她我就难受……呜呜……”

　　徐清又叹了口气，“你说你怎么又哭了，能不能消停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赶紧走吧。”

　　“干什么去呀？”

　　“你大外甥今天不是上咱家来嘛。”

　　张俪红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那个不听话的闺女气得我都忘了，不是，张自启过来，你干什么去呀？”

　　“去高铁站接他啊。”

　　“我说你对别人家的孩子倒是挺上心，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佳佳呢，张自启都多大人了，都上大一了，又不是不认路，让他自己过来。”

　　张俪红思量了一会儿突然对他说：“自启在北京上的那个大学是龙宇研究生保送的那个学校吧？”

　　“对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说人家孩子怎么这么厉害，这么好的学校都考上。”

　　“可不是，自启那孩子小时候我就说他聪明。”

　　张俪红看了他一眼，“我说的是龙宇，那孩子小时候就是不愿意学习，这长大了居然上了研究生，你说将来要是佳佳找个这样的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就数他们俩小时候打得最凶。”

　　“你懂什么，人家孩子长大了变得多稳重，到时你，你闺女的事情你一点都不上心。”

　　“我说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谁说我不上心，我也想过，要真是说他们这些孩子里，我还是喜欢何善，从小就听话。”

　　“我看还是算了吧，林雪可看不上咱们这种亲家，咱也高攀不起，你看看何娜和姜沐还不知道啊。”

　　“我说的是何善这个孩子……”

　　“行了，你看上人家，人家还看不上你呢……少在这儿臭美。”

　　一说这话徐清笑了，他咧开大嘴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将来咱们佳佳能找一个比龙宇和何善更好的。”

　　张俪红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全然把之前担心徐敏佳在国外的事情忘记了。 2008，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