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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会场上响起了一片掌声,交警男在掌声中昂首挺胸,踌躇满志。一个小小的交警竟有机会成为市官员的恩人,这是一种怎样的机遇?
对于交警男来说,哪怕是抛却尊严,哪怕是舍弃生命,也决不能放弃!
雕琢无言以对。
她知道对手再次抓住了目标心底最危险的欲望,随后,她又把目光投向了警察局长,后者此刻板起了面孔,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雕琢相信局长其实很清醒,他只是作出了一个无奈的选择。
如果不是榜样男,换作另外一个普通人,这样的冒险行动很可能不会获得批准,榜样男的身份最终左右了局长的决定,这个局面正印证了癫狂男在视频中的那句充满讥讽的反问:
“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吗?”
身为市官员的儿子,那份关系根本不需要明言,很多事情便已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
只有当事人尚不自知而已。
如癫狂男所愿,交警男在讯问室内吃下了那坨狗屎,整个过程还通过网络向公众进行了直播,癫狂男一边旁观,一边笑哈哈地浏览网上对此事的评价。
末了他看着交警男满意地说道:
“好了,现在我可以带你去找榜样男,你开辆车来,车上除了你我,不能有其他人。”
交警男冲到卫生间呕了个天翻地覆,然后又拼命刷牙,恨不能把牙龈都刷得出血,等他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刑警男早已等在门口,递上一双皮鞋说道:
“把这鞋换上吧。”
交警男一边换鞋一边询问:
“装了窃听器?”
刑警男点点头:
“我们会全程监控,一旦发现情况有变,计划随时中止。”
“嗯。”
交警男踢了踢脚,那鞋大小正合适,他便抬头说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出发吧!”
按照癫狂男的要求,警方提供了一辆民用牌照的轿车,交警男担任司机,癫狂男被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上再无他人。
“走吧,出了大门往右拐。”
在癫狂男的指挥下,交警男发动汽车驶出了警局,与此同时,布置在外围的数十辆警车也开动起来,这些车辆以轿车为中心组成一道活动的包围圈。
不管交警男开到哪个位置,其四面八方的所有路口都保证有警车把守。
另有五辆民用轿车跟随交警男而行,这五辆车不仅性能优越,驾车的更是本市警界顶尖的跟踪专家,他们取鱼贯跟踪的方式,相对位置不时变换,但始终保持有一辆车在交警男车前方一百米内,同时另一辆车在其后方一百米内。
每辆车内除了驾驶员之外,另载有三名训练有素的特警人员,如果癫狂男突然下车窜入步行区域,这些特警人员也会立即下车,数秒钟之内便可对目标完成拦截。
刑警男、雕琢和警局局长乘坐另一辆较大的指挥车,在跟踪车队后方稳稳随行。
指挥车的后排位置有一块一尺见方的显示屏,所有车辆的GPS定位信号全都显示在这块屏幕上,刑警男便根据这些信号调动警力,围绕交警男所开的轿车,编织起一道天罗地网。
这样的防范措施不可谓不严密,但刑警男的心情却难以乐观。
因为他知道,最危险的那颗炸弹早已埋在了防护网的核心之处。
癫狂男才是这场游戏的导演,警方再努力,也只是一帮无法揣测结局的演员。对这次行动持支持态度的局长其实也做过最坏的打算。
他对参战的特警下达了如下指令:
“如果局势失控,你们可以随时开枪击毙嫌犯。”
刑警男当时问了句:
“如果交警男出了问题呢?”
所谓出问题,指的就是交警男受到癫狂男的催眠,他有可能遭遇危险,也有可能沦为癫狂男的帮凶。局长回复道:
“那就是局势失控了,我已经说过,局势失控的情况下,可以随时开枪。”
刑警男便彻底明白了局长的态度,真到了关键时刻,即便牺牲交警男也在所不惜,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赢得一次营救榜样男的机会。
他预感到有一出悲剧即将上演。
而他无法左右领导的意志,也无法改变交警男本人的态度,他所能做的唯有竭力一搏,虽未必能扭转局势,但求无愧于心。
雕琢在一旁,她自然看得出刑警男的心思。
她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轿车内的癫狂男不时发出路线指令,和之前喋喋不休的风格相比,他这会儿显得惜字如金,只说些“向左拐”“向右拐”“直行”之类的短语。
车子按照他的指引一路前行,向着闹市区而去。
此刻已到了晚高峰时间,越近闹市,路上的车辆就越多,雕琢知道对手有意在增加警方监控的难度,刑警男振作精神居中调度,令警队车辆始终能保持严密有序的阵形。
如此行驶了约十来分钟,轿车开上了市中心的大道,随后,又听癫狂男说道:
“前面右拐进小路。”
刑警男一方立刻查看地图,并通过对讲系统下达命令,在调动警车的过程中,跟踪车队最前方的那辆车已经提前拐进了主路,轿车随后也拐了进去。
另外四辆跟踪车和指挥车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陆续跟进。
很快又听癫狂男说道:
“前面河边上有张长椅,我在椅面下留了点东西,你帮我拿过来。”
交警男问了声:
“椅面下?”
“对,用双面胶粘着的,你一摸就有。”
刑警男立刻下达指令:
“目标会在河边长椅处停车,各小组做好应对准备。”
最前方的跟踪车辆已经驶到了小区的西门,得到指令后便顺势往小区内一拐,车上三名特警队员随即下车,其中两人以闲聊的姿态走出小区,步行向长椅处接近,另一人则埋伏在小区门岗处。
片刻后,轿车在河边停下,交警男开门走出驾驶位,向着不远处的长椅走去。
后面的那辆警方跟踪车继续前行,很快就超过了轿车。
排在第三位的跟踪车这时在轿车后方停下,副驾位置的特警下了车,假意到附近的一处报刊亭购买报纸,再往后的两辆跟踪车以及指挥车,则停在了轿车的视界之外。
现在共有三名身手不凡的特警对目标形成前后包抄之势,而周围也有警车。
癫狂男要想逃跑,难比登天。
交警男来到长椅边,他蹲下身摸了摸,果然发现在椅面下粘着个小袋子,他把袋子取下来,转身重新回到了车内,只听见癫狂男说了声:
“把东西给我。”
随后监控屏幕上目标车辆又继续往前开动了。
刑警男通过对讲系统询问现场特警:
“能看出交警男拿的是什么东西吗?”
距离最近的那个特警回答说:
“是个塑料袋。袋子不透明,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刑警男继续指挥警车对轿车展开包围和跟踪,片刻后,却见屏幕上的车子驶出了目标路,左拐沿一条街向西而去。
雕琢忽然皱起了眉头。
局长也察觉到异常,问道:
“怎么没听到嫌犯发指令?”
轿车一直在按照癫狂男的指挥前行,为什么这一次拐弯之前却没有听见癫狂男的声音?刑警男检查了一下监听接收器,发现没了信号,调试也没有反应。
他意识到问题所在,忙对局长说道:
“信号被屏蔽了。”
局长据此猜测:
“刚才袋子里的是信号屏蔽器?”
“多半是。”
刑警男点点头,随后又请示说:
“要不要中止行动?”
监听信号被屏蔽,意味着警方将无法掌握轿车内的实时信息,癫狂男很可能会利用这个时机对交警男展开催眠。局长斟酌了一会道:
“继续跟踪,保持警戒。”
他宁可冒险,也不愿放弃拯救榜样男的最后一线机会,现在虽然对疑犯二人的监听已中断,但至少轿车并未脱离警方的控制,换句话说,情况还不算太糟。
刑警男的精神却已紧张到了极点,他知道有个变故即将发生。
警方是否能承受这个变故,他毫无把握。
他看向雕琢,雕琢有些无奈,只能是耸耸肩。
轿车继续在市区往来穿梭,带动数十辆警车如影随形,刑警男紧盯着屏幕上的GPS信号,他觉得自己就像在观看一部没有音频的悬疑电影,只能通过无声的画面来猜测情节的进展。
又过了十来分钟,轿车驶到了一条马路。
这是老城区的一条路,道路右侧是一条人行道,再往右则是一条很宽阔的绿化带,轿车行驶了一会儿,车速慢慢降低,车体随之贴向路边,似乎有停车的迹象。
刑警男下达了指令,前后两辆跟踪车上都有特警下车向目标步行靠拢。
轿车果然停下了,随即副驾驶位置的车门便被推开,癫狂男从车内跳了出来,现场特警向指挥车汇报:
“嫌犯下车了!”
刑警男一惊,要知道癫狂男原本是被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现在却能够自由下车,足以说明轿车内的变故已经发生。
情急之下,他没有再向局长请示,直接下达命令说:
“立刻控制嫌犯,行动中止!”
特警不再隐藏身份,他们向着目标全力奔去,一边跑一边掏出了随身的配枪。癫狂男也看到了逼近而来的警察,他并没有向街道两侧逃窜,而是跨过人行道走向了内侧那条绿化带。
这个选择多少令人意外。
因为绿化带的另一边是一堵高墙,并无活路可走。
接下来更加意外的场景发生了,原本停在路边的轿车突然启动,车体先是向后倒出了七八米,然后又猛地向着人行道冲去,这一冲势头十足,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人行道边缘十多厘米高的路牙子根本挡不住轿车的冲劲,车体在磕碰中继续向前,一头扎进了那条绿化带。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癫狂男与车头撞了个正着,他的身体高高弹起,在空中翻起了圆圈,轿车这时又撞到了前方的一处半米多高水泥构筑物,车体终于停下。
随后,癫狂男的身体落下来坠在车顶,发出了第二声闷响。
附近的特警也围上来了,却见躺在车顶的癫狂男已经七窍流血,没了气息,领头的特警连忙向指挥车汇报:
“嫌犯被轿车撞击,已经死亡。”
同时,另一名特警打开了驾驶室车门向内查看。
车内的安全气囊全部打开,交警男夹在气囊和驾驶座之间,他的额头磕破了,鲜血直流,但他的神志看起来还比较清晰,性命应无大碍。
特警想扶交警男下车,却没有成功。
仔细一看,原来后者的右手被一副手铐锁在了方向盘上,这时刑警男等人也赶到了现场,眼前的情形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雕琢最先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交警男没有回答雕琢的问题,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后面的警局局长。
局长往前走了一步,询问:
“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
交警男稍微歇了口气,然后又说出一个水产市场的地址:
“榜样男被关在那里,快……快去救他!”
鲜血从交警男额头的伤口处不断流出,很快便糊了一脸,这让他的模样显得有些狰狞,但他的嘴角分明挑起,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雕琢就知道,其中一定有些什么阴谋。
……
**
水产市场位于本市南郊,是全市水产经销的主要集散地,市场的地下二层设有数十个冷库,由物业出租给商户作存储货物之用。
在赶往目标地的途中,警方先对目标冷库的基本情况进行了调查。
根据物业的登记信息,这个冷库于一个月前租出,承租人留下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在户籍系统中无法查到,更奇怪的是,经办此事的物业工作人员已完全不记得承租人的相貌。
雕琢猜测,该物业人员很可能被设置过记忆障碍。
大约二十分钟后,警方抵达现场,物业的人按照要求找来了开锁人员,正在门前等候,在确认四周无异常之后,刑警男下达命令:
“开门。”
门锁很快被打开,雕琢上前推了一把,厚重的门板缓缓向内旋转,屋内透出灯光,同时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除了屎尿的臭气,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刑警男心头一惊,连忙向屋内细看。
却见这是一间五十平左右的地下室,除了入户门之外,四周密不透风,屋子正中间有个半立方米的铁块,铁块上又拴了两条一米来长的铁链。
其中,一条铁链拴在一名男子的脚踝处,另一条铁链则拴住了某个动物。
雕琢感觉那动物应该是一条狗,但是又不敢确定,因为她现在看到的只是一具血肉模糊的残缺尸体,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正是由此而来。
确定现场并无人员死亡后,刑警男略松了口气。
他向屋内走进几步,注意力开始集中在那名男子身上。
那是一个年轻人,邋遢而憔悴,他的脸上、手上和身体上沾着大量的血迹,但他自身并无受伤的迹象,自房门打开之后,他就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神直愣,神情恍惚,仿佛一具毫无灵魂的木偶。
屋内的温度并不像事先想象的那么低,看来制冷系统并未启动。
“榜样男?”
雕琢叫出了年轻人的名字。
年轻人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我们是警察。”
刑警男走到对方面前说道:
“我们是来救你的。”
年轻人听懂了刑警男的话,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拼凑出一个极为复杂的表情,然后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庞。
“嗬嗬嗬……”
他发出一阵极为古怪的声音,分不清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三五秒钟之后,这声音又戛然中止,同时他的身体一软,向着地面瘫了下去。
雕琢连忙将对方扶住,探了探榜样男的鼻息,对方只是暂时昏迷过去,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物业的人找工具打开了铁链,众人将榜样男抬上警车,一路飞驰至本市人民医院。
院方立刻调动起最好的资源,对这个特殊的病人展开急救。
市官员也赶到了医院,医生说他的儿子只是身体过于虚弱,调养一段时间便可康复,市官员喜极而泣,他转过身来紧握住局长的手,谢不绝口。
局长提醒对方:
“你不用感谢我,我们都应该感谢交警男。”
“对对对,他人在哪儿呢?”
“他受伤了,正在楼下外科接受治疗。”
市官员把手一挥:
“快带我过去看看!”
交警男额头上的伤口缝了七针,另外右手被铐住的地方受到了严重的挫伤,除此之外并无大碍。市官员对交警男表达了诚挚的谢意,同时叮嘱局长要对这样的好同志展开重点培养。
等市官员走后,刑警男才有机会向交警男询问事发的详细经过。
交警男道:
“癫狂男一直在指挥我开车,我下车从河边取了一个塑料袋给他,看到袋子里有一个小盒子一样的仪器,一把小小的万能钥匙,还有一个类似于遥控器的东西。”
“癫狂男先把那个盒子样的仪器打开,然后就开始对我进行催眠,我防着他呢,根本没中招,但是为了迷惑他,我故意表现得很配合。”
“后来他又用钥匙把手铐打开了,他还命令我把自己右手铐在方向盘上,我照做了,接着他指挥我把车开到了石桥路,在一处绿化带旁边叫我停车。”
“他告诉我一个地址,说榜样男就关在那里,然后就下车想要逃跑,我没有办法阻拦他,只能开车去撞他,后来你们就赶过来了。”
刑警男继续问道:
“他是怎么对你进行催眠的?”
“主要就是想让我听从他的命令,因为我刻意提防着,所以并没有受到影响。”
雕琢在一旁也问道:
“具体用了什么样的话术呢?”
“我不记得了。”
雕琢挑眉,似乎不相信对方的话:
“不记得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会不记得?”
交警男解释说:
“当我意识到他在实施催眠术的时候,我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很多话并没有真正听进去,我只知道他大概就是说我只有听从他的命令才能救出榜样男,但具体的用词确实不记得了。”
雕琢很尖锐地提出质疑:
“他的催眠术那么厉害,这么简单就被你化解了?”
交警男耸着肩膀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很难被催眠的人吧。”
雕琢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交警男,这个人很难被催眠吗?他是如此执着于仕途,对于一个催眠师来说,这样强烈的欲望简直就是心灵上一扇不设防的大门。
但不管雕琢如何疑虑,癫狂男确实已死,正如交警男所说,事实就是这样。
她转而询问另外一些细节:
“他要你把自己铐住,你为什么要照做?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为了迷惑他啊,必须让癫狂男觉得他已经控制住局势,否则他怎么会把榜样男的下落说出来呢?”
这个回答符合交警男的性格,他一心要完成这个任务邀功,再大的危险也丝毫不惧。
“你为什么要开车撞他?”
刑警男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当时已经有特警队员形成了包抄,你在车里应该能看到的。”
交警男微笑着说道:
“是的,我看到了特警队员,但是我看到的一些东西,特警队员可看不到。”
“什么?”
“地道的入口。”
刑警男“嗯”了一声:
“你看到了?”
交警男点点头:
“就在绿化带里,我看到那个入口已经打开,而且癫狂男就是奔着那里去的,我立刻明白他想通过地道逃跑,这个情况显然在你们的计划之外,为了保险起见,我只好开车撞了上去,因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逃脱。”
刑警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
“你很幸运,作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怎么说?”
“你看到的那个东西是地下人防工程的通风口,癫狂男已经提前破坏了通风口的水泥浇顶,这样他就可以轻松下到人防工程里。另外,他还在通风口下方埋设了炸药,塑料袋里的那个遥控器就是引爆炸药用的。”
“那种自制炸药的威力虽然不大,但足以将通风口炸塌。”
刑警男介绍完现场情况之后又总结道:
“所以说,如果让癫狂男进了地道,他会立刻引爆炸药将入口破坏,我们的特警人员就没法再继续追击了。”
“那就很难抓住他了,对不对?”
刑警男坦承:
“没错,这个人防工程面积很大,一共有六个出口。警方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些出口都设置在哪里,所以如果不是你开车撞他,他早已逃之夭夭了。”
交警男笑道:
“那就好,我受的伤是值得的。”
“非常值得。”
刑警男看着交警男,虽然他并不想鼓励对方的自得心态,但有些事实也无法回避:
“你不但阻止了嫌犯的逃跑计划,更挽救了榜样男的生命,现在你就是这座城市的英雄,会被大家争相正面报道。”
“是吗?”
交警男把身体靠在床头,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来满足自己对仕途的光明遐想。
……
**
别墅,餐厅。
“好难得我们三人能聚齐在一起。”
樱之永感慨了一句,的确,之前她要忙着上学校念书,而高岁见忙于工作,雕琢忙于执行任务,他们虽然还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已经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今天,趁着雕琢从警局回来,大家便想说一起吃顿晚饭。
而这时,雕琢与高岁见,再也不是朋友关系,而是情侣关系。
“来,我先举杯向你们道声恭喜。”
樱之永把红酒杯拿了起来,对雕琢和高岁见说到,虽然她早就从雕琢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不过正式当着当事人的面提起,这还是第一次。
高岁见朝雕琢看了一眼,满脸的宠溺,然后他道:
“谢谢樱小姐,我会好好对待雕的。”
樱之永笑了笑,不说话。她看男人的眼光很准,就高岁见这个男人,只要认定了一个对象,就会对她很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哎呀,你们光顾着说话,还让人吃饭吗?我忙了一整天,快饿死了。”
雕琢在一旁有些不满的抗议,樱之永耸了耸肩:
“好,知道你辛苦了,让高先生帮你夹菜。”
不用樱之永说,高岁见也知道怎么做。
**
晚饭过后,高岁见与雕琢两人在天台。
他们一起靠坐在一张长的藤条摇椅上,高岁见牵着雕琢的一只手,并发力让摇椅悠闲地转动着,他知道,雕琢在警局已经连轴转了好多天,必须要放松一下。
“我看你今晚有些心事,案子不是很顺利么?”
虽然晚饭期间雕琢表现得很没心没肺的样子,樱之永看不出来,高岁见可是能察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凶手已经死了,人质也救了回来,按理来说是大团圆结局的,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高岁见伸出手指,在雕琢微皱的眉头上点了一下。
“别太担心。”
雕琢笑了笑,然后脸色红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将头靠在了高岁见肩膀上。
“对了,之前我说等忙完这段案子,就陪你,你也说你会休假,到时我们一起去哪里?”
“出去走走吧,去一个风景好的地方,比较悠闲的地方。”
“好,你安排吧,我听老板的。”
天上,月光轻轻打在两人身上,让雕琢内心感到少有的安稳感,她在想,跟高岁见在一起之后,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工作模式了?
……
**
经过治疗,榜样男于凌晨时分恢复了神志,但他的情绪极不稳定。
这种状态显然和他被囚禁的经历有关。
第二天一早,刑警男把心理师请到人民医院,希望对方能对榜样男的记忆展开探索,他所关心的不仅是榜样男的心理问题,他更要弄清癫狂男是否已在这个年轻人的精神世界中埋下了“催眠炸弹”。
在心理师的诱导下,榜样男顺利进入了催眠状态,随后心理师便开始了探索的过程。
“试着想一想,在十天前发生了什么?”
心理师用温柔的声音问道:
“那天你本来要出发去西藏的,但是有一件事发生了,改变了你的计划,对不对?”
榜样男在病床上无声地点点头。
“发生了什么?”
“我遇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骗子!”
榜样男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随后他又解释说:
“我并不认识他,我们只是在网上聊过。”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地下室。”
“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因为他抓住了劳拉。”
“劳拉?”
“是我养的狗,很名贵。”
“他用劳拉来威胁你,所以你只好跟他走,是吗?”
“是的。”
“你很喜欢劳拉?”
“是的,它怀孕了。”
“劳拉在那个地下室里面吗?”
“在。”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榜样男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晕过去了。我的后脑很疼,大概是被那个家伙打了一下。”
对方的沉默似乎是在表达一种时间流逝的感觉,心理师便顺势问道:
“你是不是晕了很久?”
“我觉得是的。”
“你醒来的时候情况怎么样?”
榜样男焦虑地舔了舔嘴唇,说:
“很不好。”
“怎么了?”
“我被关在了那间小屋里,有根铁链拴在我的脚踝上。”
“那个人还在吗?”
榜样男摇摇头。
“那屋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还有……”
榜样男咬了咬牙,他带着某种极其矛盾的情感说道:
“劳拉。”
“劳拉和你关在一起了?”
“是的,那人用另外一条铁链拴住了劳拉的脖子。”
“嗯。”
心理师想了想,又问:
“那是一间什么样的屋子,你能描述一下吗?”
榜样男喃喃说道:
“屋子不大,天花板上的灯光很亮,……地板上很潮湿,不过那人给我留了一床毯子,我把毯子铺在地上,这样就不会太冷……”
“然后呢,在那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榜样男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心理师用平缓的语调引导对方:
“别着急,你可以慢慢回忆,先从第一天开始。”
“第一天……”
榜样男嘟囔了一句,他的情绪略有缓和。心理师想到一个细节:
“你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能判断出时间吗?”
“可以的。墙壁上有一个带日历的挂钟。”
“那好,就说说第一天吧,第一天你是怎么度过的?”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想办法逃脱,最初我想要走到门口,但是我被铁链拴在一个大铁块上,那条铁链很短,我根本走不了几步,我想把铁链砸开,可手边又没有工具。”
“折腾了一会儿之后,我觉得有些口渴了,不远处有一个洗手池,我就凑到龙头下面喝了点水,这时我发现在池子里居然有一把匕首,我连忙把匕首拿在手里,心想只要那家伙回来,我就用这把匕首和他拼命。”
“不过我等了很久,那人也没回来,后来我又试着用刀去撬那条铁链,但是铁链很结实,完全撬不动,我丧气了,开始坐在地上发呆,胡思乱想的。”
“中间我还哭了几次……第一天大概就是这样。”
心理师继续问道:
“那第二天呢?第二天又怎样?”
“第二天……”
榜样男幽幽说道:
“第二天是从中午开始的,我前一天晚上基本没睡着,直到早晨实在熬不住了才合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睡眠让我的精神好了很多,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我意识到挣扎是没有用的,哭泣更没有用,要想出去,我必须寻求外界的帮助,于是我开始趴在地上倾听屋外的声音,如果有人接近,我就可以大声呼救。”
“有效果吗?”
榜样男摇了摇头,他闭着眼睛说道:
“一共有五次,我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但不管我怎么呼喊,始终得不到外面的响应,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间屋子的墙壁和门板都特别厚实,屋里的喊声根本传不出去。”
“第二天就这样过去了吗?”
“是的。那天晚上我又没怎么睡着。”
“第三天呢?”
“我已经绝望了,我不再想办法逃脱,因为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大部分时间我都和劳拉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心理师注意到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便问:
“你很冷吗?”
榜样男虚弱地说道:
“又冷又饿……”
心理师忽然意识到什么:
“屋子里没有食物吗?”
榜样男痛苦地摇了摇头:
“没有食物,只有水,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我就去喝水。”
心理师保持着平稳的情绪,他把时间继续往后推:
“这天晚上你睡着没有?”
“我睡着了。”
榜样男顿了顿,又特意强调说:
“不过劳拉好像没睡着。”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在第四天早上,我发现劳拉就坐在我身边,它好像一直在看着我。”
“这一天你又是怎么度过的?”
“我什么也没做,我都没有起身,因为我已经太虚弱了,我就躺在那里,连喝水都懒得去,直到再次睡着。”
“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应该是第五天了吧?”
“是的,第五天……”
榜样男的眼球在眼皮下方急速转动了几下,他突然说道:
“我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
心理师紧张起来,但这种情绪从他的语调中完全听不出来。
榜样男说道: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又看到劳拉坐在我的身边,就像昨天一样,它还是在盯着我看,眼睛一眨都不眨。”
“为什么觉得可怕呢?你不是很喜欢劳拉吗?”
心理师试图宽慰对方的情绪:
“在那间屋子里,它是你唯一的伙伴。”
“因为我突然间意识到,劳拉……它……它也很饿。”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榜样男的喉头出现一个紧张的吞咽动作。
心理师明白了:
“你觉得劳拉想要吃了你?”
榜样男点点头,他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赶紧坐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是很虚弱的吗?”
榜样男激动地说道:
“我不能表现出我的虚弱,这样劳拉会把我当成它的猎物,我必须坐起来,让自己显得很高大。”
“你一整天都这样坐着吗?”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