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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川道高等法院,C2厅。
元承带她从后门进去,小声道:“旁听席虽然有五十人的限制,但这厅很大,旁听席还可以坐下。”
门一开,木色涌入眼帘。
原木色显得庄重又安静,挑高的空间透着威严的气势。如元承所说,旁听席上人与人之间都还有稀疏的空间。
“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去忙吧。”孟无颜冲元承眨了个眼,小声叮嘱道:“可别告诉他。”
元承比了个OK的手势,迅速回到自己位置上。孟无颜则小心翼翼地避开闫奚泽可能看到她的角度,去了最后一排。
斜顶天窗透下金色的光线,她能看见闫奚泽的背影,黑色的律师袍干净利落。不知不觉间中,昨晚点滴温热触感跃入她的脑海。她摇摇头,重新调整坐姿。
法官开场白还没说完,孟无颜已经瞌睡连连,她对这些长篇大论没有丝毫兴趣,注意力逐渐被周围人的交头接耳吸引了过去。
旁听席上有人纯粹为了看闫奚泽而来,也有关心案子的人。
“这之前青年弑母的案子今天终于终审了。”时尚女孩很激动,扶了扶眼镜,“等了这么久才领到旁听证,今天一定得多看看闫大状。”
她的声音很小,却足够清晰。前排的老人缓缓转头过来打量着她,十分嫌弃地瞟了一眼女孩手背的纹身,不屑地说:“我说年轻人,别顾着犯花痴!多看着点,多吸取经验,小心重蹈覆辙。”
那时尚女孩下意识的地动了一下带纹身的手,轻哼一声,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奶奶,现在这时代可不兴你这样带偏见的看人咯。再有,谁说来旁听就得学经验。我呀,才不会做出杀父弑母这样的勾当呢!”
“呵,一失足千古恨!我看你这装扮,也不见得有多懂事。”老人嘴角下压。
“喂!”
时尚女孩正要回嘴,左侧的男孩拉了拉她的手臂,“姐,小点声儿,待会儿法官得判咱们藐视法庭咯。”
“奶奶,不好意思。”男孩带着抱歉的笑。
老人得意的扯出一抹笑,才转过头去,“看吧,多学着点什么叫礼貌。”
女孩气得不行,但碍于案情开始后也不好大声喧哗,她只好忍住,转而低声和她弟弟谈论案情。
孟无颜听得专注。
大概是争吵间男子失手杀死母亲。按照现在的刑法,他已经是成年人,可以承担刑事责任。
争议点在判刑。
有人认为男子常年精神抑郁,这是精神状态不正常下的错误举动,应该原谅。有人认为弑母罪不可赦,应该判处重刑,以儆效尤。
孟无颜向被告席看去,那男子留着寸头,不算清瘦的脸上眼窝有些深陷,带着淡淡的乌青色。身上的衬衣已经被汗湿,这是极度憔悴和不安的模样。
“各位。”
闫奚泽一开口,四周鸦雀无声。
“前几场的庭审我没有参与,但你们一直关注着此案,应该知道许多媒体纷纷把焦点集中在我当事人弑母这点,进行夸大式的报道。”
闫奚泽理了理衣袖,神色自若的挑眼,扫视全场,“可我很好奇,常年被母亲照料着的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台下一片哗然。
“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法官阁下,这将引入一个新的证据。”
法官李镇赫扶了扶眼镜,“反对无效,辩方律师继续。”
闫奚泽颔首,“我当事人长期处于精神衰弱的状态,所以需要吃药控制。经法证检验,这些药物只会降低当事人的情绪感知能力,也就是镇静舒缓的效果,并不会造成精神上的混乱。也就是说,如果现场证据真的成立,也就意味着我当事人是在没有药物引导的情况下杀了他母亲。”
这番话一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闫奚泽所说似乎站在控方律师的角度,既然不是激情杀人,那么也就意味着有预谋。
“肃静。”法官命令道。
“反对!”检控黄宇说:“请辩方律师注意,不是如果…成立。这些证据,是实实在在的成立!”
“OK。”
闫奚泽神色自若,“精神衰弱不等于精神异常,更不等于智力异常。那么,我当事人作为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为什么在案发之后不消除证据,而要手里拿着凶器,躺在血泊中等警察来?”
黄宇道:“正常人也会情绪失控,也许他杀了母亲之后难以接受,所以愣住。”
闫奚泽问:“那么警署的人为何会那么凑巧去到案发地,也就是我当事人的家中?”
“警署接到报警说,该住处有异味传来,所以上楼查看。”
闫奚泽手一扬,“请看我当事人的状态。”
众人纷纷目光投向他。
他站在被告席的区域中,手牢牢抓紧木栏,指甲快要嵌入。他的脸有些扭曲,脸上还挂着没有干的泪痕,那眼眶也红肿的不像话,布满血丝。明显是哀伤过度。
检控道:“就算他在死者去世后持有懊悔,也不能证明他没有犯罪。
“我想问进入案发地的警员。”闫奚泽朝证人位走去,“你们破门而入时,我当事人是什么状态?”
“我们敲门没反应,这时邻居走出来,见我们在就说已经有几天没见到他们娘俩,电话也打不通。于是在邻居的见证下,我们叫物管前来打开了房门。当事人的状态就和现在差不多,他拿着刀坐在血泊里,怀里抱着他母亲。”
“刚才说接警电话描述的是因为有不明臭味才出警,报警的人不是邻居?”
警员摇头,“不是。报警的人用的公用电话,还没有找到。”
“尸体的腐烂程度如何?”
警员捂住鼻子,“因为是夏天,有些发臭。”
“有些?请证人具体化描述。”
警员点头,“我们在门外只闻到一点点味道。”
闫奚泽再次确认,“那么我换个说话,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如下:如果没人报警,就算你从他家门前走过,也不会关注这味道。”
警员有些两难,“呃。”
“反对!反对辩方假设性问题。”
闫奚泽返回律师席,掷地有声,“也就是说,站在门外都发现不了屋内有凶杀案的痕迹,都闻不到特别引人注目的味道…”
他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圈,“那么,打匿名电话报警的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闫奚泽将疑点引到报警人,众人再次交头接耳。
闫奚泽继续说:“前两天在茨城发生了一件事,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云霆集团董事长遇刺,而试图置厉霆声于死地的人,正是我当事人的亲生父亲,熊安。”
在被告人位置上的男人微愣,突然间眼睛充满猩红的血丝。
法官说:“这件事与本案有何关联?”
闫奚泽点头示意,让元承送上文件袋。
“这文件袋里的资料足以证明这一切是因为熊安与云霆的商业纠纷所致。熊安公司被云霆集团合并之后,在商业操控上有些冲突,曾扬言说要撤离云霆集团。”
此话一出,全场大噪。这意思分明就是在指控云霆导演的这场闹剧。
“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换言之,我当事人杀人罪名不成立。
“呈堂。”
李镇赫拆开文件袋后也大惊失色,敲了敲法槌,“本阁宣布,休庭半小时。”
法庭里的媒体躁动不安,奔忙四处打探消息。
办公室。
李镇赫指着文件袋,严厉的表情慢慢温和下来,“奚泽。你不是第一天当大状,怎么连新增证据要提前呈堂这件事都不能遵守?”
闫奚泽神闲气定,“这袋子里的东西如果提前报备,我相信它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
云霆集团势力强大,熊安也已经不治身亡。他如果不冒险一搏,把证据摆在公众下提交,谁能保证这案子最后是否能得到公正的判罚。
“可是这里的东西只能证明报警人曾是云霆集团子公司徐天的人,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云霆集团因为熊安不配合集团某些特定商业运作而采用的手段。”李镇赫坐下。
“这就够了。”
“你将疑点引导报警人身上。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判无罪当然够。”李镇赫挑了挑眉,思忖道:“可是奚泽你这次当庭把矛头抛给云霆集团,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呐。”
“这文件里的东西,我正希望能尽数批露给记者。”闫奚泽没有一丝波澜,“闹得越大,越好。”
李镇赫陷入沉思,此时检控黄宇拿起文件看了看,神色凝重。
闫奚泽点头。
“可仅仅因为商业运作,有必要么?”黄宇疑问道。
闫奚泽笑而不答,转眸道:“对不起了,黄叔。没能提前告诉你。”
“哪儿的事!从小看你长大,你办的事儿,我放心。”黄宇看了看文件。
李镇赫也问道:“奚泽,黄检说的不错,普通的商业运作不值得搞这么大的事。”
“普通的商业运作当然不需要。”闫奚泽挑了一眼,“可云霆集团让熊安协作运的,是军火零件。”
“什么!”两人大惊。
李镇赫道:“这可不是开玩笑。”
“熊安原本的运输公司主要运输一些出口的晴川道特色海产品。由于创始早,三十年从未出过纰漏,特例列入海关免检名单,只会有极少数的随机抽查。厉霆声看中了这一点,历时数年才有机会吞并熊安的公司。”
“可他错看了熊安这个人,熊安表面圆滑,内心却是充满正气。在发现云霆的意图后拒不合作,甚至准备解散运输公司,拖家带口离开晴川道。他没想到云霆玩得这么大,搞出这么一处闹剧来,才有了杀厉霆声的心。”
法官李镇赫道:“可是如今你没有证据,就这么贸贸然将矛头引到云霆集团,外面记者那么多,我担心会打草惊蛇。”
闫奚泽走到窗前,原本金色的阳光被乌云挡住。这繁华的车水马龙带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死寂。他缓缓开口,“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才更要如此。”
他要拖住厉霆声。
李镇赫起身,整理好法官帽,十分赞赏地看着他,“老闫从没让我失望,培育好这么优秀的儿子。简直比他当年更有干劲呐。” 孟司监你莫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