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将军顷于歌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这三日皇子百日举行大庆,取消早朝,是以卫骁正在卫府院中练剑,院内晚花围绕,开得茂盛。一大早他去房中找卫子期,却听说他已经搬回自己的宅邸。
自从退婚被他严辞拒绝开始,他就像失了魂一样,昨晚竟然还在宫宴中提议翻查自己的旧案。
卫骁无奈,他有三个儿子,而只有卫子期继承了他的能力与才干,让他寄予众望。可偏偏最不听话的也是他,放着苏以真不要,偏偏执着于殷于歌。
三年前看她识相,自己离开。现下不但回来,还封了郡主,好在是有名无实之辈。看来这个女子,倒是真的应该想办法解决。卫骁拔剑出鞘,在空中流畅轻快舞动长剑,丰姿飒爽,全然看不出已年近半百。
“老爷!”
卫骁凌厉的攻势突然停下,收好剑,“何事。”
“湘王来了。”
卫骁眼一瞟,将剑甩给身旁的侍从,此番来必定是为了殷家旧案。他淡淡地说道,“请湘王稍等片刻,我去换件衣服。”
“是。”
卫府大堂。
湘王已然有几月没来过卫府,上次来,还是为了庆贺卫子期荣升大将军。他在堂内慢慢绕圈走着,玩着玉扳指。听到脚步声,只见卫骁穿着青色常服走了出来。
“太尉大人。”
“难得湘王莅临寒舍,真是稀客。”
卫骁坐到几旁,向湘王比了个坐下的手势,“湘王来,是为殷家旧案?”
湘王抿着茶,滢白的脸上浮现笑意,“那本王也就直接问了。”
“本王一事不明,经过多方走访以及记录,十年前王朗被殷启谦杀死一案审理时,他原本拒不认罪。”
他微眯着眼,仔细打量着眼前人,“听说太尉大人当时去牢中看过他?”
“当年破获私盐案件,一起追捕赛策和。作为同僚,去探望有什么关系?”
“是。可是奇怪的是,太尉大人去了之后,不到一个时辰,殷启谦就交出了认罪书。本王倒是好奇,太尉大人说了什么?”
卫骁不慌不忙,轻哼一声,转问道:“既然湘王在调查,可知道他的妻子楚袖颜是何人?”
湘王摇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妻子楚袖颜,是西戎人,是玄月教赛策和在二十多年前派来云秦的细作。”
卫骁眉眼一挑,满是风霜的脸轻微抽动了一下,“可大概是叛离了赛策和,故而一直留在这里,还生养了女儿。”
当年私盐案件之后,赃款失踪,接后的几年里,当年跟私盐案件有关的官员中身边或多或少都有女子接近。被他发现以后,立即搜罗,查处了这批人。
而那些女子之间互不认识,自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潜了进来。当时殷启谦成婚,而妻子貌美如花。他也就只是大概留意了一下,敬酒之后随意说了句西戎话。即使她掩饰的很好,也能看见她眼中有惊惶划过。
碍于没有证据,他只好按兵不动,派人观察,却没发现她与西戎人有什么联系。直到他去狱中,大胆说出了这份猜测,没想到,殷启谦立马就惊慌万分。
“可是再怎么说,细作,永远是细作。一旦楚袖颜这层关系被曝光,他要面临的,可不是自己被斩首。而是,连坐。”
湘王微微点头,“所以,因这层关系,他写了认罪书?”
卫骁点头。
湘王起身,“这样一来,就算他不是真凶,也会写认罪书。”
“他是真凶。”
卫骁毫不动摇,“物证俱在,血衣,剑口相符。只不过不见棺材不落泪,才抵死不认。”
“太尉大人当时也没有跟随苏国公查案,就如此肯定他是凶手?”
卫骁抖了抖衣服,面色沉稳,“杀人动机清晰,作案时间相符,连剑法都一样,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那么,为什么认罪书被拿走了呢?”
“我不知道。”卫骁眼一横,“我从不去刑部。”
湘王笑着,转了一圈玉扳指,拱手施礼,“那,本王打扰了。”
说罢,湘王就朝门外走去。
“湘王留步。”
卫骁向前走去,“既然湘王与期儿共同查案,那么劳烦湘王转告他,让他搬回来,为父有话交代。”
“本王记下了。”
湘王微瞥一眼继续离开,不知道,卫子期那边查的怎么样。
卫子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殷启谦生前熟人入手。毕竟城防司并不负责追捕逃犯,只负责治安,能动剑的情况不多,了解他用剑习惯的人也寥寥无几。而最可疑的,便是姚沛初,不但是跟在殷启谦身后的属官,而且短短几年职级连升。
到达城防司的时候,姚沛初正在布置巡城任务。卫子期在门旁等候,打量院中的兵器库,木架上枪刀剑应有尽有,旋即微微一笑,计上心来。总算议事结束,为了避免他们围拢过来寒暄。卫子期特意来到房侧,直到他们都离开,他才走过去。
“姚都尉。”
卫子期走向前去,见他正在整理桌上的纸料与计划表,眼周泛黑,似没睡好。
“大将军?”
见他一脸狐疑,也是,自己可是几乎不来此处的。卫子期勾唇一笑,解释着,“近日各国使臣汇聚都城,卫家军也派了些得力的人手参与巡防之事。刚才吃完饭路过此地,就顺便进来看看。”
原来是巡防之事,姚沛初这才脸色缓和了些。
“方才才把明日的巡防安排表做了改动,近日来六和塔开放,人特别多,还有一些外城来的行旅来参拜。”
卫子期凑近了看向桌面上的纸张,工工整整的写好了安排事宜,旁侧还有许多废弃的草稿,对巡防司的工作,他的确很用心。
“我进来之时看见,院中有许多兵器。”卫子期挑眼,“听说姚大人惯用长枪?”
提起长枪,姚沛初咧嘴笑着,黝黑的皮肤泛起光泽,“我这人,没什么爱好,也就是闲时舞舞枪什么的。”
“那子期真要领教一下。”
卫子期走到外面,挑了一把剑,又朝里喊道,“姚大人,忙了那么久,也得活动活动。”
“好。”
姚沛初一跃而出,拿了长枪,“那下官就得罪了。”
长枪舞动,如游龙般穿梭,时而骤如闪电,时而绕转剑身而行。卫子期持长剑,手腕轻轻旋转,剑光阵阵。长枪袭来,卫子期顿了顿,转了个身避开枪头,又微微低身剑头朝左下,剑柄向右上方反手而握,剑身便翻了个面,成防御状,又像右上方拉去,死死的抵住挥来的长枪。
卫子期这一招,就是仵作所记录王朗尸身上胸前剑伤的由来。剑光火石之间,卫子期轻瞥,只见姚沛初双眼圆瞪,额间已有汗水留下,握住长枪的手俨然无力,卫子期顺势一勾,将长枪斜插入旁侧草坪地面。
他起身,将长剑放回剑鞘,重新置于武器架上。悠悠转身,“姚大人,怎么脸色煞白?”
姚沛初垂下头,才慢慢说道,“许是最近太忙了,没休息好,我现下头晕得紧。”
“噢?”
卫子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色如深潭微澜,“又或者,刚才子期那招让姚大人想起了什么往事?”
姚沛初从泥地里拔出长枪,拿手巾擦拭,重新放回武器架上,只轻声答着,“殷公以往也爱使此剑法。”
“看来大人真是怀念他,不但修葺墓地,平日拜祭。”卫子期眼色一沉,厉声说道,“连看到往日的剑法,都如此紧张。”
“下官不懂,将军何意?”
卫子期走到他身前,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情绪,“如果按照仵作所验,王朗胸前那一剑划伤是生前所致。他们二人身高差不多,所喷溅的血迹,与血衣上的位置相差太大,对不上号。”
“所以,是有人刻意在他身上伪造。”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姚沛初脸色越来越白,汗水不断滴落,连手都紧紧握成了拳。
“按照你的说法,他当晚头痛,在云溪巷中休息时周围没有其他人,那么你,就是陷害他的最大嫌疑人!”
“我没有!”
卫子期看着他冷哼一声。就算不是他所为,他也知道些线索,至少,反手剑法的习惯一定是他透露给真凶。毕竟他在审判堂上,亲口指认过这个剑法,是殷启谦常用。
“这么些年,殷启谦的妻子离世,女儿进入军姬所,而她当时才十二岁!她本来可以有个圆满的家庭,就算你再拜祭殷启谦,也无法挽回给他们带来的伤害!”
“我,”姚沛初抱住头,“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
“只是将殷公这个习惯告诉了…”
说到这里,姚沛初戛然而止。
“谁?”
姚沛初轻笑着,煞白的脸有些可怖,“告诉了堂审时在场的所有人。”
他在维护背后的人。
卫子期差点忘了,他还有一家老小,又怎会如此畅快指认呢。这一指认,如果真凶入狱倒还好说。可是隔了那么多年,证据荡然无存,预期指认一个不太会入罪的人,不如咬紧牙关,抵死不认。如今只有派人跟着他,或许,他会去找相关人商讨。
“那么,希望姚大人,今晚做个好梦。” 将军顷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