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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殷于歌照常给他清理伤口,换药。而他,也总是一副普通患者的模样,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再亲昵。
他对她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却也不敢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艾伤好的差不多,也随关梦去了杂货店。
恰逢今日,既然有郭艾他们在,这么多人看着,殷于歌也不用担心卫子期出事。正好抽出时间,去齐憬然家中看看追云。这几日,事情太多,她都差点忘了。
“什么!追云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憬然,“怎么会…”
听到这个消息,殷于歌心中咯噔一下,扶着马厩旁侧的木栏。
齐憬然靠近,“这几日兽医为她诊治,她又是一匹老马,之前还受过战伤。加上此次病症加重,情况每况愈下。”
“你又整日没有回来。”
“料想你比较忙,就没有通知你。”
“那她现在呢?”
“你放心,我已经找了个好墓穴,将她埋葬。”齐憬然继续说着,“还有马鞍等一些杂物,我已经收好,待会儿给你送回去。”
见面前的人儿久久没有回应,他试着轻唤。
“于歌…”
他看见她的眉头轻轻皱起,眼框泛起涟漪,几滴晶亮的泪打着转,鼻头已经红了。见她这幅悲伤模样,他有些不忍,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良久,齐憬然轻握住她的肩,才缓缓开口,“有些东西,我们是控制不了的。”
“她死了…”
殷于歌重复着,她不知道如何告诉卫子期追云这件事。而他们之间的爱情也跟着追云,一同随风消逝了。
“多谢。”
良久,她才缓缓说出这两个字。
她的不安与憔悴,齐憬然看在眼里,“你最近,感觉清瘦了许多。”
“是么。”她转过头,迎着阳光。
“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早就找到子期。只是他伤重,不方便透露,所以…”
齐憬然微笑着,一如既往,“我早就知道了。你的情绪,我看不出来吗?”
“你一直都知道?”
“不止如此,我还知道你们,吵架了。”
殷于歌低头,看见地面上朱砂色的甲虫爬过。然后,飞远了。
“诶,你可别误会,我没有跟踪你,只是,或许你自己没发现。你的神色纵然如常,但是,缺少了点什么。”
“倒也没什么,不过和三年前一样,说了一些,需要明白的真相。”
齐憬然难以掩盖自己的心喜,“你们?”
“我不该和他走得太近,我和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虽然你很难过,但是我却无法违心安慰你,因为我,真的很开心!”
“喂,齐憬然,你不是吧,你还算不算朋友!”
“哈哈哈哈,走啊,我们去饮酒。”
“我先带你去看追云的墓,再去酒肆缓和情绪。我这个朋友,是不是很到位?”
殷于歌噗嗤一笑。
“是!”
“齐大才子!哦不,齐大商人。”
也是这天,薛逸平风尘仆仆来到杂货店,后院还跟了一辆马车。
倚香先下,她将裙摆卡在腰间,跨上木凳向车里张望,“小姐,您慢点。”
苏以真从马车下来,小脸浮漫惆怅,掸着衣袖,“累死我了,什么破地方嘛,全是灰。”
进到里面,看见心上人在院中活动筋骨,疲累瞬间一扫而空。
“以真?”
苏以真的到来,卫子期是有些吃惊的。他看向薛逸平,带着疑惑。
“苏小姐她…”
“子期哥哥,人家担心你的安危嘛。”苏以真说着,跑到他的身旁撒着娇。
他小心的避让着,从她手中扯出手臂,“此次西戎之行凶险,不是游山玩水。”
“真儿知道,所以,子期哥哥更需要我来照顾呀。”
卫子期使着眼色,让身旁坐着看热闹的郭艾找借口带走她。毕竟,还有要事处理。
“苏小姐。你初次来到西戎,在下带你去逛逛。”
“我认得你!你是郭家的公子。”她转过头,趾高气扬的翻了眼,“不要,谁要和你去逛。我要和子期哥哥在一起。”
郭艾眯着桃花眼,“在下可是听说,西戎的香料乃是极品。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苏小姐难得来一次…”
听到梳妆打扮相关的,她开始激动起来,“在哪?”
“不远不远。”
苏以真甜美的笑着,一点也没有赶路的困顿,“那子期哥哥,真儿先不打扰你们,你和薛先生谈事吧。”
“好。”
郭艾拉上关梦,一同前去。
薛逸平说,“将军,这次回去我请了正式的公务通牒,已经带过来了。”
“还有,上次信中所说,彻查游民住所附近,确实发现一具男性尸体,不过已经白骨化,无法辨认身份,只是尸骸的手臂骨上有些深深浅浅的愈合了的刀痕。而且骸骨泛黑,应该是中毒而死。”
卫子期修长的指轻敲着桌板,“倒也符合刀客的身份,打打杀杀,受伤不足为奇。”
“还有,旁边有一女性骸骨,没有什么线索,只留下了一支不值钱的木釵。”
薛逸平从怀中拿出来递给卫子期。
他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釵身的形状倒挺少见,可这材质只是普通的木料附着在了铜芯上,也难怪那群游民会留下它。不过看来玉水寒带回来的人,是个女子。
“可以推算出年龄吗?”
“大概三十多岁,有过生产史。”
卫子期心中已经有个答案,只需要让她辨认一下,便能确定无疑。但是他又于心何忍呢,让她带着期盼,也许会更好。他将簪子小心翼翼的装进小盒,又放上书架。
“可好生安葬?”
“两具遗骸已经运回上古关城入土为安。”
“这只簪的事,不要告诉她。”
薛逸平何其聪明,早已领会到,默默点头。
“薛先生,之前托你查的人…”
“都在这里了。”薛逸平递过一本小册子。
酒肆二楼。
殷于歌和齐憬然把酒言欢,看着楼下的行人车马来往不停,热闹非凡。
借着酒意,殷于歌叹道,“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话是这么说。”
“你呀,还是少喝点,三年前的你可都比现在潇洒。”
“我当时以为,我可以轻松的忘了他。”她举着酒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然而三年了,即使我告诉自己,我不爱他了,可是,心是不会骗人的。”
“男人,忘就忘了,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说的你好像很懂一样…”
“我,也爱过人。”他笑笑,认真的盯着她,“可是我爱的人不爱我。”
此时的殷于歌看着窗外,“她也来了…”
齐憬然看向下方,看见郭艾和关梦身旁跟了个粉衣女子,“这就是他的未来妻子,苏国公的孙女?”
殷于歌点头。
“不过耳耳。”
“我先回去了,趁她不在,方便给他换药。”殷于歌起身。
“我送你。”
“不要了,你之前生意上的事还没处理完吧。”
齐憬然眼色一沉,今晚,怕是个不眠夜。
“那好,如果有心事想跟我谈谈,随时奉陪。”
殷于歌娇柔一笑,“知道了,齐奶妈。”
回到杂货铺的房间,寂静如往常,他和薛先生在聊着什么,殷于歌思量着如何告诉他追云的事。
薛逸平见她站在门边,自从知晓她就是殷家孤女之后,一层怜爱浮上心头。
“殷姑娘。”
既然已被发现,她这才进来,颔首行礼,“薛先生回来了。”
薛逸平直起身,“我的事谈完了。”
说完他关门匆匆离开。
见她双手背在身后,“找我何事?”
“追云她…”
“嗯?”
“受袭的那晚它生了重病…”
“是我不好,我以为它能挺过来,这些天没有好好照顾它…”
“她死了?”卫子期起身。
殷于歌递过身后的布袋,里面装着黑色的马鞍。他拿起来抚摸着,马鞍两侧的皮已经有些磨损。
“这些年来,她陪我出生入死。这个马鞍用那么久,我总是说给她换新的马鞍,总是没有抽出时间亲自做。”
“如今,没有机会了。”
他拾起马鞍仔细的放在架子上,坐了下来,满眼的失落难当。
“对不起…”
“不怪你,前几日你四处奔忙…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是啊,命运的安排,直到他们两个中间没有任何链接,清白如纸。
风从门外涌进,他闻到她的身上有些酒味,“你喝酒了?”
“没喝多少。”
她转着话题,“我来给你换药。”
卫子期脱下衣服,平躺好。伤疤已经愈合不少,那道最深的伤口,也可以拆线了,她拿过工具,剪掉线头,开始拔线,“会有一点痛,忍一下。”
“这道伤口比较深,会留下不浅的疤痕。”
“嗯。”
她将发束在背后,凑近胸膛。
“你在做什么!”
被苏以真的喊声打断,殷于歌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她转过头继续取线,苏以真靠近后才发现他的胸膛布满刀伤。
“子期哥哥!你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
“无妨,你先出去,待会就好了。”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着你!”
“苏小姐,你挡着光了,麻烦你稍微让一下。”
“以真,听话。”
看到卫子期开口,她才慢慢地向后退,可是视线始终不离开他。
待了一会儿,苏以真开始四处摸索,东看看,西看看。不一会儿,便着眼于架上那个盒子。她轻轻打开,一支简朴的木釵静静地躺在那里。她踮起脚偷瞟着他们,这个是子期哥哥给她的吗?可是那么旧,子期哥哥的审美有那么差吗。
卫子期怕她倒乱,然而他躺着,只能瞥见她的一部分背影在书架空隙晃动,“以真?”
这一身叫喊惊了她,她匆忙把铜釵放进盒子,慌忙走过来,“啊,好了吗?”
卫子期已经坐起身,殷于歌给他撒上药粉,“好了,我先走了。”
苏以真说道,“多谢殷姐姐。”
“无事。”她颔首一笑,准备离开。
路过书架,她像架子瞟了一眼,可是灯光太暗,殷于歌没有看清。她出门后,正巧看见秦青在院子里擦拭武器,磨刀霍霍的模样。
“秦青?你这是?”
“晚上有突袭活动。”
“突袭?”
“听说薛先生申请了公务令,我们可以在西戎朝廷允许的范围内追查马哨的事。”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无需隐瞒身份,但是所有的举动都在西戎朝廷的监视之下,这个联络点已经暴露,日后怕也是会撤离的。
“这么快便找到匪首了吗?”
秦青扬起头,意气风发,“所以说我们将军简直文韬武略。”
“你呀,小心点。”殷于歌走出两步又转回来,“对了,将军要去吗?”
秦青点头,“自然是要的。”
殷于歌有些担心,伤口才刚刚愈合一些,还不能大事活动。如果他去,势必又会骑马,又说不定还有武力交往。殷于歌正欲言明,又想着,既然田方秦青卫影都在身边,应该也不会有事。她刚走出两步,又驻足,万一因为骑马伤口再度撕裂怎么办呢。
她转头,“你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吗?”
“于歌姐姐的意思?”
“不要让将军知道,我自会伪装的很好。”
秦青挠挠头,“这,我去帮你跟薛先生说说,他带了几个新护卫过来,晚上应该会一起加入,换个装,假扮一下,也不是不行,毕竟,于歌姐姐你也是为了将军考虑嘛。”
殷于歌点点头,笑的柔美,“我现在去跟薛先生说吧,你先好好准备。” 将军顷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