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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于歌再醒来时,已是午后。
不同于平日里山庄的巡逻兵那么多,今日倒没有几个。
“若岐,发生什么事了?”
“这…”
见她支支吾吾半天,殷于歌问,“什么事?”
“主,主司大人说过不能告诉你。”
她的眸又泛起清冷,“那便别说了。我要出去。”
“去哪?”
“今日天气这么好,去佛眼湖转转。”
“可,可是主司大人不在庄内,我不好请示。”
殷于歌美目深邃,又有些愠怒,“我不过出去玩,还需要请示,我是囚徒?”
“若,若岐不是这个意思。”她垂着眸,缓缓说道,“那,那走吧。”
满园绿意,不多时,又到了那个水潭面前,并且还没有守卫。看样子今日真是发生了事情,走了那么远,庄内半个护卫也看不到。
“庄内的事,你当真不知?”
若岐摇摇头,辫子在胸前直晃。
殷于歌踏上马车,为今之计只有靠这封信了,还有秦青。希望秦青一定要听他的,在佛眼湖等她。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这样的天气,殷于歌走在佛眼湖畔,没有一丝愉悦,反而是在四处寻觅秦青的身影。已然走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他。此时,她的额上已经浮上浅浅的薄汗。
四周蝉鸣喧闹,却没有几个人。
“怎么连这里都没有人游玩?”
若岐摇摇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啊。”
走了许久,殷于歌又钻进了胡杨林,都快换了一圈,仍然不见秦青身影。
难道他有事不能来?
“若岐,我们去拜叶城。”
若岐挡住她,“不可以,姑娘!”
“昨日才去了。”
“我饿了,我要去吃东西。”
殷于歌不理她,径自上了马车。可这马夫和护卫却不听她的话,她只好坐在里面等着。若岐无奈,只好跟上。
若岐跟马夫一阵西戎语交谈,而后转过来说道,“姑娘,拜叶城自午时起便封了城。”
看来今晚真有大事发生,可却无法知会他们。果然,晚饭时间,齐憬然并没有出现。殷于歌计上心来,打算自己走一趟。
“若岐?”
若岐推门而入,“姑娘,什么事?”
殷于歌摸着空荡荡的耳垂,满眼不悦,“我耳环掉在床下面了,麻烦若岐你帮我找找。”
“耳坠?”若岐明明记得,她平素里不爱戴这些饰品。
殷于歌撅着嘴,“方才洗漱完之后,便试了试,谁知道一失手就掉了。”
“姑娘莫急,我这就去找。”
若岐说罢,在床旁蹲下来,又点燃火折子。正遇探头去床底查看,此时,殷于歌眼疾手快,两只手拿出银针,刺向她脑后的玉枕穴。玉枕穴位于脑后与颈项相连之处,同时刺入,会导致昏厥。可这个位置一不小心就会错扎,见若岐倒下,殷于歌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住了。”
火折子应声而落,殷于歌连忙提起衣裙将它踩熄。将昏迷的若岐翻过身来,在怀中摸索着令牌。又将她衣服换在自己身上,给自己一比一还原了若岐的发型。
她照着铜镜,眼前的人,左额一小缕细辫自斜拉到右侧,在细辫上还挂了细小的精致的发饰,又将后发高高束起,露出白皙的颈项。只是这西戎衣饰,到了夏季,着实有些暴露,殷于歌又将腰上的短衣服向下拉了拉。
如此一打扮,俨然活脱脱的西戎姑娘,已经入夜,既然今日守卫那么少,应当不会有事吧。殷于歌想着,将临摹的那封信塞到怀里,还带了那把小匕首与胡椒粉。
这时候触到小腹,她不由得多覆上片刻,小腹仍旧平坦,完全感觉不到有生命在跳动。她不自觉的勾唇而笑,好看的眸散发出浓浓的爱意。饶是不记得这孩子的爹爹是谁,这种血脉相依的感觉也总是让她欣喜。
出了院门,去马厩牵了匹马,殷于歌又给戴上面纱。没多时,她便来到山庄门前。
她清了清嗓子,还学者若岐一般眯着眼睛,将令牌递给他们看了看。只见他们打量了许久,又用西戎语说着什么,殷于歌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门开了,殷于歌快马扬鞭,飞奔而离。
今日月明星稀,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悬在苍穹,宁静的好似不是大漠的夜晚。
马儿飞奔,小半个时辰之后,便路过了佛眼湖畔的那片胡杨林。记起昨夜的地图,她准备去胡杨林背后的戈壁看一看。透过胡杨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些火光,还有些说话声。她下了马,将马栓在远处的小胡杨木上,悄身的进入胡杨林。
她远远的在林中向外看着,胡杨林外的戈壁上有两拨人马。左边白色马上的人是齐憬然,他身边还有觅雪。而右边,她向左侧趔了趔,调整了一下位置,却只能依稀看见他的侧脸。映着火光,他俊美的侧脸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穿着玄色金绣衣服。
在他身旁,有严肃的卫影,还有满脸稚气的秦青,这些人她都认识。
可是他,究竟是谁?
殷于歌闭上眼努力回忆,脑海中还是空白。他们在说话,可是隔得太远她听不清。于是殷于歌猫着身子,慢慢的又向前走去,躲藏在一棵粗大的老胡杨后面。
这时,她终于可以看见他的脸,五官精致,黑眸清冷孤傲,隐隐约约,眉间还有些愤怒。
长得真好看。殷于歌不由得抿抿唇。
俊美如神衹,大概就是说得这样的人,她竟然没印象。
齐憬然双腿夹住马腹,向前小走了几步,眼中带着笑意,慢悠悠的展开折扇,说,“卫子期,两年前,我失手只伤到你的脸。今夜,我可不会再失手。”
原来他叫,卫子期。
这名字,倒也不是那么陌生。
卫子期缓缓开口,“将我引到这里来,也改不了这一战西戎会败的结果。”
“哈哈哈哈!”齐憬然笑着,勒住马缰,“卫子期啊卫子期,你真是太自信了。你还是担心今晚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吧。”
卫子期挑眼,好看的眸凝了霜,“你把她怎么样了?”
“当初是你放弃了她,拱手相让于我。”齐憬然挑眉,“怎么?现在才来担心,是不是晚了点。”
齐憬然继续说道,“只是可惜,你见不到你未出世的孩子,你的孩子只会叫我爹。”
“哈哈哈哈,想想都开心。”
你的孩子?叫齐憬然爹?殷于歌不由得摸着小腹。
这孩子,是他的?
殷于歌深吸一口气,只觉头脑浑沌。不会的,孩子怎么是他的,她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秦青摩拳擦掌,“你这个小人!拿于歌姐姐的消息来引将军前来!”
将军,他便是昨日秦青口中的将军。
听到这里,她大概明白齐憬然做了什么。两军对战在即,他通过自己的消息引来他们,目的就是。
欲杀之而后快…
可是她对那名玄衣男子来说,很重要么…
她继续望着他的脸,一些声音朦朦胧胧环绕在脑海,她听不清,只觉得有极其强烈的悲伤情绪笼罩。
夜色流动,风一吹过,胡杨林间梭梭作响。等再回过神来时,两拨人马已然混战在一起。不知为何,殷于歌满脑子都是在想着刚才那名叫卫子期的男子,她的视线搜寻着,只见他下了马正与齐憬然对战。他使剑,而齐憬然用西戎腰刀。刀剑碰撞之际,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向旁侧走了两步,又扫了一眼,觅雪呢?
方才她明明和齐憬然在一起,现在她去了哪里。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游动,她看见了秦青,看见了阎诀,看见了卫影,可是,觅雪呢?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她有些慌乱,又向前走了几步,调整角度。赫然看见觅雪躲藏在齐憬然一侧的胡杨林里,不断的变化位置,手上还拿着一把轻弓。
而她的箭尖,正好对着那名玄衣男子,卫子期。似乎在等在着好的方位,射中他。
齐憬然转了个身,手提腰刀而下,被卫子期横剑挡住进攻,他一个侧身,银剑迅速撤离,回旋的银剑滑过齐憬然的颈肩,削掉他几缕发丝。齐憬然再一横攻,向对面袭去,为避这招,卫子期只好向后绕开,与齐憬然互换了个方位,他修长的腿蹬在附近的胡杨树上,一跃而起就要将剑挥下,惹得胡杨轻颤。
不好!
这样一来,他的背,正好对着觅雪的箭。
没来由的,殷于歌心紧张的快要掉落,一阵猛烈的恐惧袭来。她瞪大了双眼,飞快的向卫子期跑去,又大喊道,“小!心!背后!”
卫子期在她的右上方的位置,相隔三丈余远,听到喊声,旋即收剑转身。只见一支银箭笔直的向自己飞来,不过数尺之距。而殷于歌也向他飞奔而来,就在他身前,背对着他,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一箭。
他看见她跌落下来,像枚轻柔的落叶。
“于歌!”
殷于歌缓缓睁开眼,看向自己胸前那枚银箭。她呼吸困难,大口大口的吸气,她看见了他的脸,他的脸侧有一道粉色的细长伤疤。他好像万分焦急,他摇着头,喊着什么,可是她听不见。
他好像哭了,泪水掉落,滴在自己的脸上,唇上。她想喊他,叫他的名,他好像没有听见,她自己也没有听见。她张着嘴,她好难受,好像抽干了周围的空气,她的心,好像跳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黑暗袭来,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她的手,用尽全力,轻抚上腹部。
“孩…”
“于歌!”
卫子期看见她满脸煞白,而那枚银箭斜刺入她的胸前,浅色的衣服上逐渐开起红色的花。
“于歌!你不会有事的。”
“不会的。”
“卫子期!我要杀了你!”
齐憬然满眼通红,手拿腰刀砍下,卫影见卫子期毫无反应,一个翻身来到身前挡住了齐憬然的进攻,又和他缠斗在一起。
“将军!快带着殷姑娘走。”
“将军!不可以再耽误了!”
卫子期起身挥剑,挡掉了那两支银箭,顾不得那么许多。抱起殷于歌将她放在马背上,一跃而上,挡住了她,径自向西军大营飞奔。
“于歌,你会没事的…”
“你不要吓我。”
“你不可以死,你等会儿,很快就到了,这次,不止有戚军医,还有许多医术高明的御医也随军来了。”
“于歌,你肚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你不可以丢下我,三年前你走了,如今你不可以走。”
“你为什么要帮我挡那支箭,为什么…”
“于歌。”
“不要走…”
“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卫家,我只要你,只要你醒来,你说什么都听…”
“我爱你…”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随他回西戎。”
“我好笨,连你坏了我们孩子也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
“于歌…”
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卫子期早已泪流满面,风吹干了泪,又添上新的。这时候,银月挣脱了云层,月光倾泻而下。 将军顷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