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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上的庄园,没有茂密的树林,只有低矮的灌木和偶尔的几棵小胡杨。到底是王室的,有一片区域仿制云秦的园林,有假山木石,还有一汪小池塘,水面上几片小巧的荷叶稀稀落落的浮着。
手指沾了水,轻轻拨弄,那叶片便随着手滑过的水流流去。水面映照着蓝天,池旁的枝桠,安静的在风中摇曳的花。这一刻,她坐在池塘边,长舒了一口气。
时光流转,儿时的多个春日时光,待爹爹休沐之时,爹娘与她相伴,上山挖野菜,湖边踏青,游船赏春,放纸鸢。
娘亲总是早早的起来认真的给她梳洗打扮,然后笑着,吻在额前,“娘亲的小游月啊。”
“哎呀,娘亲,人家都十岁了,不许加个小字了。”她撅着嘴,“月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喏喏喏,在爹娘心中,你就算七老八十了,也是小游月。”
“哼,讨厌。”
殷于歌笑着,眼中噙着泪,那个任性的小时候的她,真的应该更温柔体贴一些,在爹娘还在身边的时候。
“笨蛋。”她说着,拔出身旁的一颗草,又小心翼翼的将它插回土壤。
从爹爹出事之后,在娘亲的怀抱中,她从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逐渐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那期间,娘亲去世的消息像巨大的落石,投在她的心底,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也不再无忧无虑。
如今,为爹爹翻案的机会就在眼前,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清冷的眸浮上笑意,她映着水波,手指在池面滑动,一圈圈涟漪四散开来。水中的鱼儿贪玩,过来吮吸着她的手指。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我想翻案,可是,不想再见他了。”
拿小鱼转眼又摇了摇扇尾,游走了。
那就,去吧。
这之后,殷于歌在庄园里安安静静的休息了几天,也为接下来的事情做计划。除了齐憬然的经常到来,她倒是再也没有见过四王爷。
“你今日便走?”齐憬然看着她已收拾好包袱。
她点点头,“得回军营去了。”
果然还是决定借由卫子期查案了,他竟然在不舍的情绪中有些高兴。既然增加了上一辈的恩怨,不管怎样,他们俩之间就更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感情状态了。
“你想好了?”
“嗯。”把包袱系好,固定在马背上,“虽然说我是为自己翻案,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四王爷他能答应。”
“你说,我会转告他。”
殷于歌调试着马鞍,定睛看着他,“帮我查出玄月教教主的行踪。”
齐憬然有些不安,笑着摸摸耳朵,“找他干嘛?”
“沁姨的死与他有关。”
“你是说,巴坊主是被他杀的?”
这事他自认为做的干净利落,他的确有些诧异,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骑上马,“总之,帮我留意便是。”
“诶,于歌,你等我,我送你。”
棕色的马儿活泼的甩开马尾,殷于歌在马背上回过头,冲他回眸微笑,“不用了,他看见你,事情更麻烦。”
“那,有任何问题去任何一家云锦绸缎庄带信给我。”
“好。”
说完之后,她驾着马,出了庄园的大门。
待她走后,四王爷从背后的阴影缓慢走过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赛教主,您可真是舍得啊,竟然真的放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这几天里,她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也不曾动她分毫,这定力,非一般人能有啊。”
齐憬然冷眼一瞥,不曾搭话。
他这才慢悠悠的说,“我的事,四王爷休要干涉,最好,权当没有看见。”
离开时是午时,殷于歌已在官道上行了約摸两个时辰,再几十步,就离开西戎境内进入云秦国界,她有些紧张。原本想着潇洒的离开那个地方,却不曾想又灰溜溜的回来,还带着目的。
况且,过了这么几天,苏以真应该也从西戎回营了罢。她放缓了马儿的脚步,将围在头上的轻纱拢紧一些。
马蹄刚跨过国界线,几个暗卫便出现,围在马周围,她认得这些暗卫制服。拉着缰绳,“我自己回营。”
暗卫颔首,领着她的马继续前进,到达西军大营已是戌时。天色已黑,似又有雨,大风扑面袭来,豆大的雨滴开始倾泻而下,她头上的轻纱在下马那一刻被吹得很远。
“殷姑娘,办完事回来了?”营门口的小兵看见殷于歌回来,热络的招呼着。
殷于歌尴尬的笑着点头,接过纸伞。
又走过一截,她对着为首的暗卫说道,“衣服淋湿了,我想先回房换洗一下,待会儿再去拜会将军。”
他沉思了一会儿,示意其中一个人去告知将军,而后对她点头。
淋雨之后,身上湿漉漉的,她回到房间关上门,重重的靠在门上。比起这副模样见到他,她更担心自己的情绪处理不好。她长舒了一口气,拿起干净的衣服向浴房走去,此间,两个暗卫一直跟着。
到浴房门口,她莞尔一笑,“你们,可以不要站在这里吗?”
他们不答,她继续说,“这里是女子浴房。”那两个暗卫面面相觑,又分别向浴室前方挪动了一步。
“你们站在这里,我洗的不舒服…”
“…”
算了,说了也是徒劳,卫子期的暗卫和他一样轴,说了也不会听的,殷于歌关好门。
衣服一件件脱落,她挂在屏风上。平常的夜晚,浴房里人还是很多的,有单独的浴桶,也有大一些的浴池,而今晚,只有她一个人。
她泡在偌大的浴池中,阵阵轻烟自下而上轻舞,暖烘烘的触感使她有些困了,可一旦想到即将见到卫子期,她又瞬间清醒。于是,她拖拖拉拉的在浴房里耗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卫子期正顶着一副冷冰冰的神情站在浴房外面等着她。她踮着脚靠着浴房门板上,良久,白皙泛红的脸挤出一丝笑意,“将军。”
他看着她,不发一语。雨滴连城线自屋檐流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他转身向房间走去,殷于歌在后面跟着,像犯错的小孩。
到了房里,气氛同样安静,她擦着湿发,吐出一些话语,“其实,不劳将军走这么远来这里的,于歌打算收拾好就过去拜会将军。”
还是沉默,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取下擦发丝的棉布,朝身侧轻瞥一眼,他正看着她。可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冰冷的眼神,于是她又迅速拿起棉布继续擦着,缓解尴尬。
“那个…戚军医把药膏给将军拿过去了吗?”
“你舍得回来了?”
这口气就像在训诫离家的妻子一般。
“哈,哈哈。我只是出去玩了一圈。”
此话一出,寂静重新涌进来。良久,卫子期终于开口,“好玩吗?”
“呃……”
殷于歌转过身,避开他的视线,“那天夜里…是于歌不对,酒里放了一些…迷药。不过大将军印信用完之后我已经归还了。”
“这些天,你去哪了?”
虽然他派暗卫查过,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我,之前听将军说齐憬然毒害士兵的事,便一心想去确认,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冷哼一声,“不是为了千里会情郎?”
一听这句话,她本能的转过腰身,尚未干的发丝垂在颈间,随着身体起伏一直到腰部。因为才洗浴过,脸上的淡淡的红晕带来无限娇媚。
“我还不至于这么饥渴。”她微蹙着眉,又见他仍旧冰冷的脸,不禁有些失落,在他眼里,终究她就是离不开男人的。
卫子期将她胸前的发丝挪到肩后,手指摩挲着她白皙的脸,冷笑滑过嘴角,“那天,你吻上来,我竟然以为,你是认真的。”
红柳林的下午,她,的确是认真的。她垂下眼,不予解释。那件事,也是她做错了,她以为她即将离开,稍稍放肆一点没有关系。
“以后,你的话,”他抚着她的唇,“我再也不要信了。”
殷于歌还想说什么,他向下袭来,吞没在吻中,这个吻急促,激烈,与以往的温柔不同,简单直接的侵袭。
“将军…”
她叫他憬然,这么亲密,到了他这,却连一个名字也不愿喊,他离开她的唇,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还没有熄灯,就已经欺身上来。
这个时候,殷于歌内心是有恐惧的,她从不反感他的触碰,但今晚,他又有些不像他。他从来不是会违背她的意愿做这些事的人,她挣扎着,力气到底没有他大。
无意间,她撞到他的胸膛,正是那些伤口所在的地方,他吃痛闷哼一声。
担心是否会撕裂伤口,殷于歌忙拨开他的衣物帮他检查伤口,可才刚刚触到,隐隐见到里衣有血迹渗出,就被他一把甩开手,转身离去。
殷于歌怔怔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抱着腿,心底说不上来的情绪淹没着她。他甩开她手时神情一直反复出现在她眼前,是什么呢,冷漠?失望?不同于三年前他看到齐憬然时的模样,那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是绝对的气愤,而这次,她看不透。
她握着手腕,刚才被他握住一甩,现在有些泛红。他的伤呢,刚才她不是故意的…
思及此,她迅速下地,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跑出去,想追上去。可是被门外的侍卫拦住,“我要去找将军。”
侍卫看她衣衫不整,又光着脚,却也接到要看着她的命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放开我。”
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她一路狂奔,侍卫在后面跟着,到了琉璃苑,门房认得她,便也放了行。她来到卫子期的门前,想要进去,却被他门前侍卫拦了下来。
“我来看看将军的伤势。”
“殷姑娘,现在苏小姐在里面,恐怕…有些不方便。”
“她回来了?”她早该知道的,她之前一直明白的道理,对他敬而远之,现在却自己背离了。
“需要通报吗?”侍卫问着。
殷于歌连忙后退,“不,不用了。”
旋即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落寞的回到房间,她的衣衫又被细雨濡湿,呆坐了会儿,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脚丫,才感到脚底有些刺痛,用清水洗净,发现左脚脚底不知什么时候扎了根半寸长的木刺,已嵌进肉里。
她咬牙拔出,血向外滲出,这里没有其他药,她拿出常备的外用药粉,简单的包扎着。
窗外的雨又开始淅沥淅沥,越下越大,她坐在床上。这里很安静,静到能听清楚雨滴的起伏声。 将军顷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