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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于歌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像被一团氤氲包裹着。时而感觉冰寒刺骨,时而又高温难耐,额前还不停的冒出薄汗。卫子期拿着被凉水蘸湿的棉布不停的冷敷额头,棉布温度升高后交给婢女换新的过来。
在这个难挨的梦里,她似乎重回到了十岁那一年。他们一家三口言笑晏晏,准备着吃食去踏青。爹爹穿着云青色的常服,上面有娘亲绣的暗金色千茑藤图案。而娘亲一袭艾绿色的轻纱长裙,柔美又满是春日的气息。
她咯咯笑着,拿起早间做好的纸鸢铺平放在草上。娘亲走过来捡起,将纸鸢放在手上,让她卷着丝线往前跑。
她一路跑着跑着,那纸鸢逐渐飞上了高空。而娘亲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她笑得正开心,一转头,赫然看到爹爹满脸是血站在她面前。
“爹爹…”
这样的情景太过破碎,她想逃离,一只温柔的手握住自己。
终于,来到那个夏夜,她笑着投入他怀中,听他说着情话,她紧紧抱住,不愿放手。只一睁眼,苏以真与他紧紧相拥。而她,直愣愣的站在河的对面。令人窒息的难过扑鼻而来,淹没了她。
“子期…”
重遇这么久她第一次唤自己的名,竟然是因为病症呓语。而偏偏,没有齐憬然什么事。卫子期眼中浮着笑,手伸进棉被递给她,被她牢牢抓住,手心全是汗。
琉璃馆。
苏以真因为卫子期的离开闷闷不乐,也无暇看这些竞技,和贴身侍女倚香在园内散步。
“卫将军他也太可恶了,就这样弃你而去!”
“将军也是你能指责的?”
倚香顿着脚,“完全就怪那个殷于歌!那日明明说好了游民的事一办完就离开,到现在为止,不但没离开,还天天勾引将军!”
说着又唾了一句,“真是不知廉耻。”
苏以真本自小娇生惯养,谋计心是差了点,但对于所爱的人不爱自己这回事儿,她还是打心底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不快和气愤。她是哪里长得差吗,是不够温柔体贴吗,为什么偏偏她一个罪臣之女能够获得卫子期的青睐,而她,却永远只能被抛下。
思来想去,她觉得倚香说的对,问题的症结就是在殷于歌那。若是她按照自己所应下的早早离开,也不至于发生今日的事。她和卫子期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见自家小姐驻足,定是赞成自己,倚香继续说着,“哼,不知道她使出什么狐媚法子,一会儿又跟那什么什么齐什么来着。我还听说,她和营内好几个将士都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呢!”
“什么?”此语一出,让苏以真大吃一惊,“这话切莫乱说。”
“真真切切,就说那个秦青,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她。”
“不过她也真的长得挺美的,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比她好看的女子。”
殷于歌身上遗世独立的气质,她在任何一个所见的大家闺秀身上都没有见过。也难怪自从来到西军大营后,子期哥哥总是魂不守舍的。
倚香撅着嘴,灵机一动,“小姐,此次将军来各大军营视察,又不是常驻。找个理由让将军早日回都城,那不就行了!”
苏以真开心的笑起来,一旦离开这里返回都城,就算卫子期将她带着又能怎样,大不了妾侍而已。罪臣之女,还不是只能像浮萍一样,等她尝到苦楚了,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让她离开。更何况,有卫骁老将军在,就算子期哥哥在,他做不了什么的。
“倚香,你真聪明。”
“吶,这个发钗那日见你也挺喜欢,就送给你吧。”苏以真眉眼一弯,从头上拔下一只宝石簪子。
“倚香哪里受得起。”
“受得起,来,拿着。”
到了晚间,殷于歌温度降下来,她已慢慢恢复清明,绯红色的脸颊也慢慢变浅。
戚军医端来一碗药,“将军,烧已退,可以喝药了。”
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卫子期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殷于歌缓缓睁开眼,从被窝里出来有些发冷,靠着暖意向后瑟缩。一抬眼,看见卫子期在身后。总算和噩梦中的情形不同,些微泛白的唇跳出一抹微笑。
“醒来的正好,药来了。”
她单手支着床,试图完全坐起,可是才醒来,身子尚且绵软。
卫子期轻笑,“我来。”他扶起殷于歌,侍女端着药碗,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将药喂进口中。
“没有准备果饯。”
“今日的药,不苦。”殷于歌眼底含笑,向后靠在他身上,“谢了。”
“温度是侍女降下来的,药是戚军医所熬,我没做什么。”
她瞥见他的神情如同之前一般冷漠。
“什么时辰了?”她嗓子还有些沙哑。
“刚入夜。”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对了…”她想起之前没有说完的话。
“将军,凌校尉那件事,我怀疑是有人潜伏在路旁的草丛中,故意用铜镜反射阳光,所以凌校尉会被阳光晃眼。”
没想到她醒来第一件事仍然想着案子,他黑瞳微震,“下午你同我说后,我已经派人去勘察现场了,草丛的确有人压过的痕迹,现在卫影他们正在逐步排查何人所为。”
她惊讶的转过头,他又先了自己一步。他的侧颜完美,尤其是现在,带着一丝踌躇,一丝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冷漠,视线不自觉地拂上他的脸。
他看着其他方向,仍然没有转过来。“你既然醒来,并无大碍,我先走了。”
他离开床,起身准备离开。
“将军!”
“嗯?”
待他真的转头看着她时,她又有些紧张。她想劝他留下,正思忖如何开口。在愣神之际,门开了,苏以真踏进来,笑盈盈的,“殷姐姐,听说你醒了,以真吩咐厨房做了点粥。”
苏以真将粥从倚香手中接过来,用勺子搅拌,“子期哥哥,你还没用晚膳,我让厨房给你留了些,快回去吃吧。”
见他踌躇着不曾离开,她继续说,“这里有我就好了。”
“殷姐姐这里,又不是什么外人,以真来照看就是。”她笑着,一下子就坐到床边,“哦?殷姐姐。”
“我自己来就好。”
被别人照顾,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她可无法接受。脚尖刚沾到地,身体偏又有些绵软。
“我来我来。”
“殷姐姐忘了之前你受伤的时候嘛,也是以真来着,我不觉得麻烦。姐姐不要拒绝。”
卫子期接过粥碗,“以真,你去休息。”
“子期哥哥…”
“快去。”
见他神色严肃,苏以真这才撇着嘴,诺诺离开。
他端着粥重新坐回床边,她的脸有些泛白,“刚才你,有话跟我说?”
“听说你视察完就要回都城?”
卫子期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竟然还会了解这个,“怎么?”
“我…再过一段时间,也是爹爹的忌日。我在想,这么多年了,也需要回都城拜祭一下他。”
“离营回去的时候,不知道将军你,方不方便,带上我。”
她拂了拂额前的青丝,嘴角依旧带笑,只是那清亮的眸,无意中透露着些许渴求。
她又继续说着,“我不会影响你们。”
卫子期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你们指的是他和苏以真。他记得她父亲是五月里处斩的,离现在不到两月的时间。重遇她之后,加上游民之事,他原本没计划这么快回去。而现在,看来只好让秦青和薛先生待在西戎追查了。
“你们?那么希望我和以真在一起?”
她轻咳,“苏小姐本是将军的良配。”
“前天夜里我走后你来找我,以真正在我的房间。”他凑近,微勾嘴角,笑得邪魅。
没想到他突然转开话题,提起那晚的事。想来也知道,暗卫是他的人,迟早他也会知道她去找过他,还光着脚…她觉得有些窘迫。
她只专心的吃着粥,避开他的目光。
“我的终身大事,便不劳你操心了。”那夜自己气冲冲的回房之后,苏以真的确来找他,说给他熬了汤,一定要尝尝。之后苏以真走后没多久,暗卫来报,大概说明了情况。那一刻,他正在气头上。
“确定回都城的时间后,我会告知你。”既然她愿意回去都城,他为什么要拒绝呢。心底深处传来笑意,却不在脸上显现出来。
殷于歌笑得明媚,脱口而出,“多谢子期!”
子期?他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却见她马上解释道,“将军。”
这一声子期让所有堆积在心里的不快烟消云散,他轻挑眉梢,薄唇勾勒出淡淡的坏笑,忘了往日的纠葛。
“既要一起回都城,那么你,私下里只能叫子期。” 将军顷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