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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会议是华铁总公司组织的一次大型会议,目的是研究和解决装备制造升级的问题,其中盾构机是重头戏。
“严叔。”
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汪建国还是称呼老严为叔,尽管他们的实际年龄差并不大。
“上次你父亲来的时候我们私底下已经定好了,各论各的,别客气。”严开明摆摆手。
汪建国不否认也不接话,换了话题说:“这次北京会议总部领导总体来说还是倾向于装备自研的,只不过落到具体细节困难重重。”
“施工方面有我,论证方面有谭雅,怎么能争下一块阵地来。”严开明有些踟蹰。
“不用顾虑我,您接着说。”
“严父是必要的,但是那孩子的母亲已经充当了这个角色,你对孩子就要温和一些。”
汪建国没想到老严突然改变话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愣了一下,半晌才回应道:“我知道了。”
严开明摇了摇,轻声道:“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宝贵,能挽回的情感还是保留的好。”
“昨晚您都听到了?”
严开明又摇了摇头:“我没到,我也没有听墙根儿的习惯,但是我看到你从谭雅的房里出来时情绪不好,料想谈得不太好,有些事已经过那么久了,就不急于一时了,对孩子好一点吧。”
汪建国沉思片刻,不一会儿话题回到北京会议的事儿。
“这一次与会者很多,都是电气、机械、工程等领域的专家学者,还有一线的施工老手,我们局打主攻,让严叔当先锋,这任务有点重。”
“我不怕任务重,这一刻我等很久了。”严开明顿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担忧:“我不担心别的,我担心我们去开会,德国人在后面捣乱,你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我就是干这个的。”汪建国露出一丝苦笑,过去的沧桑岁月,让他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但是做保证的时候,骨子里却和千千万万老铁道兵一样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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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一群无耻的骗子,我要向总工司投诉,我还要向驻华大使馆反应!”
就在严开明走的第二天,德国人终于发现问题了。
鲍尔那张曾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愤怒的神色,他挥舞着拳头,一副极为不满的样子,手下的德国工程师险些没与中国工人冲突起来,幸好有汪建国从中拉着。
其实鲍尔更想找的人是严开明,但是不巧,工地上只剩下滑不溜手的徐复文,一口江南方言让鲍尔听得头都大,不是个好沟通的角色,退而求其次,只得把脾气发到汪建国身上。
汪建国这个部门很万金油,什么都能插上一手,又什么也不能主导,这个临时调配委员会主任不好干呀。
此时平时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汪建国却露出了他的另一面。
汪建国两手一摊说道:“请问我们哪里骗人了?”
“你们偷偷更换了刀具!”
尽管事后做了多方掩饰,但是没有不透发的墙,再加上这次推进的时间超过平时的两倍,刀具终是钢铁之躯,寿命是可以轻松计算出来的,偶尔可以凑合,但是绝对不可能以高速掘进的速度坚持这么久。
鲍尔发现问题了,出奇的是这一次埃里希没和他站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上次吃了亏,或许有了别的想法,谁知道呢?
鲍尔怒极,光秃秃、油亮亮的额头上青筋暴跳。
“无耻!有违一个工程师的尊严!”
鲍尔应该是来华生活过很长时间,使用汉语的能力并不逊于自己的母语,甚至知道汉语的某些词在表达上要比德语更优秀,比如发泄愤怒。
“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汪建国打算来个死不认账,反正也不可能让德国人拿到证据,就算向上级反应,哼哼!
这些外国佬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默许吗?
“我要向路德公司反应,你们偷偷更换刀具,我会要求公司以违约为理由中止合同,我还要你们赔偿巨额的赔偿款。”鲍尔气极败坏地喊着。
“可盾构机的工作记录中德双方各持一份,哪一页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们违约啊,总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吧。”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层出不穷,你们自己写的嘛,地质层发生变化,刀具使用寿命延长,你们拿什么告?
汪建国志得意满的看着哑口无言的鲍尔,在这件事的交锋上,双方高下立判!
工业革命以来,装备建造史上从来都是你超我赶,19世纪时德国制造是假货的代名词,20世纪时日本制造又让各发达国家头疼不已,仿制从来不是错,问题是有些重型装备不像面包机一样简单,它需要集一个大国的综合国力,盾构机就是其中的代表。
世界盾构机市场没有客户至上这种说法,因为能造出它的国家寥寥无几,90%的盾构机被美日德垄断着。
90年代末期,中国经济虽然在飞速发展,但距离成为世界级或者地区级经济中心还相去甚远,这三个超级强国分别是亚洲、欧洲和世界的经济中心,世界上最强的三大经济体,当时的中国想要制造盾构机,无论从财力还是工业实力都相去甚远,但是差距从来不是止步不前的理由。
北京,中国的首都,这座古老的城市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在飞速发展,日益增长的城市规模和拥挤的交通让整座城市不得不向地下寻找空间,在这里,未来的城市地铁网络正在紧张的计划施工中,此时距离那个令世界叹为观止的超级工程才刚刚开始。
严开明和谭雅的到来并不是为了这座工程,但是他们还是在地下迷宫般的施工现场观摩了两天。
“显然,我们需要更多、更优秀的工程师加入到建设大军中。”
说这话的人和严开明很熟悉,他叫许建军,曾经是严开明的直属排长,如今华铁总公司高层、高级工程师,老战友相见自然欣喜,然而建设的脚步不能停,时间对于这个飞速发展的国家来说太宝贵了。
许建军在见到严开明的第一时间就偷偷告诉他,华铁要自己设计并制造盾构机,并且很有可能应用于目前正在建设的地铁工程,这个时候有着盾构施工经验的工程师就是宝贝。
“怎么样?参与进来吧。”许建军问道。
严开明的脑海里装着一张地铁网络图,网络图下,他又脑补了一系列的地质画面,轻轻勾勒出一个微笑说:“老排长,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太单一,玩不了这么复杂的活儿,不过有一个人应该会喜欢做这种挑战。”
“徐复文!”
许建军不愧是两人曾经的领导,一下子猜到严开明口中这个人是谁,沉思片刻说道:“那小子倒是鬼精鬼灵的,就是怕他不踏实。”
严开明语气很平实,他看着许建军很自信地保证:“有些事情不要被惯性思维给误导,所谓鬼精灵不塌实完全没有证据,事实证明徐复文在施工过程中极重视细节,他不仅能够规划出整个工程方案,也能保证方案中的每一个细节在实操中都有体现,在具体施工中徐复文指挥的项目还没有出过一起人为事故。”
许建军知道严开明关心什么,也就不再这个问题上过多争执,笑道:“那好,我向领导们建议一下,最终还要靠党委定夺。”
“其实就是您定夺,党委的很多同志不了解他,您的推荐意见至关重要。”
都是老战友,说话不需要虚,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许建军点头答应了。
严开明希望老战友接下这个超级工程,那对他的未来,对他的人生价值才是最大的诠释。
而他?要的是那个盾构梦。
从1953年国内第一次尝试盾构施工以来,中国的盾构就比国外落后一百多年,而盾构机制造更好比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婴儿想要跑一样,但是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大国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