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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媒体的催生,调查的方向越来越明朗了,既然“4.4事件”的处置没问题,施工用的盾构机也不存在质量问题,那么这就是一起单纯的人为事故引发的地质灾害,造成经济损失由施工方负责,同时施工方还要按照合约改线,这样的结果华铁方面一口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华铁自研的大盾构能否禁得住考验。
首先是理论上的。
专家组不乏工程院院士,在他们严格的审核下,结合3D效果预测,目前来看制造大盾构是完全可能的,而且包括研发费用在内,全部资金不会超过2.3亿,制造周期预测在七个月内,比路德公司给出的时间快了1年零5个月。
时间优势加成本优势都在,没有理由一定要花十倍的价格选用进口产品。
“这两台盾构机造出来,我们负责的保修的。”汪承宇又有些翘尾巴,当他得意洋洋的对专家组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时候,高薇忍不住的偷笑。
又看到本来面目的他了,比一直板着的那个可爱多了。
单纯、自信、阳光的汪承宇回来了,没有问题了。
调查组全面撤离的时候,章炎竟然有些不舍了,站在中巴车的门前,他忍不住驻足,回望着盾构实验室的大楼长叹一口气。
章炎不是在叹息调查组铩羽而归,而是有些羡慕这些年轻的科研人员。
“章组长啊,想我们了有空儿可以再过来嘛,不用这样长嘘短叹吧。”
汪承宇一脸无良相的看着章炎,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是极好的。
章炎“噗”地一声笑了,对汪承宇说道:“我可不是舍不得,我是羡慕。”
“哦?羡慕什么?”
“让我想起了我小学的时候,刚上学的第一课,老师问我们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
“你想当官儿?”汪承宇开玩笑地问。
章炎摇摇头,很正经地说:“我当时的回答是想当科学家。”
汪承宇笑意满满地说:“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你也不用过于自责嘛。”
章炎被这张油滑的嘴再一次搞笑了:“我哪有自责,我只是在想原来科学家也可以如此年轻啊,所以有些羡慕你们。”
“既然我们替你实现了理想,那就请你下次再来华铁审查什么的时候手下留情。”
章炎连连摇头:“那我就渎职啦,好啦和你打交道很愉快,希望下次不要以这种形式见面。”
章炎伸出手,以示友好。
身为官员,当众做出这种举动是不明智的,很容易被人抓住柄,但是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解释为坦诚,但章炎显然不害怕流言蜚语,他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
汪承宇惊诧于他的大胆举动,虽然审查已经结束,但是……
“啪!”
汪承宇的手与他击了一掌,没有握手,但同样表现出了友好的态度。
章炎吃惊于汪承宇的机灵,同时被他最完美的应对方法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那个穿正装的年轻身影终是转身上了车。
在媒体的监督下,调查组宣告调查结束,全体离开华铁,等待最后的汇报,不过大家都知道,报告的结果一定是有利于华铁的。
经历了波折,华铁大盾构的研发工作再一次高速运行。
当采购方正式通知鲍尔,本工程不再考虑路德公司的盾构机时,鲍尔的脸色一下子铁青起来。
这本是一笔志在必得的单子,也是他来华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他还指望这笔订单能让他的荷包充盈起来,毕竟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更为可怕的是,如果这笔订单如果没拿下,下一次公司还会不会再派他来就不一定了,毕竟他老了,欧洲的经济不景气,还有更多的年轻人没有就业岗位呢,为了谋求一个职位他们会拼尽全力去争的,包括主动降低薪水。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的官员?
鲍尔急了,开始到处打电话,寻找一开始与他谈判的那位陈主任,在得知对方在医院时,他顾不上保持一位绅士的矜持,直奔对方的病房。
陈主任的状态比鲍尔还要差,一直处于高压状态的他突发脑溢血,好在比较轻微,意识还清醒,只是暂时卧床,不能出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主任的公务员生涯自此以后将黯淡无光了。
看着鲍尔焦急的脸,陈主任笑了,口齿露风地奚落着:“你们呀!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他们到处都在传我收了你的贿赂,我冤呐,要是你这个德国老头儿肯给我贿赂,采购项目还会这么困难吗?”
看着陈主任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鲍尔也只好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难道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吗?”
“你中文那么好,应该听过一句话吧,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鲍尔哑口无言……
商州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客房里,鲍尔收着着东西,他的休假计划泡汤了,对路德公司来说不过损失了一个单,可对他来说自己的职业生涯到一段落了。
公司已经正式来了通知,要他回德国总部换岗。
所谓换岗就是等待退休了,鲍尔不抱任何希望了,就要与这个国度说再见了,有生之年,怕是不会自费来这里,他贪婪地望着窗外,心中满是不舍,连商州这样的中原城市也建得这么漂亮,这个国家越来越强大了。
鲍尔有种预感,这不会是路德公司第一次失败,垄断一旦被打破,就会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难道中国的大盾构时代真的来了?
提着行李箱,鲍尔再没有来时的意气风发,他退了房走出酒店大门。
今天的阳光真好啊,甚至有些刺眼,这里的夏天比德国炎热多了,哪怕是处于中纬度的商州市,奇怪……
刺眼的阳光下,几个人的身影格外眼熟,一位高个子青年带头走向他。
鲍尔松开手提箱,定了定神,长舒了一口气。
“还记得我们那个赌吗?”
这个年轻人,自信,而又直率,要是自己家的那个小子招人喜欢得多,现在的德国年轻人躺在父辈的功劳薄上越来越颓废。
“记得。”鲍尔不打算赖账了,因为已毫无颜面可言。
“当着老朋友,把当年的事说一遍吧。”
尽管汪承宇已经推测到问题的原因,但是当事人说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鲍尔看了看汪承宇身后的严开明和汪建国,感慨地说:“二十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也该退休了。”
汪建国上先一步说道:“不管怎么说,感谢二十几年来你对中国的贡献,尽管我们是付了钱的,但你依然是个人才。”
“谢谢汪先生的慷慨,我很少遇到像你这么大度的对手,或者说是潜在对手。”
汪建国拉过严开明,介绍道:“你的对手是他,严开明,被喻为‘中国大盾构第一人’,他想打败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严开明终于开口道:“虽然不是我做到的,但是我们的子弟做到了,我有生之年看到了。”
鲍尔抿着嘴,点点头说:“很了不起的成就,我当初说你们要走到这一步至少要用一百年,现在看来你们只用了二十年的积累就已经达到同步水平,再过几年我真的不敢想像你们的基础装备制造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严开明说:“谢谢你的肯定,现在你可以说当年是怎么回事了吧。”
鲍尔苦笑道:“尘封往事了,不过当时你们的技术水平确实不行,我们仅仅在控制系统上动了小小的一个手脚,你们就玩不转了,要知道,硬件是先于软件发展起来的,未来谁掌握了高端软件系统,谁就能领先于世界。”
严开明说:“这些话留给后生听吧,我也退休了,咱俩都一样。”
鲍尔说:“但是我更沮丧,我希望我还有机会来这个国度,那个时候我们会朋友对吗?”
严开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简单的笑笑说:“但愿吧。”
鲍尔拖着拉杆箱,向马路边上的出租车乘降站走去,一辆出租车停在他身边。
鲍尔打开车门,突然他怔了怔,转过身向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很可敬的对手是吗?”汪建国说。
严开明看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道:“暗中较了二十几年的劲,今天我是松了一口气,小汪还任重而道远呐。”
汪承宇“嘿嘿”地笑着说:“我还年轻,经得起折腾。”
“你这小子,别给点阳光就灿烂,晚上把你妈接回家,我掌勺,好好做几个菜,带学生也得有个限度,不能总拿宿舍当家呀。”
“收到,别做烧茄子。”
汪承宇笑嘻嘻的对着老爸做了个美式军礼。 大国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