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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构机这种大型隧道掘进机械被形象的称为“地龙”,它就像一条地下长龙,随着掘进深度的增加它的“身体”越来越长,机体在地下行走,直到另一面的破土,全部隧道贯通,工程也就竣工了。
使用盾构法掘进最大的好处在于节约时间,最显而易见的优势在于——不死人!
是的,自从老严指挥秦岭山体隧道提前十个月贯通时,他当场流下眼泪,仰天告慰战友的灵魂。
“我们打隧道终于不死人了!”
铁道兵穿山架桥的历史是战斗的历史,光荣又充满悲壮,最典型的是成昆铁路1100公里的铁道线上长眠着1200位铁道兵战士,平均每一公里铁路牺牲一名战士,数字是枯燥的,只有亲历的人最能体会那种滋味,无奈啊!
可以说没有铁道兵战士的牺牲,就没有连动新中国命脉的铁路线,而这条铁路线上,最悲壮的是开掘隧道的战士,那一个个“老虎团”、“硬骨头连”就是顶着巨大的牺牲铸就的钢铁般的队伍。
汪承宇对这条“地龙”可不陌生,别的小孩儿还在玩“过家家”的时候他就用这大家伙当做躲猫猫的藏身地,躲在那家伙里面,哪个小朋友也别想找到他。
那个时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不把他带到工地还真不知道哪儿能带孩子。
这么多年来,别人眼中神秘的机械在汪承宇这里如数家珍,除了模样和大小有些区别,功用结构简直闭着眼睛都能讲明白。
上大学的时候导师讲TBM(一般指全断面硬岩隧道掘进机),他硬是把导师给驳得哑口无言,这家伙理论联系实践,在这领域如鱼得水了,无怪乎学位刚到手相关专业的单位就抢着要,最后还是当爹的伸手快,直接把他划归门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不算徇私。
可惜家长都以为了解孩子,其实“代沟”这种东西真不是说说玩儿的。
父子间的确心连心,可两者间的巨大沟鸿并不是刻意回避就不存在的。
当汪承宇被老徐硬拉进停摆的那台机器里面的时候,熟悉的感觉又充斥在身体之间,看着焦急的工程师和驾驶员,汪承宇把不屑的表情已经挂在脸上了。
所有人都疑惑徐老为什么要拉一个小年轻进工地,还是进这种核心位置,当徐老向众人说明请来一位专家给看看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这不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吗?”
汪承宇暗笑,自己面相是年轻了些,可也不至于刚毕业吧。
“徐老这是您家子侄吧……”
说这话的人有些不客气了,就差没说“您老依老卖老也就算了,带个小年轻戏弄我们算怎么回事?
汪承宇本来是被动的,可当那些人把挑刺儿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时骨子里的傲气顿时被激发出来,狠人话不多,他一头扎进驾驶室,像摆弄玩具一样熟练地查看各种软硬件。
驾驶室非常狭窄,两个人并行尚且不能,所以没人看到他在鼓捣什么,就在大家担心这个年轻人把金贵的机器鼓捣坏了,刚要发表意见,“轰隆隆”响动声发出,停摆的机器重新启动了。
“这怎么可能?”
有些人惊讶,更有些人仔细,从这小子进去到出来一共不到十分钟,说好的德国专家团呢?说好的八小时呢?不科学呀!
碰巧,一定是碰巧。
似乎,大家在同一时间默契的达成了一致。
“刚才我就在检测,是不是刀盘转速达不到设定值造成的。”
说这话的人叫陆凯德,他认得汪承宇,自然汪承宇也认得他,这位陆叔叔入伍比父亲早多了,身为铁道兵的老战士,以作风硬朗著称,曾创下72小时不下火线的纪录,和他一起共事的都称他为陆铁人。
这一次陆铁人刚想发挥连续奋战攻克技术的工作,没想到故障轻易的解除了,而轻松排除故障的人还是汪建国的儿子,这让他脸上无光了,如果是汪建国自己还有情可原。
“对呀,刚才地质结构发生变化,软土变硬岩,很有可能是设定值调得不对呀。”有人附和道。
“驾驶员呢?快进去看看机械有没有问题?”陆凯德连忙下令。
工程施工方这边陆凯德是现场总指挥,在现场他最大,驾驶员连忙回到岗位,摸索着检查了半天回应道:“完全正常,随时可以投入工作。”
“再等等!”陆凯德说道,“工作人员再把各构件的隐患排查一下,以免刚才没找到真正故障原因,瞎猫碰死耗子的事儿不可能次次有。”
有人说陆凯德这个人没啥毛病,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能力,想当初和汪建国争领导位置失败,他就到处和别人说局里是看着汪老的面子。其实后来汪建国接二连三的高升也证实了提拔他那位领导有慧眼,就算看汪老的面子,谁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可着一个人使劲提拔是不是?毕竟集团下面可有几万张嘴,没有能力的人上去那可是一场灾难。
事后陆凯德从工程队长也逐步升了几格,但始终离不开现场施工一块工作,直到做成现在的位子。
比不过老子还比不过小子吗?
本来汪承宇对这位叔叔辈的长辈谈不上好恶,可是他刚才说自己的瞎猫碰死耗子,这可有点儿欺负人了,自己是小辈也就算了,怎么说也是徐老带进来的人,徐老担任过首都地铁工程总工程师,现在也是身居要职,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吧。
若在平时小汪也就不打算争辩了,可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小汪击败独裁的日子,是迎来自由的日子,是马上与女友双宿双飞共用创美好未来的日子,这样的大日子怎能留下不愉快的影子?
“怕有隐患就拆了机器好好检查一遍,顺便说一句,您就算把机器拆了也找不出问题在哪儿。”
汪承宇这话是直接对陆凯德说的,而且是当着在场所有下属的面,说话的声音还特别大,眉宇间的笑意充满着挑衅的意味,最令在场人不可抑制的是徐老居然和小汪的表情一模一样,仿佛这话只不过是通过小汪的嘴传达他本人的意思。
华铁集团老一代人里没有花花矫子人抬人这种说法,可也不代表会让人当众下不来台,就算徐复文是老一辈,可陆凯德也是华铁一代,奉献了近三十年的老员工了。
“你什么意思?”陆凯德冷着脸质问,“你是说我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问题,就你一个人能找到?”
“如果你们能找到干嘛要等德国专家呢?”汪承宇一点没客气的反驳道。
“那是因为这台机器是德国原装货,不贸然动手是怕给国家造成损失。”
“不如说是怕担责任,把问题统统推给德国人。”这是对待进口机器的通病,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却被汪承宇一针见血的挑明,一旁的徐复文哈哈大笑。
“你……”陆凯德涨红的脸满是怒意,但是当着徐复文的面又不好与一个晚辈对撕,就算赢了也太有失身份,缓了半晌慢慢平复情绪的陆凯德反问道:“那你说是出了什么故障?”
“刀盘驱动……”
汪承宇话音未落,一旁的驾驶员连忙抢答,生怕答晚了责任落在自己身上。
“我输入了几次启动命令都没反应,不可能是驱动的问题。”
“你输入的是什么命令?”汪承宇反问。
“是德方原装机的命令。”
“谁告诉你这是原装机了?”
这一次话音不大,但却激起一层波澜。
“你胡说什么,合同上明明说……”秦秘书刚想跳出来指责,忽然想到那份德文合同自己也没看全,只模糊记得专家说过机器没问题,难道合同里有陷井? 大国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