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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汪建国,你们还好吗?”
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声音传不远,反弹回来的那种狭隘感让人窒息。
这种碳酸钙含量极高的岩石渣特别粗糙,吸入嗓子眼儿里令人极不舒服,咳了许久,白莎燕才恢复说话的能力,护士的本能让她第一时间去寻找两名小战士。
“咳咳咳……”
一直在江南娇生惯养的谭雅哪里适应得了这种恶劣环境,“扣扣”地咳个不停,听见谭雅的声音,白莎燕的心放进了肚子里,她开始找第二个人。
不清楚塌方的土石方有多大,身处的空间又有多大,氧气够不够撑到救援赶来,汪建国在哪里?
“喂,你没事吧。”谭雅的声音传来。
顺着声音,白莎燕摸索着来到谭雅身边,颤巍巍的手突然摸到一个熟悉的物件。
“手电筒。”
那束狭小的电光仿佛一下子带来了巨大的希望,扭开它时心底一亮。
电筒的光照在汪建国身上,白莎燕吓了一跳,只见他双目紧闭躺在地上,头和脸全是血,整个人已经晕厥过去了。
“是我……他刚才是护着我才……”谭雅已泣不成声。
险情发生那一瞬间,白莎燕险些跌倒,手电也甩丢了,借着最后的微光,汪建国见到一片碎石砸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用身体护住了谭雅。
“拿着。”白莎燕把手电递到谭雅手里让她照着伤口,仔细检查过发现汪建国的头被硬物砸过,血正是顺着头皮流下来的,幸好是头顶最硬的地方,不幸中的万幸。
没有纱布,白莎燕毫不犹豫地脱下贴身的白背心,三下五除二撕成布条,熟练的包扎。
处理好之后,白莎燕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观察身处的环境。
好险呐!
塌方的土石距离三人落脚步不过两米左右距离,再向里面一点就能把他们全埋进去,洞内还在滴水,狭窄的空间连回响也弹不出来。
“放心吧,老虎团救援经验足,很快就会有人救咱们的。”白莎燕安慰着大家。
塌方带来的巨大声音不可能瞒过经验丰富的老虎团,犹如吹响了紧急集合号,所有隧道施工的前线人员全都行动了起来。
硬骨头九连因为距离施工地点近,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当严开明看到哨兵手里的书本时脸都白了。
“在里面,他们在里面。”严开明慌了。
“谁?”
老连长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似乎明白了几分。
“隧道里还有人!”
里面有人这个消息可惊坏了团首长们。
初听塌方的消息时还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已经收工了,应该问题不大,因为严格执行安全施工方法,一直是安全无事故的,政委还开玩笑的说要是能保持到年底,就评个安全生产年,哪料到,太乐观了。
“什么人进去啦?”团长气得火冒三丈,怎么会有人不顾命令,在收工的时候进入隧道,又怎么偏巧不巧这个时候引发塌方?
“是谭雅,可能……还有白莎燕和汪建国……”都这种时候了,严开明只得如实汇报。
知道这事儿的人只有四个,徐复文人在现场,那么没回来的白莎燕和小汪就有可能在里面。
他真希望里面的人是自己,或者自私一点想,白莎燕只是走得远了没回来。
“快点把他们救出来啊。”严开明惊惶失摸的喊。
“慌什么!”
团长大吼一声喊道:“老张,马上安排你们连去取风枪和钢钎,其它各连组织人员抓紧休息,随时准备补上。”
隧道就那么宽,人多了也挤不进去,经验最丰富的九连驻地刚好离隧道口又最近,团长在转瞬间就定下了救援方案。
谭雅是在九连上课,白莎燕在九连蹲点,汪建国是九连的人,九连不上谁上?
老连长二话没说抄起家伙就干。
镐头、铁锹加钢阡大锤向塌方地段招呼,严开明心慌,挥镐的手竟失了准头差一点砸到人。
“严开明!”
老连长意识到有问题,连忙叫住了他:“这洞有问题,土质疏松,挖多少塌多少,你快算算距离洞里大概有多厚。”
严开明的脑子一片浆糊,哪里还能算得出来。
“3米左右。”一旁的徐复文回答。
因为亲姐姐在里面,所以他被特批留下了,虽说他也着急,可到底比严开明清明了一些。
“严开明,你去找一根长钢管来,问问刘高卓,风枪调好没有?”
老连长一连串的命令让现场秩序好了很多。
隧道掘进长度有详细记录,塌方段大概3米,意味着给里面留的空间不多了。
白莎燕照顾着昏迷的汪建国,见他呼吸还算均匀,心放下一大截,这时才开始关心起自身的处境来。
因为和岗哨的战士打过招呼,所以救援很快会来,问题是在救援之前,自己这边能不能坚持住。
环顾四周,嶙峋的石壁还在渗水,水浸到绒衣里湿露露的,很快冰冷刺骨,小谭雅已经开始打哆嗦了,她的嘴唇已经开始青紫,沉喑医护知识的白莎燕知道,人体热量流失大于热量补给时会造成失温现象,谭雅已经开始打寒颤了,再这样下去容易造成心肺功能衰竭。再加上这个空间实在狭小,无处躲避,只得任由溶化的冰水继续打在身上。更要命的是空间内已经开始升温,这是氧含量不足的征兆。
微弱的手电光下,谭雅和汪建国的状态都不好,因为空间太狭小,他们可能支撑不了多久,再不来救援,接下来他们可能会心悸、憋喘、休克,白莎燕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突突”的风枪声响起,松软的塌方层毫不费力的被凿穿,然而当风枪抽出来时,打出来的洞眼很快被砂土层填埋。
砂石土层很难打眼,就算风枪队长刘高卓亲自操作也勉为其难,别人的技术还不如他呢。
“老办法,打钢管。”老连长镇定自若。
只要洞内有氧,救援就来得及。
“我上!”顾不得别人阻拦,严开明挥起大锤猛砸钢管。他拼了,不顾一切的拼了,因为他的爱人在里面,他们刚刚还相互承诺等隧道凿穿就结合在一起,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出来。
看到严开明脱力了还拼命抡大锤,老连长果断的命人把他拉下来,严开明抵死不从,不料拉扯中突然腰部吃痛,原来刚才挥锤的过程中力道不对,拉伤了腰,他身子一软,不由自主的瘫倒在地上。
徐复文接过锤,狠狠地凿的十几下,随后连里有力气大的战士跟上接班。
每个人都把最有力气的那几下贡献出来,钢管也随着砸击,一寸一寸地楔入砂土层。
“同志们,战友们!加把劲啊,我求你们啦……”
严开明哭啦,哭得撕心裂肺,许多干部战士带着狐疑的态度看着他,但见到老连长并没说什么,也大概明白了。
救人这种事本不用求的,都是自己战友,任谁都会尽力。
救援施工正在紧张的进行着。
隧道里越来越闷热,这种不正常的热裹挟着开始失温的身体让人的神经开始错乱。
白莎燕努力保持着清醒,还不忘叮嘱谭雅一定要缓慢,匀速呼吸,这样能节约氧气。
可是小谭雅哪里控制得住,她大口的喘着气,呼吸越来越急促。
白莎燕守着汪建国,尽量不让水滴在他身上。
水浸湿了手电筒,灯泡微微一闪,最后一丝光亮也没有了,人在极黑环境下会深深感受到幽闭,恐慌、焦虑,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
“啊——”
谭雅失声尖叫,黑暗中只觉得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她的娇小的后背……
“你听……”
白莎燕渐渐控制不住呼吸,她感觉有某种东西正在身体里迅速流失,拼了命的也要伸手抓住,然而越是想伸手越流失得厉害,她知道身体已到了临界点,只能靠精神和意志强撑。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耳畔传来这辈子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那一锤一锤的敲击声穿过土层传进狭小的空间,似乎越来越近。
一个高大威猛的战士接了锤,还没轮上几下只觉得手上一松。
“凿穿啦!”
“快!手电!”
应急手电顺着钢管向内照去,同时喊道:“有人吗?听得见吗?”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作用,白莎燕似乎感觉身体一轻,从来没有的舒畅感流经全身,她努力奔着声音的方向爬过去。
普通的钢管连着生命的希望,外面把手电光顺着钢管探进去希望能看到人,无奈钢管太长,若有若无手电光什么也看不清。
洞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种环境下,光,只要有一点儿就会给人带来巨大的希望。
白莎燕深吸一口从小小管缝中透过来的不怎么新鲜的空气,那是含氧的,有氧就能生存。
“我在呢,人都活着呢,小汪同志受了点轻伤……”白莎燕努力地呼喊着。
“呼……”
所有救援的人员长舒了一口气。
“莎燕!”严开明泪眼横流。 大国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