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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宴睁开眼睛,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四周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经过一夜的歇息,他感觉身体稍微恢复了些,揉揉眼睛,摸索着勺起一掌水洗了脸。
“可感觉好些啦?”
耳边传来苏亦清淡的嗓音,洛子宴抬起头,“师傅,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
因为进来的时候已探清路线,不到一刻钟三人已走出洞穴。眼睛适应了洞里的黑暗,一旦接触外面猛烈的亮光,顿感一阵不适,好一会洛子宴才缓过来,眯着眼准备去牵骆驼。可是,哪里还有骆驼的影子?看着空空的湖边,分明是让贼人给偷了去。该死!洛子宴暗骂一句。
没了骆驼,三人只得步行上路。脚掌踏在炙热的沙海上,沙子将热气透过双脚沁人心脾,口干舌燥。许是内力消耗过多,洛子宴感觉全身像被掏空了般,力不从心。他伸手抹走额上的汗水,拿出水囊喝了几口水,又给木头喂了一点。苏茗烟看他脸色苍白萎靡,内心略感不忍,“包裹给我,我帮你拿罢!”
洛子宴嬉皮笑脸打趣道:“哟嗬,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这么好心?”
苏茗烟秀眉微蹙,脸上泛起羞愧之色,咬了咬唇,没有接茬,低下头往前走。
洛子宴见她这副神情,大抵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又道:“你若是硬要帮我,你就帮我抱木头罢,它比包裹还重呢。”苏茗烟难得不呛声,伸手接过黄猫抱在怀里。
“一直赶路,好无聊哦!我给你们讲个故事罢?从前有个小孩,他……”
他摇头晃脑地说着,在这贫瘠的大漠里,艳阳高照,举步维艰,讲故事大概也算是不错的苦中作乐的方式之一了。
“别讲了,小心前面!”苏茗烟指着前方,警惕喊道。
“那是什么!”洛子宴惊呼道。
苏茗烟回应道:“沙漠龙卷风!”
只见两股风暴呼叫着魔鬼般的调子,扫起地上的黄沙,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朝这边快速逼近。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狂风如同一张巨口吞噬着一切,撕碎人们的衣衫,割裂他们的灵魂,一不小心被卷起将是粉身碎骨,瞬间化为齑粉。
“直接用轻功跑!”苏茗烟大声叫道。洛子宴正要运功,却感觉丹田里空空如也。心底暗叫不好,他顾不上太多撒腿就跑。可是,两条腿再怎么快,又怎么抵得过风暴袭卷而来的速度?巨大的风暴如一条从天而降的巨龙般疯狂地扑过来,洛子宴只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的吸住,卷进一个漩涡里,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已经被抛到了几十丈高空之上。
随着风暴的扭动,身体不停在漩涡里翻滚着,像一枚停不下来的陀罗。沙粒,石块不断往身上,脸上砸过来,洛子宴觉得自己全身要都被撕裂般,疼痛难忍。嘴里,鼻里,眼睛里灌满了沙子。他想大声呼救,喉咙里却什么也发不出,粉身碎骨般的痛楚使他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十个时辰?他觉得这份煎熬太过漫长,久到仿佛全身失去了知觉,眼睛也模糊不清,耳边还充斥着风暴的呼啸声。
接着,他感到身体在急速地下坠,突然,一阵摘胆剜心之痛传来,洛子宴像只布娃娃般被重重甩到了地面上。他静静地躺在那,毫无生机。身上的衣衫早就被刮破了,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肉,有的地方早已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整个人被沙尘覆盖着,分不清是人还是沙。
“子宴!子宴——”苏亦把他扶起,用袖子轻轻擦拭干净他脸上的沙尘,从怀里拿出一株肉苁蓉来,用内力震碎喂进他嘴里。
过了好一会,洛子宴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亦,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鲜血从他微张的嘴角流出来,淌过脸颊,像一条红色蜿蜒的小溪。
苏茗烟抱着木头,蹲在他旁边,双眼通红。洛子宴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三尸脑神丹……的解、解……”还没说完,又从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
苏茗烟接过药瓶点点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师傅,是我、我、不好...”洛子宴艰难地说着,更多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流得到处都是。
“快别说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苏亦抹去他嘴边的血迹,轻声说。
苏茗烟把木头抱到洛子宴跟前,他看了看它,又看了看苏亦:“师傅、木头给、给你、我、我..….”
想说什么呢?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双眼已缓缓合上,任凭他们怎么呼唤,始终没有再睁开,带着他那个没讲完的故事,停留在了这片吃人的沙漠里。
明教
“教主,信使送来一封书信。”侍女毕恭毕敬递上信。陆妃妃接过拆开,只见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气势如虹:
陆教主:
近日可安好,得知吾侄在贵教叨扰多时,深表歉意,烦请陆教主转告吾侄,令其速来神魔教与吾相认。多谢!
洛南天敬上
哼!陆妃妃把信揉成一团,丢进火炉里,瞬间化为一缕青烟。
“有本事就亲自来明教绑人,老娘才不陪你玩。”
“那教主的意思是....”侍女不知她是何意。
“不需理会,再有信来直接烧了便好。”
“遵命!”
陆妃妃抱起胖猫,轻轻抚摸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我师哥他们可有消息?”
“据探子来报,有商客在龙门北边遇到他们,说是还治好了一个小女孩的眼疾。”侍女如实禀报。
“怎么到哪都不知道收敛,净给我惹事!现在武林各派都在虎视眈眈着,竟还到处张扬!”
陆妃妃袖子一甩,惊慌的胖猫从她怀里挣脱,跳到地上去了。皮毛根根耸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主人,不敢靠近。
“苏公子...”侍女欲言又止。
“我说的是洛子宴这臭小子!我师哥做事一向有分寸,自然不会是他!”陆妃妃蹲下身,抱起胖猫,略作安抚,胖猫又乖乖蹭着手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屏退侍女,陆妃妃搂着猫,独自一人在诺大的光明殿内踱来踱去,却是毫无睡意。她内心烦闷至极,从收到洛南天的来信起,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洛子宴回神魔教认亲,师哥会同去还是会回苏灵门?自己与他还会再相见吗?陆妃妃想到自己苦恋师哥十年无果,好不容易盼来如今的朝夕相对,难道又要分离?
洛子宴一走,苏亦就再也没有留在明教的理由。不管是回苏灵门还是去神魔教,和她也定然再无交集。陆妃妃想到这,心里早已没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抱着猫,来回踱步,内心如同一团乱麻。
明教位于大漠之巅,而神魔教在中原东部,苏灵门则在中原西部。陆妃妃的担心倒也合情合理,不管苏亦去了哪边,和明教已是相隔十万八千里。莫说是朝夕相对,就是见上一面也怕是难如登天。 苏灵门